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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东济南来陕的武耀成，少年投身西部参军，中年扎根西部行医，现已是中国中医针灸主要传承人之一。这个从逆境中走来的医生，没有放弃梦想，也没有忘记自己当年的承诺。   “一个人所受的苦难与所存的善良可能是成正比，也可能是成反比。关键看他怎样消化苦难；又怎样施行善良。苦难不一定会造就善良，但善良却一定会战胜苦难。” ————武耀成 这个普通的针灸大夫，以数十年如一日的善举行动，赢得了患者和社会的尊重与爱戴。 在自己家里的“穷人门诊”里，武耀成20年来为最少5万名患者提供了免费治疗。 45年前，武耀成出生在山东省济南市商河县胡集乡小路村的一个中医师家中。他的外公也是位医生，且学医经历非常传奇。外公是位铁匠出身。一年夏天外出帮工，病倒在一大户人家中。正巧主人是当地的一名医生，不但给外公免费看好了病，还将医术一并传授，临行前，外公不但拿到了足额的工钱，还多了主人赠送的几本医学典籍。好心主人的恩惠深深感染了外公，当他成为当地方圆十里名医时，一直将师傅赠送的“扶危救困，恩泽乡里”教诲牢记在心。经营的诊所施行“赊账看病”，就是春夏看病，秋后算账，过年还账。遇到贫困人家，能减则减，实在无钱清药费者，记账本会在大年初一一大早被一把火烧掉。  受外公的影响，师范毕业的武耀成父亲和舅舅最后都通过学习，改行成为中医大夫，舅舅甚至还成为当地一家医院的院长。他们在行医开设门诊部时，都延续“赊账看病”，对贫困乡亲免医药费。但这种便民就医模式，对医家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药品不断被送出去，药费不能及时回笼，资金周转常常陷入困境。有一年大年二十九，刚刚懂事的武耀成看家里一件年货都没有，哭闹着指责父亲：让你赊账，全家人都没啥吃了，拿啥过年？你还是把诊所关门算了。 武耀成当时就想到，以后自己要是做医生，就学一门“病人承受得起，自己也能赊得起”的技术，遇到有人没钱看病，自己照样可以治疗病人的病痛。 武耀成人生遭受的第一个打击，就是受家庭矛盾牵连和他自己的骄傲，上了五个小学五年级。上初二时，他已是18岁“高龄”的成人了。那年秋后的一个晚上，学校的10亩苹果园遭到学生洗劫，导致当年全校老师和县教育局领导们中秋和国庆的双节福利，一下子打了水漂。学生的恶行让校方领导十分震怒，严肃处理，举报从宽的政策，吸引着学生相互揭发。武耀成说，自己虽没有参与偷盗，却被拉上了“贼船”。作为班长的他最后和13名同学被校方开除。自觉被冤枉的武耀成站在校园里不走，甚至用服毒、上吊自杀的手段抗争，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当时没有一个老师出面为他求情或听他辩解。 直到数年后，长安区的一位中学校长在接受武耀成针灸治疗时，听到他当年被开除的经历后，送来一束自己家种的月季花，替同行道歉，希望武耀成打开心结。武耀成深深被这位异乡老师的举动感动了，在那一刻，他说，自己心里忽然释放了所有委屈和怨恨，已经原谅了当年冤枉自己的老师。  但在当年，当武耀成一下子从一个好孩子变成了乡亲不屑正眼相看的贼，备感孤独的他自觉前途迷茫，就连跳井自杀时，还被一位迷路三天的老人给就缠上了要求做向导。一直想博回颜面的武耀成决心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名医。他向舅舅表示想做徒弟的想法后，舅舅头也没抬地奚落他：你也想学技术，你家的（鸡）就在树上。武耀成一下子被呛得落荒而逃。“别人认为我不是好人，我偏要做个好人给他们看。”抱着“做好人”的信念，武耀成参军从山东来到了陕西。 在当时，考大学和参军被誉为农家子弟跳出农门的不二路径，但面对现实，武耀成发现自己还是走上了“断头路”。新兵集训后，被分配去部队医院服役的他不是做卫生员，而是去做一名喂猪的饲养员。 武耀成刚入伍的一个周末，上街走到一家医院门前时，发现路人围着相拥哭泣的一家四口。原来男主人患上了坐骨神经痛，已丧失劳动能力。但2800元住院费让来自于乡村的这家人一筹莫展，被推到医院大门外。当时，先交钱在看病早成了各大医院不成文的铁规。武耀成重燃学医决心，他在心里发誓，做医生后一定要帮助这些掏不起治疗费的病人，也能得到诊治机会。 晚上九点熄灯号吹响后，他偷偷溜出来，在路灯下开始一个又一个的通宵苦读。针灸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学科，除了理论学习，亲身试针是每个学习者的必经之路。在自己身上试针，这是一个反复的过程，也是一种重复的痛苦。一次，扎错穴位的武耀成浑身瘫软，最后低头用牙把针咬住，才拔了下来。一有空闲时间，冒充病号的他会到部队和地方医院的针灸科去偷师学艺。一年中，他的体重从135斤锐减到100斤。然而正是这种近乎自虐的学习与实践，让他的针灸技艺有着突飞猛进的长进。  长安县人李平汉是武耀成进入医院正式做针灸科医生的第一个病人，头昏了很长时间，在几家大医院都看了，一直不见好。听说部队医院有个卫生员针灸技术不错，还经常利用下班时间上门为患者免费服务，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到武耀成。武耀成故意将自己的脖子垫高，制造落枕、让自己脖子变痛，然后再用按摩针灸方法治愈。他说自己这个办法可以很简捷地观察到治疗效果，确定最佳治疗方案，为患者缩短治疗时间降低费用。 武耀成的治疗方法让李平汉治疗效果非常明显。得知实情后，深受感动的李平汉送给武耀成一堆医书，叮嘱他“多学学前辈的针灸经验。你也能少受点罪。我希望你一直真诚地为穷人看病。”三年后复员时，武耀成已经从一名部队卫生学员，成了医院唯一获得“白求恩式先进医务工作者”称号的医生。 从部队复员后，他转业到了地方医院，成了针灸门诊医生。但看到那些为医药费发愁的贫困患者，武耀成经常心一软，随口说道：你不用交费了，我给你免费治。他不但自己为患者免费治疗，还将医院门诊部发展成为陕西青年志愿者医疗扶贫基地。经常利用周末节假日，带领其他志愿者医生下乡巡回医疗，他的精神感动了省内不少名老专家加盟其中。医院门诊部一张大病床上躺四个人，病人扎针坐的椅子都没地方放，病号排队到大街上了。 在外界看来武耀成开办穷人门诊成了新闻名人，但熟知内情的人都知道他二十年的善举之路，走的颇为艰难。 医院先是通过增加承包费，希望武耀成能更多地为医院创造经济效益，可他却招来医学专家和志愿者医生开展起轰轰烈烈地义诊活动，连周围医院的住院病人都吸引来了。迫于医院压力，武耀成主动提出辞职，专心致力于自己的穷人门诊。 “新的门诊生活开始了，我离主流医生的陆地也越来越远了。”他在县城租了一间民房，屋内除了一张办公桌，几十张小板凳上全是病人，诊室一直延伸到了门外。“成本高，收费少，这些年全要靠我的医疗信用来召唤病人，靠大量的门诊量来维持经营。 “武大夫媳妇虽然不抱怨他的慷慨，可日子过得和其他大夫家没法比。答应娃买电视都十四年了，现在都没实现。有些人当面笑话他是越穷越光荣。”  老邻居们感慨武耀成做善事可真不容易：能看出他真的是为病人诚心服务。可有的病人在病情快好的时候，就提前偷偷跑掉了，有的病人还顺手把被褥、蜂窝煤炉也带走了、甚至把床板和捐献给孤儿的两麻袋衣服也不放过。武耀成暗地里告诉记者，自己亲耳听到病人为了不掏医药费，装扮成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称现在干啥都要钱，既然这门诊看病能免费，那就给自己节省下来吧。还有一些大款和领导干部，开着车来，进门就说自己有的是钱，但要先看效果，最后却强调你这不是穷人门诊，咋还收费，你也不打听我是干啥的。 武耀成却依然相信，在这个社会上，还是好人多。自己不会因为伤害，而放弃善良。 二十多年来，武耀成也有过几次准备放弃的设想。但每天一大早患者叩响诊所房门，“医生不能拒绝病人呀，我就身不由己了，那就把穷人门诊继续开下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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