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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言“龙”(散文)

 吴越尽说 2021-09-16

且言“龙”

作者:凌子


       “云从龙,风从虎。”如此看来,龙在云头里,在我们头顶上,呼风唤雨,腾云驾雾,既神奇缥缈又真切贴近。

       真正的龙,可能只有嘴上好龙的叶公看过,但老先生不看则已,一看就蹶倒。从此,神龙见首不见尾,留下的只是揣测、附会与沸腾的图腾崇拜。

       乡间有龙王庙,龙王长着鲤鱼一般曼妙的须。显而易见,龙王与水族关系紧密。庙不大,庙里供奉的龙王也不威严(与掌管汪洋的四海龙王相比,无疑是小儿科)。油菜花盛开的季节,春水暴涨,鱼们兴奋得直窜。据说,曾有调皮的孩子用绳子系着木雕龙王像的头颈去游春。孩子在田垄上奔跑,鱼们在水渠中冲撞,龙王则在鲜花烂漫中“难得糊涂”。讲这则传说时,祖父特别慈祥。那时,父亲在一旁,皱皱眉。我们知道,接下去的教导将是“鲤鱼跳龙门”。

       鱼化龙,全凭这一跳,跳过彻底翻身,身价倍增;跳不过,认命吧,乖乖当你的野小鱼。是鱼是龙,凭造化,靠努力。这在当年,在乡间,是最普通不过的励志教育。几乎就在一路“跳龙门”的叨念中,我考上了同样最普通不过的中师。好歹“书包翻身”,也算回应一下“鲤鱼跳龙门”的神话。

       龙是有鳞的。未出道的龙,不过是“鱼”。鱼鳞刮不得,龙鳞自然更逆不得。水中的龙,古籍中称“蛟”。蛟由一种叫“虺”的蛇类历练五百年才化成,要命的是还需苦等千年,才有望修炼为龙,“飞龙在天”。因而,蛟不免怨气冲天,兴风作浪,结果,沦为“害物”,人或远避之或诛杀之。《世说新语》载周处斩蛟一事,以暴除暴,发人深省。

       龙究竟有没有?龙究竟是什么?这样的顶真其实没必要。科学的背面从来都映衬着艺术,艺术鼓吹想入非非。有关“龙”的认真记载,不过是“想象龙”的天真描绘。一句话,龙乃由具物神化而来的图腾,象征是它最大的功效。

       龙的典故中,最具诱惑力的是“画龙点睛”,妙笔轻轻一点,壁上的“画龙”即招魂升天,你说神奇不神奇?这不是龙的魔力,而是艺术的魅力!最让人沮丧的是“屠龙之技”,千辛万苦,倾家荡产,学得高招,却四顾茫然,英雄无用武之地。试问世间哪有真龙可屠!

       龙,只在神话中,只在传说中。栖居到人间的,只是龙的化身——龙文化。皇帝老儿渴望过把至尊瘾,便自欺欺人,号称“真龙天子”,扯龙旗,披龙袍,坐龙椅,满堂满殿装饰起没有一丝气息的“画龙”。倒是百姓家小儿,肆无忌惮,玩过了头,梦中遗尿,大摇大摆,被单上“画龙”,生机勃勃。做母亲的好生尴尬,望望惨淡的冬日,哭笑不得。

       炎黄子孙,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这“龙”就是民族的钤印,就是民族的“魂”、民族的“脉”。有识之士建议,外文翻译中,中华的“龙”,当与中华的“武术”一般,要直译、音译,非“Dragon”而应是“LONG”。文明的冲突,看不见但摸得着。

       1987年,在歪打正着跳过龙门后的第七个年头,醒来摸一摸,发现自己还是条小鲤鱼,赤条条一无所有。天边的云可望而不可即,云中的呼风唤雨更属一场游戏一场空。灰溜溜返回小池塘,我又成了一条回归的鱼。龙,只有在神话中,“成龙”只有在无边无际的神往中?自此,我认定了,自己不过是条虫,异想天开时,长几片鳞,搔搔痒。

       好在乡土不言弃,小河连接大江,大江汇入瀚海。“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此为鲲还是鹏,是蛟还是龙?谁说得清!思想的遨游,从来逍遥,浩荡,不拘形迹。


2021-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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