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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记】祖居旧风物

 懒人阿哥 2021-08-23

1、国强三叔的龙眼树

旧居东走廊门,一出来是祖堂门口,再过去就是堂三叔国强的龙眼树。

国强三叔原来是大队赤脚医生,后来做了大队书记。

国强三叔的龙眼树,据说有八十多年树龄。他说这棵树是扣钮品种,特甜的。

小孩时经常在这里纳凉,但不好之处就是,龙眼树有青色的臭屁虫,在树底下,它有时出奇不意地掉到你颈部,又臭又痒又疼。

龙眼还没熟,我和几个堂兄弟,趁国强三叔一家到田里干活,我们安排人放牛,几个堂兄摸回村里去偷摘龙眼。

国强三叔家有三个路口,三个堂弟把风,我和两个堂兄上树摘龙眼。

那时候爬树技术高超,站地上手一搭树干,人就在树上了,个个身手敏捷,几下就到龙眼多的枝桠了。

如果遇到把风的传来暗号,差不多两米高的树,轻盈地跳下来,个个就好像练成了武林传说中的轻功。

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这种情况下,大多是我一个人出来揽事。这棵树让我挨了母亲不少严刑拷打。

这树身上,至今还可以依稀看到我拿刀给它留下的记号。有时回家,会到龙眼树底歇歇,看到那道道的刀痕,心里非常的愧疚。

2、祖堂

祖堂,又叫公屋。

原先是茅房,一间房子,有三十多平方。九十年代,拆了建成砖墙琉璃瓦屋顶,墙抹了白灰,琉璃瓦是翠绿色。

祖堂的门口,沙底,长约三十米,宽有十米左右。南是六叔公的瓦房,西南是我家东屋和东门。

族里的红白事,都在这里办。

谁家娶新人,头天凌晨,在祖堂门口贴了“一世良缘同地久,百年佳偶共天长。”的对联。

新娘回来当晚,零时到了,新婚夫妇要到祖堂,献上甜茶水果,拜敬祖宗。新娘拜了祖宗后,才正式算是家庭成员。

老人家临走前,也要抬进祖堂屋。男左女右,如果是男的,睡在左边地上。如果是女的,睡右边地上。

儿孙辈要在这里看着老人家去世,这就是送最后一程。

丧事也是在这里处理,老人的遗体放在祖堂屋,等派出的人去通知亲朋好友后,等大家来了,就入殓,最后抬去山上埋葬。随后的斋事就是每七天一个斋,七七四十九天,甚至有人要把斋事做一百天才完事。

打斋,乡下叫做七。头七、二七简单,做些供品拜拜就行了。

三七是女儿的,女儿出钱做七,会哭丧的自己哭,不会哭的请孝女。乡下有一班专业代别人哭丧的女人,这些人叫孝女。

四七从简,还是家里拜祭。到五七脱服,就要大做了。

办完丧事后,在祖堂大门贴上“否去泰来,万象更新。”

谁家添丁了,买了三牲等祭品,到祖堂屋禀告祖宗,并敬呈花酒。

3、牛乳子树

二伯家在我家西大门,两进一个天井,是土角瓦屋。

他家门口有棵牛乳子树,树干碗粗,树冠齐檐口。果实不好吃,熟了后黄澄澄的,看着非常诱人。牛乳子熟了,白液汁像牛奶。

三十多年前,二伯一家搬到村口的新房。

过了不久,旧屋塌倒了后进,前进瓦屋,还剩下牛乳子树旁的一间。

那棵牛乳子树还在。

那天,有雨。我回村里,突然去看了那棵树。

几十年过去,树干还是碗粗,高度还是齐残留的那间瓦房檐口。结满枝头的牛乳子,特别的鲜黄。在雨中默默无语,和那孤独的瓦屋静静厮守。

牛乳子树,又称“咸鱼树”。阿强是我一个堂弟,小时候大便时肠头常常会掉出来。他母亲跑到二伯门口,摘一张“咸鱼树”的叶子,跑回去把肠头塞进去,然后用树叶捂着他的屁股,据说这样就可以把掉下来的肠头堵回去。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每次都能成。

4、蛤蒌叶

蛤蒌叶,奶奶包粑的叶。

奶奶说,虎仔,你不小了,该帮奶奶做点事了。

那年,我九岁,离过年还有两天,农历十二月二十八。

蛤蒌叶,一种村里竹林边沿的植物,叶子为心形。

乡下过年时,提着一个竹篮,到村里的竹林脚沿摘一些蛤蒌叶回去,用井水洗几次,再用井水浸泡一个小时左右晾干。

待做粑时,把做好的粑拿蛤蒌叶垫在背后。然后把粑在竹匾里一个个排开,放满了,再放进下一个竹匾。

接着这些籺端进大锅里蒸,等熟后端起来时,准备好了一个装着红纸泡红的热水,用洗干净的马尾松树树籽,蘸着碗里的红水,往熟了的籺面上点了一下,籺的表面就留下一个红色的点。这样的籺乡下叫“福寿粑”,一般都是用来做生日礼物的。

九岁时,每到年前的两三天,都和几个堂兄弟去村里摘“蛤蒌叶”。这些工作,每年都分配给我们。

拾“蛤蒌叶"的乐趣,牛乳子的妙用,还有偷龙眼的“糗事”。这些给逝去的时光带走的往事,让我温暖、让我恋恋不忘。

2018-06-21《粤西文苑》,原题目《乡居琐记》

辛丑年七月十五日,修改于小城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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