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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不过，现在有“名气”的老师可谓多了去，个人以为，这里的名师绝非声名远播的名人都可以胜任，高大上了还必须有内涵的。那些呕心沥血的良心老师，往往深居窄巷，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那些老师成为学生们前行的灯塔，穿透灰暗暮色，在学生们迷茫之时，回忆老师的教诲，常常会收获拨云见日的惊喜，这才是“名师”的本意，因此用“明师”或许更能诠释其中的真谛。这些“明师”不但传授知识，还教导我们良心。 当然，以上引用并非只要有了明师便可高枕无忧之意，无读书与行路之基础，明师会面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读书、行路、明师一样都不可或缺。崔老便是这样一位“明师”，但今天我想先追忆我的初中语文老师——陆金富先生。 陆老师来之前，教我们语文的是Y老师，每节课满满的很多内容，加上Y老师刚从师范大学毕业，个头不高，有调皮的男生经常捣蛋，就连我也曾于某节语文课上玩空气球不小心爆破，Y老师摇头作罢，一节课下来，Y老师看上去是费了不少劲。 初中二年级伊始，听说从县城中学调来一位新老师教我们语文。学期第一节语文课，只见一个瘦高的、两颊消瘦、两眼犀利，还留着一点八字须的中年男子雄赳赳地大步走上讲台，然后像分解动作一样标准的90度转身面向同学们，放下教案和课本，手垂放在两侧，背挺得笔直，似乎还煞有其事地做了一个立正的动作，才口齿清晰铿锵有力满脸严肃地吐出：“上课！” 我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无所适从，像看把戏一样等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估计那天的值日生面对这位满是肃穆之气的老师还在发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弱弱地例行“起立！” 我们满以为马上可以坐下，没想到这位老师又用一点都不浑厚甚至带有些许尖细的声音颇有感情又掷地有声地问候：“同学们好！” 同学们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礼节弄得手足无措，还好有几位同学迅速做出反应，随即星星之火呈燎原之势地回应：“老师好！” 这位老师扫视了全班，鞠了一躬，还是那么执拗地道：“请坐！” 我们坐下，面面相觑，有的皱了皱眉头，有的撇了撇嘴，有的做着矫情状。从小到大，我们一直听着方言，说着方言，习惯了方言教学，习惯了方言沟通，这么一位操着标准普通话的老师突然闯入我们的日常学习，实有不适。更出人意料的是，老师居然破天荒地来一句“同学们好”，实在让我们消受不起，以往没有这个环节， 更何况老师先向我们问好，叫我们坐下时还加了“请”字，这叫人情何以堪哪！让人鸡皮疙瘩似乎都长出来了。 老师拿起粉笔，一笔一划，像小学的园丁，在黑板上用正楷写下了他的名字——陆金富。几个同学唏嘘着交换了眼色，这个老师的确太雷人了，其他新老师至多介绍自己的姓氏，有的对姓氏都保持沉默，这个老师居然和盘托出，的确让人大长见识。 下课后，同学们再也憋不住了，大多围绕陆老师的言行举止太过正式或矫揉造作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我也认为陆老师故作高深，相信很快就会被方言打败，很快就不会什么“请啊请的”了。 事实证明，我是个十足的井底之蛙，陆老师不但一如既往地用标准的普通话教学，平日与同学们的交流也是抑扬顿挫的标准国语，“请坐”，“请你”在他看来是在正常不过的语言。课堂上，陆老师不但做朗诵示范，还经常要求同学们角色扮演，且必须用普通话。示范过程中，情到深处，陆老师仿佛自己完全被文中的情景陶醉，不可自拔。 十多年的痼疾，一下子转变的确不易，每到要我们朗诵时，便感到好像这是翻身忘本，脱离群众般的难为情，还经常在背后怪腔怪调地丑化陆老师的言语。陆老师提到自己同为教师的爱人经常用“孩子她妈”，我们就恶作剧地将“孩子她妈”作为陆老师的代名词，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嘲讽一番，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理，以为陆老师曲高和寡，矫揉造作。 记得隔壁班上有个叫SMH的女同学，很喜欢写一些优美的句子，写在明信片上送给同学，偶尔也会摘抄一些，大概是对文学的爱好，她很喜欢陆老师上课，很喜欢和陆老师交流，还经常把她家的手风琴带到学校。但不久她辍学去了北京，很快就给陆老师寄来了信。陆老师以SMH同学的口气，颇有感情地在班上朗诵信件内容，也就是那次，我知道北京有个大红门。而这件事，也被我们当做谈资，说陆老师偏爱矫情的女同学之类的云云。 后来，去大学报到路过省城，我才意识到自己普通话不是一般的憋足，便不自然地回忆起陆老师，深深体会他的良苦用心。而进了大学，室友听说我的高中老师都用方言教学时，大感诧异。再后来，工作中，我要撰写串词，主持年会，倍感情感朗诵的无形力量，陆老师的形象又经常在我眼前浮现。 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见过陆老师，屈指算来，23年了，陆老师现在应该过了花甲，这位我12年寒窗中唯一说普通话，对同学们说“请”的老师，祝他老人家幸福安康！ 聊以此文作为追忆青春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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