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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真要命

 木兰良朝 2021-08-23

距下课只有四分钟时,一阵眩晕、恶心和剧烈的腹痛在瞬间袭击了我。天和地好像换了方位,天不在天上了,地也不在地上了,教室里的一切都旋转着,从四面八方直奔我而来。

站在讲台上,我双手死死撑住讲桌,以使自己不倒在讲台上出糗。

然而来自体内的神秘力量让我力不从心。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刻,夕照日头毒毒地从教室西窗外射进来。教室大,学生们都选择坐到阳光晒不到的东侧的座位上,而处于强光里无处躲藏的我,一时大汗淋漓。
    
我请一名同学读课文,努力镇定住自己,轻声告诉第一排的学生小罗:“老师有事,读完你们就下课。”
    
然后,紧紧抓住教案和眼镜,一路扶着墙硬撑着直奔卫生间。还好,卫生间在距离教室100米转角处。但这100米,于我有需要横渡一个太平洋那么远。

总算进了卫生间,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被抽干,心脏像被一只湿湿的棉被闷住了,身体不住地颤抖,我虚脱了。闭了眼睛,将中午吃的那一大张披萨饼排出去。用最后的意识,想是不是给我先生打电话。也用最后那一点意识,告诉自己挺住。
    
慢慢地,血液一点点回流,意识逐渐清醒,我知道,中午和朋友宇姐、俭平在西西里岛西餐厅吃的披萨饼内的豌豆没熟透,产生了毒素,我是中了披萨的毒。

大约十几分钟后,终于能够扶着墙站起来。腿软得直打晃儿,手抬了几次才抬起来。干呕了几下,清醒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该!一天就知道胡吃海塞,这下好,有你受的了。
    
这时俭平打来电话,听见我发颤的声音,着急地说:“我们倒是没事,没吃豌豆啊。快快快,我去接你上医院吧!”
   
我说没事,暴风雨正在过去,我的天晴了。
    
就在上一节课下课时,小罗问我:“老师,我很担心,以后要是当了老师,正讲着课要拉肚子可怎么办啊?”

我颇为自信地笑了:“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现在真是打脸啊,啪啪的。话说得太满,不打脸才怪。

一点一点恢复了力气,再洗手洗脸。走出卫生间时,教学楼里阒无一人,学生们都放学走掉了。丢人的惨样子没人看见,太好了。出教学楼时,哈哈,我已经健步如飞了。

宇姐和俭平火速赶来时,我已经又是我了。想起很多年前有一次吃了没做熟的豆角,连存款密码都交待好了。中毒真的不是儿戏,好在我体质一向恢复快,这毒倒真排得神速。

事情已经过去多时,后来小罗果真没有当老师。


直到今天,我还留着计算机专业学生的课堂作业,记得他们给我的欢乐。翻出小谷的作业,昔日情节历历如绘。不过,我不清楚他们知不知道我中毒的那桩糗事,不知道最好,知道但忘了最好。

耽溺于布道者的角色扮演,耽溺于和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感觉,我曾经那么热爱讲台。我想我也有必要问问自己,是不是也中了另外的毒,在这一生里,在某些事务里,甘愿驻足,低眉俯首,而从没有过任何的怨怼与遗憾?某些“毒药”,是不是也裹了精美的糖衣,撒了香浓的芝士,日复一日吸食啜饮,让我就此上了瘾,却从没想过要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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