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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黄升麻汤,一方中尽显六经方义

 一得斋主人 2022-02-18
第357条  伤寒六七日,大下后,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下部脉不至,喉咽不利,唾脓血,泄利不止者,为难治,麻黄升麻汤主之。
“伤寒六七日,大下后”,“伤寒六七日”,六日厥阴,七日太阳,本是寒邪从阴出阳之时,应顺势而为,一汗而愈。但是,可能患者身体强壮,外邪也盛,一直发热,伤了津液,大便发干,以致于医生误以为病转阳明,而用了下法。下法既伤阳又伤阴,表阳下陷肺中,出现了阳气内陷的“寸脉沉而迟”和“喉咽不利,唾脓血”。里阳下陷,出现了“下部脉不至”和“泄利不止”。
“寸脉沉而迟,手足厥逆”,寸为阳,大下伤阳气,阳气内陷,故寸脉沉。阳不足以推动津血循行,所以寸脉迟。阴阳气在手足四末不相顺接,所以手足厥逆。
“下部脉不至”,下部脉,关部和尺部都不至,说明误下后,中焦和下焦都受到影响,津液亏虚,真阴不足。
“喉咽不利,唾脓血”,误下使表邪内陷,直入厥阴,《灵枢·经脉》:“肝足厥阴之脉……上贯膈,布胁肋,循喉咙之后……其支者,复从肝,别贯膈,上注肺”。表热之邪,随误下进入厥阴,厥热胜复,“循喉咙之后”则“喉咽不利”,“上注肺”,肺为娇脏,寒热皆所不宜。太寒则邪气凝而不出;太热则火烁金而动血,厥阴热邪伤肺动血,引发肺内感染,出现化脓,通过气管、支气管咳出来,就是“唾脓血”。
“泄利不止者,为难治”,误下伤阳造成里寒,出现下利不止的现象。如果以四逆汤温之,恐加剧唾脓血,如果以葶苈大枣泻肺汤或桔梗汤泻肺,又恐泄利不止。如果以麻黄汤、桂枝汤发之,让表邪从哪里来,还从哪里去,又有“疮家不可发汗”之戒,故曰“为难治”。
“麻黄升麻汤主之”,本方尊之者奉之如神,贬之者弃之如弊,不承认其为仲师之方。方中十四味药,似乎驳杂无章,但一些名家应用之后,大呼良方。虽然厥阴方皆寒热错杂,但本条不能用乌梅丸治之,乌梅丸虽也是寒热并用,因重用乌梅而偏收敛。本条将息法中有“汗出愈”之语,方中又以麻黄为君,以发汗为务,说明虽寒热并用,却是偏于发散。
本方药味庞杂,寒温并用,并行不悖,相反相成,六经方药在其中都有出现,根据功能将其分组,相对容易记忆。
一、太阳组,麻黄、桂枝、芍药,有风治风,有寒治寒。麻黄二两半,汉代一两为二十四铢,二两半就是二两十二铢。地二生火,以火数取“汗出愈”之功。桂枝、芍药各六铢,调和营卫,调和阴阳。
二、阳明组,知母十八铢、石膏六铢,半个白虎汤,有注家质疑石膏用量太小,却忘了这不是阳明病,仲师以此清内陷之火而已。况且,石膏仍是“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意,只不过用了成数而非生数。
三、少阳组,黄芩十八铢,以清少阳半表半里之通路。
四、太阴组,金匮要略中肾着汤原方,茯苓六铢、白术六铢、干姜六铢、炙甘草六铢,温脾胃,去水饮。
五、厥阴组,当归一两一分,汉以后为了方便,将一两四分之,每分为六铢,从当归的剂量中可以看出,本方虽非伤寒原方,却是严格按照仲师理法组成。如果加上桂枝、芍药、甘草,就是半个当归四逆汤。
六、外援组,病太复杂了,六经组感觉力不从心,请了三个帮手。天冬六铢、葳蕤十八铢、升麻一两一分,《桂林古本伤寒杂病论》中的麻黄升麻汤,没有天冬、葳蕤,只有升麻,药仅七味,麻黄、升麻、知母、黄芩、桂枝、白术、甘草,更精练,更像仲师风格。葳蕤是在《千金方》中才出现的药物,说明为后人所加。天冬在《神农本草经》中为上品仙家之药,在伤寒论中仅出现这一次。“天冬:味苦平。主诸暴风湿偏痹,强骨髓,杀三虫,去伏尸”。葳蕤又称女萎,玉竹,“女萎,味甘平。主中風暴熱,不能動搖,趺筋結肉,諸不足。久服,去面皯,好顏色,潤澤,輕身不老”。天冬主“诸暴风湿偏痹”,葳蕤主“暴热”,都有一个“暴”字,说明麻黄升麻汤证有起病急,突然发病的特点。此时“唾脓血,泄利不止”,正邪交争不下,天冬与葳蕤既可以祛邪,又可以保津液。
升麻:误下伤了阳气,导致阴阳气不相顺接而厥逆,阳明组和少阳组药物也偏寒凉伤阳,所以用升麻升提阳气,使陷下之阳气出表,透热于血分之中,以接阴气,功能接近于少阴。升麻的应用原理,被温病学家发扬光大,提出“入营犹可透热转气”。
将息法:“以水一斗……煮取三升”,煎煮时间很长,浓煎为要。“去滓,分温三服,相去如炊三斗米顷,令尽,汗出愈”。在煮熟三斗米的时间之内分三次喝完,还要达到出汗的效果,可见本方证不单纯是上热下寒,还有表实里虚,所以用发汗之法治之,这也是厥阴篇其他寒热错杂方力有不逮之处。
麻黄升麻汤证所治疾病,类似于现代医学之免疫系统疾病,免疫力过度反应,不分敌我,见谁打谁。从中医的角度看是阳气下陷,阳气闭郁,不是阳虚。与阳虚、亡阳性疾病之不同之处在于,他还有抵抗力,但是阳气陷于内部,所以出现不打敌人,专打自己人的现象。就像更年期综合征患者,在外边与人客客气气,一回家看谁都不顺眼,逮谁骂谁。本方可以用来治疗免疫系统疾病,如类风湿性关节炎、牛皮癣、红斑狼疮等疑难杂症。
附《古今医案选编》上集陈逊斋医案一则:
“李梦如子,曾二次患喉痰,一次患溏泻,治之愈。今复患寒热病,历十余日不退,邀余诊。切脉未竟,已下利二次,头痛,腹痛,骨节痛,喉头尽白而腐,吐脓样痰夹血。六脉浮,中两按皆无,重按亦微缓,不能辨其至数,口渴需水,小便少,两足少阴脉似有似无。诊毕无法立方,且不明其理。连拟排脓汤、黄连阿胶汤、苦酒汤皆不惬意;复拟干姜黄芩黄连汤,终觉未妥;又改拟小柴胡汤加减,以求稳妥。继因雨阻,寓李宅附近,然沉思不得寐,复讯李父:病人曾出汗几次?曰:始终无汗。曾服下剂否?曰:曾服泻盐三次,而致水泻频作,脉忽变阴。余曰:得之矣。此麻黄升麻汤证也。病人脉弱易动,素有喉疾,是下虚上热体质。新患太阳伤寒而误下之,表邪不退,外热内陷,触动喉病旧痰,故喉间白腐,脓血交并。脾弱湿重之体,复因大下而成水泻,水走肠间,故小便不利,上焦热盛,故口渴;表邪未退,故寒热头痛、骨节痛各症仍在;热闭于内,故四肢厥冷;大下之后,气血奔集于里,故阳脉沉弱;水液趋于下部,故阴脉亦闭歇。本方有桂枝汤加麻黄所以解表发汗;有芩、术、干姜化水利小便,所以止利;用当归,助其行血通脉;用黄芩、知母、石膏以消炎清热,兼生津液;用升麻解咽喉之毒;用玉竹以去脓血;用天冬以消痰脓。明日即可照服此方。李终疑有败征,恐不胜麻、桂之温,欲加丽参。余曰:脉沉弱肢冷是阳郁,非阳虚也,加参转虑掣消炎解毒之肘,不如勿加,经方以不加减为贵也。后果愈”。本案证候庞杂,屡医不效。陈师初始也不识证,但陈师详于问诊,终于从纷杂的证候中捋出重要的两点,一、无汗,二、曾服泻盐三次,从中找到了阳气内陷的病机。
 
第358条  伤寒四五日,腹中痛,若转气下趋少腹者,此欲自利也。
课前思考:
1. 伤寒四五日为什么会出现腹中痛?腹中痛是阳明病还是太阴病?如何鉴别?
2.仲师没有处方,如果遇到这样的患者,应该如何处置?用何方治之?
3.“欲自利”是病情加重还是病情向愈?
4.这是寒利还是热利?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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