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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监狱罪犯心理学的导入学者 在全国监狱系统，我结交了不少朋友，李洪吉是其中之一。时间如白驹过隙，20多年里，我们见过三次面，以文会友，把酒言欢，谈文说事，直至星河满天。 李洪吉，身板略显壮实，中号国字型脸，沉凝的目光有几分凌厉，善听能变，带东北音的普通话滔滔不绝，有演说家的天赋。 敞开心扉的交谈和别人的文章里，我了解到一个爱学善思的多面手李洪吉，一个开风气之先的罪犯心理学专家李洪吉，一个才华横溢修为不止的李洪吉。 １９６８年１０月，１６岁的李洪吉从哈尔滨市落户北安市凤凰山农场，参加对刑满留场就业人员冬训工作。作为一名下乡知青，他当过农工、瓦工、知青连长。１９７４年，调入黑龙江省呼伦贝尔盟成吉思汗劳改支队，干过生产科材料员、刑侦技术员。１９７8年考入哈尔滨师专中文系学习。１９８２年，进入黑龙江省劳改局教育改造处工作，报考吉林大学法律系函授本科班，幸得心理学家罗大华编写的《犯罪心理学》，手不释卷，孜孜以求书中的真谛。罗教授针对犯罪年轻化、团伙化现象，从心理学的角度阐述犯罪的动机、特点等，使李洪吉茅塞顿开。面对高墙里边罪犯的教育改造，罗教授的研究成果自有道理，但是从心理学的角度针对性地改造罪犯，李洪吉隐约寻找教改工作的突破口。一眨眼，６年过去，他的认识水平渐渐提高。他认为：犯罪心理学像一首歌的前半段，不完全适合监狱；监狱应该搞“罪犯心理学”──把“犯罪”两个字颠倒过来，谱写一首歌的后半段。 担任省监狱局教育改造处长和松滨监狱政委10年中，监狱工作改革的现实需要，给他提供了温床。李洪吉在黑龙江新肇等四所监狱搞试点，一年后全省监狱播种这个新观点。 年方20出头，下乡背砖的弱骨身躯，在国家改革开放潮流里，壮骨成长。但是，挑起一门新学问谈何容易啊！他视自己如炭火烧红的砖，义无反顾投入监狱改造罪犯的大厦，没有终止探索这个命题的步伐。 青灯之下，李洪吉撰写论文、自编讲义，最早在监狱系统开展“罪犯心理学”与“心理矫治”尝试与推广。多年以后，结合国家现代化进程中，心理学应用如火如荼，他把自己做过的罪犯教改工作归纳为：医疗、保健、电讯、拓展、训导五大阶段。回顾自己雄心勃勃创立全国第一个罪犯心理矫治省级规模的工作体系，李洪吉如数家珍，举例道，在黑龙江监狱创设医疗模式的心理矫正中心；为每个监狱训练心理医生；创建保健模式的全国第一个“女犯倾诉间”、“男犯宣泄室”；开通电讯模式的全国首条服刑和劳教人员亲情热线、隐情热线、乡情热线、友情热线等；设计拓展模式的服刑人员心理拓展等。 当时，中国监狱的罪犯心理矫治工作制度还在起步阶段，一些省份仍按兵不动，沿袭“严防死守”的传统做法，满足于监狱只要不跑人，不杀人，不自杀，就万事大吉，更不要遑论干警心理学那样的高层次话题。 罪犯心理矫治的导入，在监狱收到良好的效果。李洪吉渐渐由幕后推手走向前台，成为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司法部监狱局介绍这一新的教改方法，他受邀四处讲学。 李洪杰讲台上“布道”之初，大多数干警初听课程，感到耳目一新。但少数老干警，仍然心存迷惑。监狱工作改革的之初，一些监狱经济陷入困境，长期拖欠干警工资不足为奇，罪犯逃跑严重、监管改造形势复杂而严峻。有的老干警认为罪犯心理矫正，是“洋学问”不实用。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后来罪犯心理矫治工作作为硬指标，在全国监狱全面推行。 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他的做法和经验被黑龙江省内外的媒体报道，《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每日电讯》《法制日报》《了望》周刊及中央电视台都出现过他的图文。 李洪吉讲学，足迹遍布30个省市区监狱系统、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院等；无偿提供10种测量工具，手把手传授心理咨询技术，倾心推广心理矫治工作。经他培训的干警，为全国监狱开展罪犯心理矫治蓄积了有生力量。 站在认知理论和实践的前沿，李洪吉进一步提出社区矫正的理念、缘起、理论、实务和前瞻论题。作为黑龙江省社区矫正工作创始人，曾任中国心理学会法制心理专业委员会两届委员和省监狱学会首任秘书长。2000年后，他先后借调黑龙江省委政法委和中央政法委，倡导应用心理矫治方法疏导练功群众，有效缓解了社会矛盾。2003年7月，国家开始实行社区矫正试点工作。 工作如短暂而精彩的舞台。职场上的李洪吉的人生弥足珍贵，感觉人生一世，最大的命题是对人的认识，包括珍惜生命，保持自信，勇毅进取。 从事罪犯改造心理矫治的岁月，他对中国当代监狱历史有深刻的认识。他认为：中国监狱在1956年以前创造过辉煌。那时纽伦堡国际法庭和东京国际法庭上，没有一个战犯认罪，反而一个个趾高气扬，根本没有起到伸张正义、批判犯罪的审判作用。唯有中国沈阳法庭正气高扬，960多名日本战犯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认罪服法，外国同行心悦诚服地赞扬中国“把鬼改造成为人”、是中国劳改工作“创造了人间奇迹”！后来几十年的历史更加使人震惊：960多名被释放回国的日本战犯，竟然没有一个人反悔，“再犯率”为零。要知道，当时衡量公安工作好坏的标准是“现行犯罪打击率”，而衡量监狱工作的标准，从来都是“重新犯罪率”。这是多少人难以相信的实景现场！ 他曾经有一个心愿，很想到“百家讲坛”，讲讲“改造战犯的人间奇迹”。讲稿包括国民党陕西终南山第一战俘管理所汪大捷先生“大同学园”、国民党贵州镇远第二战俘管理所邹任之先生“和平村”的内容，比较了国共两党改造日本战俘战犯的共同处，都是中国以德报怨的“大同思想”，都是老子的“以柔克刚”迂回策略。他从中看出毛泽东思想不仅是中共集体思想的理论结晶，而且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心理咨询与矫正的实质点破了说，包含中国传统文化的“感化策略”，骨子里具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大同素养和“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中华情怀。用这种文化素养和情怀触及罪犯的灵魂，没有改造不了的罪犯。 回顾工作生涯，李洪吉说：“作为一名监狱警官，在不间断的学习和工作中，有一件事自己做的还算完整，就是推行医疗模式心理咨询，继承发扬了老前辈改造罪犯工作的光荣传统。进入新时代的监狱警官改造罪犯，必须推陈出新，善做善为，再创新的奇迹。” 2012年3月，李洪吉从政法体制退休。脱去警服难免伤感，然而这也是必由之路。当时，大大小小的朋友圈，惦记他的去向。他是事业型学者，擅长追求新事物，拥有健康的体魄，处身国家跨越发展的历史时期，探索专业领域之外的新事物，伏枥犹奋。 仔细研判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走势，思考人们消费观念的变化和需求，一条线索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那就是随着国家变得富有和强大，与地域特色文化相结合，发展乡旅经济是大势所趋，而且将成为新的一极产业。充分酝酿之后，他决心跨界创业。用他的话说：“监狱警察不只会管理改造罪犯，换一个行业去闯荡，应该一点也不逊色。”他致力于60岁后的华丽转身，从线外生存跃上网络人生。贴近时代，来一场另外的实战。以那条线索为指引，在特色文化旅游经济的圈子里，把自己融进去。 三年为功，熟悉的网络工具为助手，把昨天培训人历练人的模式，撒播在大墙外的天地。他受聘成为企业总裁，从事旅游文化策划、景观物理营造和旅游人文组织的规划设计，成为各地政府经济工作的“旅游资政”。先后任公司“人力资源总监”、“拓展训练学院院长”和安徽工程大学体验教育研究员、“战略发展总监”，“体验文化研究院”和“规划设计工程院”院长。从而实现从监狱警察退休到担任企业负责人的华丽转型。 63岁的他，创建了“规划设计院”，培养了两个规划设计院长后，又被辞退。但三个月后又被召回，任张家界景区总经理，斡旋开发事宜，继而主持北方开发。对人身进退以警官解甲为界限，不动声色，去留淡定，保持人格的尊严。 退休后5年里，通过互联网技术、上市融资知识和广阔的人脉，他先后捕获江苏、安徽、湖北、江西、辽宁、北京、河北相关产业信息，多次化解集团公关危机，在跨界发展里开拓业绩。 在湖南，他促成中惠旅智慧景区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上市，2017年主导成立国内第一家体验产业学院，获得教育部批准。学院从2018年起招收硕士研究生。 干事业的人，双脚如同装了风火轮，目光所及无时不在搜寻目标。深长的交谈里，李兄发给我他2017年为时10个月里的行程记录。我被深深震撼，同样的生命时空里，李兄的作为让我刮目相看，笔录如下。 1月10号，集团请他从哈尔滨回长沙参加年会。14号出任张家界景区总经理。设想1月建成北京基地，2月开发三亚一个避寒景区，工作至4月。6月转回哈尔滨，洽谈“松花江避暑城”项目。10洽谈北京房山新项目。仅仅10个月之间，北起哈尔滨，转程北京，栖身长沙，远至海南，乘飞机、转火车，或者自驾，大多数时间人在旅途。目标所及，考察项目、交谈业务、处理纠纷、拜亲访友、游历山川等，像孙行者般，奔忙于脱去职业装后设定的行程和使命。 我与李兄第三次见面，在古都西安老火车站附近的老王家羊肉泡馍馆新店。下边正是近几年才开通的西安地铁一号、二号线交汇之处。李洪吉从大凉山到四川、西藏线，一路远行而归。他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一路艰行备至，忘情的交谈里，道出退休后的创业经历。 人生应当有为，离不开我们生命里的自我束约与奋斗。新中国监狱工作脱胎换骨的进步，许多警官持守节操，以铁志和心血创造了硕大果实。加入到这支队伍里，李洪吉用自己的作为留下一道闪亮的光束。（未与作者联系，由李老师授权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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