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时任美国副总统拜登访问了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纽瓦克市的一家新兴医疗设备实验室:Theranos。这是一家号称改变血液测试行业游戏规则的初创企业。眼花缭乱的奇异设备令拜登印象深刻,他给了这家“未来实验室”极高的赞誉。
时任美国副总统拜登(左)参观,霍姆斯(中)陪同
然而,他不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演给他看的。拜登看到的装置几乎都无法使用,公司为拜登的来访倾情演出,煞费苦心。
拜登不是唯一一个受骗的人。这家曾估值90亿美元的血液检测创业公司一度让硅谷甚至整个世界为之沸腾: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甲骨文创始人埃里克森等人为之背书,不断增长的估值,让这家初创公司位列“硅谷明星公司”行列。
直到2015 年10月,调查记者约翰·卡雷鲁(John Carreyrou)在《华尔街日报》上的一篇文章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们才恍然觉悟。2018年5月, John Carreyrou将自己的调查出版成书:《坏血》完整揭示了Theranos 所谓“最伟大的创新”其实是一项古老的技术:撒谎。
起高楼
比起 Theranos 及其号称的革命性血检技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伊丽莎白·霍姆斯(Elizabeth Holmes)名气要更大一些。在同龄人还在研读生物教科书时,19 岁的伊丽莎白·霍姆斯已经从斯坦福大学辍学并创办了血检公司 Theranos。Theranos 自诞生起的目标就是颠覆传统的血液检测法。
2013年,Theranos开始正式发力,推出自己的血液检测产品:一款叫做nanotainers的血液采集设备和一款叫做miniLab的血液诊断检测设备。与传统的血液检测动辄数百美元的花费相比,Theranos最低只需要2.99美元。不仅如此,Theranos以“告别可怕的针头和采血试管”为口号,宣称不用针头,只需刺破手指获取几滴血便可完成在专业医疗实验室内进行的多达240项医疗检查,从胆固醇到癌症几乎都能检测。
社会各界对于这一“颠覆性”创新十分看好,2014年底,公司的估值达90亿美元,Theranos被评为仅次于特斯拉的“改变世界的创业公司”。2015年,伊丽莎白·霍姆斯被福布斯杂志评选为全球最年轻的女性亿万富翁,同年,她又入选时代杂志2015年最具影响力100人名单。
“女版乔布斯”
尽管长相甜美,但出现在公开场合的伊丽莎白·霍姆斯,在大多数时候都身着一身黑色高领毛衣和黑色长裤;在公开场合讲话时,她嗓音低沉,习惯身体前倾,将手肘撑在膝盖上,男子气十足,这也让她获得了另一个称号“女版乔布斯”。
凭借出众的交际能力,霍姆斯笼络了数位美国政坛的显赫人物,Theranos 得到了诸多硅谷和政界大佬的背书,投资人包括甲骨文创始人 LarryEllison、报业大亨默多克以及美国前国务卿等。
楼塌了
2015 年 10 月《华尔街日报》上发表的一篇文章,拉开了这场大戏的序幕。调查记者 John Carreyrou 采访了大批 Theranos前员工,对比了 Theranos 和专业医疗机构的血液检测结果,结果爆出 Theranos检测结果不准确、检测数量不副实,甚至连检测设备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其他公司的医疗设备。
实际上,早在 2007 年就有内部员工爆出 Theranos检测流程不合理,为何这一丑闻花了这么久才被爆出来?创始人伊丽莎白·霍姆斯110在 Theranos 内部推行极为严苛的信息保密制度。对内,以“采取必要法律手段”来威胁内部员工要求他们禁止与媒体通气。对外,她玩逻辑游戏,夸大试验结果,对投资者谎报数字和业绩。
曾登上知名杂志封面
然而《华尔街日报》的报道及记者 John Carreyrou 手握“实锤”,随后包括《纽约时报》《MIT 科技评论》等媒体跟进报道,让原本冉冉升起的新星 Theranos彻底陨落。
丑闻曝光后,这家估值曾一度到90亿美元的公司不得不面临越来越多的审查以及民事、刑事诉讼。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随后介入调查,并在两年的调查后最终认定该公司存在欺诈投资者行为,并以虚假宣传获取投资者7亿美元投资的名义向伊丽莎白·霍姆斯和Theranos发起诉讼。
2016 年 6 月,美国最大的连锁药房,也是 Theranos 最大的“血检点”Walgreens 终止与其合作。同年 7 月,联邦监管机构禁止Holmes 在未来两年运营实验室,随即 Theranos 宣布旗下实验室全部关闭,裁掉了四成公司员工,共计 340 人。
2017 年 4 月,Theranos 开始给所有曾购买过公司产品的用户全额退款,这笔数字预估是 490 万美元(约合 3350 万人民币)。
《华尔街日报》记者约翰·卡雷鲁揭穿骗局
2018 年 3 月,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以民事欺诈罪起诉了伊丽莎白·霍姆斯和 Lakshman Ramamurthy 两名公司负责人,庭外和解的结果是,伊丽莎白·霍姆斯返还公司股票,放弃多数表决权,同时被禁止在未来 10 年内担任任何上市公司的高管或董事。而在三个月前,由于涉及欺诈及可能给病人造成难以预估的健康损失,伊丽莎白·霍姆斯又被美国司法部指控犯欺诈罪,除了每项指控都追加 25 万美元的罚款外,还可能面临最长达 20 年的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