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坐傻傻,三十多个小时的闷罐子火车 穿过三个省份,很高的山与很长的河流 从五月的南国跋涉到四月的北国故乡 来郑大第一附院,探望我做手术的老父亲 这个比突然还突然的命运事件,难以预料 还没进医院大门,我就迷失了东西南北 车太多、人也太多,而我的泪水早已干涸 终于慢慢挪移到病房,双脚的凌乱与维艰 再也不敢正视老父亲憔瘦的面庞,泪水 在眼眶里风车般打转,怕一贯要强的他伤心 也怕被别人瞧见;谁说男子汉不能轻易落泪 手术刀操作的深度精确,麻醉时钟的指针 家人屏吸的心跳旋律,骨骼彻心的冰冷 药管插进鼻孔,痛苦可是药水的味道吗 葡萄糖的液体正在全身循环,昼夜不止 床上坚韧的老父亲躺着,床下疲倦的弟弟 却蹲着;而母亲哀哭的眼神向亲邻四处借款 这一切艰难的情状,在乡中求学的小妹 还一无所知;却给把玩诗歌而梦想的我 警笛吹响,在阵痛的矛盾之中挣扎思索: 女娃为何炼石补天,中流砥柱意味什么? 某些情感、意绪让语言的确无奈;金钱 虽不是万能的、没它太多事情你却办不成 也许你还不会信,有时偶然比必然更重要 生命才是人类的至宝,和动物没什么两样 盖房子如果地基不牢固,雕梁画栋徒有虚表 这些又怎么值得灵长类,无端地自诩夸耀 直望洁白明亮的天花板,所谓天使的护士 在走廊里穿梭、忙碌不停,像血液 在体管内运输着不停;落日的光潮 再一次映照着父亲单薄而瘦小的身躯 忽然他坐起来告诉我,临床的那个病号 比他还年轻,可人家却是吃商品粮的 看病公家还给报销;对此我只能勉强回笑 在病房的寂静的深夜,我发现沉默半辈子的 老父亲,不知为何变得如此健谈、爱言说 也许疼痛让他急于表达;可没有任何一个人 能代替另一个人的疼痛,除非本人他自己 最大的苦楚啊,并不是手术的难以忍痛 而是贫穷的极度煎熬,连带着手术之后 无力承担的高额费用;老父亲不可倾诉的心思 被我偷偷知道,从他同邻里和气的无意交谈中 顿时乌云在心头上空盘旋,心痛难忍的刀绞 而这时在老家守着的母亲,更是焦急万分 死亡的恐怖重压起神经,不敢多看一年时钟 更不敢直视父亲顿然消瘦的面庞、无助的眼神 日光与月光错位了哟,星光一并交织着灯光 这样的情景不知发生多少次;当背起凌乱的行李 搀扶着术后蹒跚的老父亲,挪出医院的十字路口 度日如年的一瞬间,使我倍加读懂生命和亲情 噢,明朗同暗黑从此、恐惧与希望从此 老父亲和家人相“依”为“命”从此…… 作 者 简 介 商野,原名李运帮(邦),曾用笔名商民,河南省商丘市民权县——庄子故里人,贵州大学美学研究生毕业,80后诗歌创作者,现栖居于贵阳小车河畔,系商丘市诗词楹联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庄周文艺》《夜郎文学》《北湖诗刊》《江西散文诗》《贵州日报》《贵州干部教育报》《散文诗》《诗林》等期刊、杂志,并入选过多种文学选本,出版有诗文选集《生命在平原与高原之间暗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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