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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通鉴(387)刘宋一年三改元

 刘安伦先生 2021-09-27

读通鉴(387)一年三改元

1、刘骏35岁累死于工作岗位上

八年(甲辰、464

春,正月,丁亥,魏主立其弟拓跋云为任城王。〔

戊子,任命徐州刺史新安王刘子鸶领司徒。

夏,闰五月,壬寅,太宰刘义恭领太尉。

皇上30多岁开始尤贪财利,刺史、二十石罢还,必限使献奉,又以蒲戏逼取钱财,要到这些官员手里的钱罄尽才会停止。

皇帝还喜欢终日酣饮,少有醒时。常常凭几昏睡,有人在外有奏事,即肃然整容,无复酒态。由是内外畏惧他,莫敢弛惰。

(酒色伤身,又要和底下的人斗心眼,刘骏这皇帝当得也挺累的。)

庚申,皇上殂于玉烛殿。〔年三十五。〕遗诏:“太宰刘义恭解尚书令,加中书监;任命骠骑将军、南兖州刺史柳元景领尚书令,入居城内。事无巨细,全都问二公,大事与始兴公沈庆之参决;若有军旅,全委沈庆之;尚书中事,委仆射颜师伯;外监所统,委领军将军王玄谟。”

2、望之不像人君

当天,太子即皇帝位,年六岁;大赦。吏部尚书蔡兴宗亲奉玺绶,太子受之,傲惰无戚容。蔡兴宗出,告身边的人说:“当年鲁昭不戚,叔孙知其不终。家国之祸,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甲子,皇帝下诏恢复任命太宰刘义恭录尚书事,柳元景加开府仪同三司,领丹阳尹,解南兖州。

六月,丁亥,魏主至阴山。

秋,七月,己亥,任命晋安王刘子勋为江州刺史。

柔然处罗可汗卒,儿子予成立,号受罗部真可汗,改元永康。受罗部真率众侵犯魏国;辛丑,魏北镇游军击破他。

壬寅,魏主至河西。高车五部相聚祭天,众至数万。魏主亲往临视之,高车大喜。

丙午,葬孝武皇帝于景宁陵,庙号世祖。

庚戌,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乙卯,罢南北二驰道,及孝建以来所改制度,还依元嘉。尚书蔡兴宗于都座慨然对颜师伯说:“先帝虽非盛德之主,要以道始终。三年无改,古典改贵。如今殡宫始撤,山陵未远,而凡诸制度兴造,不论是非,一皆刊削,虽复禅代,亦不至尔。天下有识,当以此窥人。”颜师伯不认同。

3、凡人的无奈

太宰刘义恭一向畏戴法兴、巢尚之等人,虽受遗辅政,而引身避事,由是政归皇帝近习。戴法兴等人专制朝权,威行近远,诏敕皆出其手;尚书事无大小,全取决焉,刘义恭与颜师伯佰守空名而已。

蔡兴宗自以职管铨衡,每至上朝,则为刘义恭陈登贤进士之意,又箴规得失,博论朝政。刘义恭生性恇挠,阿顺戴法兴,恒虑失旨,闻兴宗言,辄战惧无答。戴兴宗每奏选事,蔡法兴、巢尚之等人密事,多被删改,复非公笔,亦石知是何天意!

数与刘义恭等争选事,往复论执。刘义恭、蔡法兴皆厌恶他。戴左迁兴宗新昌太守;既而以其人望,复留之建康。

乙丑,新安王刘子鸶解领司徒。戴法兴等人恶王玄谟刚严,八月,丁卯,任命王玄谟为南徐刺史。

王夫之痛恨他这种人身上无担当的愚蠢!实际上刘义恭等人都是凡人,作为底层的人我特别能理解凡人,凡人大多数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照顾自己已是艰难,无暇他顾。解危救难这种天大的事,汉恒帝、汉灵帝以来,有几个人能做到的,诸葛亮都半途而废。

4、废帝的任性

王太后疾笃,使者呼废皇帝。皇帝说:“病人房间多鬼,哪可往!”

太后大怒,对侍者说:“取刀来,剖我腹,那得生宁馨儿!”

己丑,太后殂。

九月,辛丑,魏主还平城。

癸卯,任命尚书左仆射刘遵考为特进、右光禄大夫。

乙卯,葬六穆皇后于景宁陵。

冬,十二月,壬辰,决定王畿诸郡为扬州,癸巳,任命豫章王刘子尚为司徒、扬州刺史。

这一年,青州移治东阳。

宋王朝的境内,一共有州二十二,郡二百七十四,县千二百九十九,户九十四万大奇。东方诸郡连年旱饥,米一升涨钱数百,建康亦至百余钱,饿死什六七。

泰始元年(乙巳、456

春,正月,乙未朔,废帝改元永光,大赦。

〔这一年八月,皇帝杀江夏王刘义恭、大将军柳元景,改元景和。既弑废帝,改元泰始。一年凡三改元〕

丙申,魏大赦。

5、魏国皇帝的离奇死亡

二月,丁丑,魏主至楼烦宫。

自孝建以来,民间盗铸滥钱,商货不行。庚寅,更改铸二锺钱,形式转细。官钱每出民间即模仿,而更薄小,无轮郭,不磨,称为“耒子”。

三月,乙巳,魏主还平城。

夏,五月,癸卯,魏高宗殂。〔年二十六,谥称文成皇帝。〕

当初,魏世祖经营四方,国颇虚耗,重以内难,朝野楚楚酸痛。高宗继承后,能接受天时,以静镇国,怀集中外,民心复安。

甲辰,太子拓跋弘即皇帝位,大赦,尊皇后曰皇太后。

显祖〔魏献文帝庙号显祖。〕时年十二,侍中、车骑大将军乙浑专权,矫诏杀尚书杨保年、平阳公贾爱仁、南阳公张天度于禁中。侍中、司徒、平原王陆丽治疾于代郡温泉,乙浑命司卫监穆多侯召陆丽。穆多侯对陆丽说:“乙浑有无君之心。如今宫车晏驾,王德望素重,奸臣所忌,宜稍淹留以静观;朝廷安静,然后入,不为晚。”

陆丽说:“哪有闻君父之丧、担心祸患而不赶赴的吗!”当即驰赴平城。乙浑所为多不法,陆丽数次与他相争。

戊申,乙浑又杀陆丽及穆多侯。穆多侯是穆寿的弟弟。

己酉,魏国任命乙浑为太尉、录尚书事,东安王刘尼为司徒,尚书左仆射代人和其奴为司空。殿中尚书顺阳公拓跋郁谋诛乙浑,乙浑杀了他。

〔胡三省说:主少国疑,奸臣擅命,屠戮忠贤;魏国没有灭亡真是幸运。实际上魏高宗年轻暴亡,就死得非常离奇,魏国臣杀国主的事并不稀奇,宗爱都能杀了拓跋焘,掌握了国家大权。〕

壬子,魏国任命淮南王拓跋它为镇西大将军、仪同三司,镇凉州。

魏开酒禁。

壬午,宋国加柳元景南豫州刺史,加颜师伯丹阳尹。

秋,七月,癸巳,魏任命太尉乙浑为丞相,位居诸王上;事无大小,皆决于乙浑。

6、宋废帝开始杀人

废帝年幼而狷暴。等即位,开始犹看着太后、大臣及戴法兴等人的脸色,未敢自恣。太后既殂,废帝年龄渐长,想要有所为,戴法兴则抑制他,对皇帝说:“官所为如此,想要做营阳王吗!”

废帝稍不能平息自己怒气。

所幸阉人华愿儿,赐与没有办法计算,戴法兴常加裁减,华愿儿恨戴法兴。废帝使华愿儿于外察听风谣,华愿儿进言于皇帝说:“道路皆说'宫中有二天子:法兴真天子,官为赝天子’且官居深宫,与人物不接,戴法兴与太宰、颜、柳共为一体,往来门客恒有数百,内外士庶莫不畏服。戴法兴是孝武左右,久在宫闱;如今与他人作一家,深恐此坐席非复官有。”

废帝于是发诏免戴法兴,遣还田里,仍流放远郡。八月,辛酉,赐戴法兴死;解巢尚之舍人。

员外散骑侍郎东海奚显度,亦有宠于世祖。常典作役,课督苛虐,揰扑惨毒,人皆苦他。废帝常戏他说:“显度为百姓患,应当除掉。”左右借机唱诺,当即宣旨杀了奚显度。

尚书右仆射、领卫尉卿、丹杨尹颜师伯居权日久,骄奢淫恣,为衣冠人士所疾恨。废帝想要亲朝政,庚午,任命颜师伯为尚书左仆射,解卿、尹,任命吏部尚书王彧为右仆射,分其权任。颜师伯开始害怕。

当初,世祖多猜忌,王公、大臣,重足屏息.莫敢妄相过从。世祖殂,太宰刘义恭等人皆相贺说:“今日开始免于横死了。”

甫过山陵,刘义恭与柳元景、颜师伯等人声乐酣饮,不舍昼夜;废帝内心不能平。既杀戴法兴,诸大臣无不震慴,各不自安;于是柳元景、颜师伯密谋废帝,立刘义恭,日夜聚谋,而持疑不能决。

柳元景以其谋告沈庆之;沈庆之与刘义恭一向不厚,又有颜师伯常专断朝事,不与沈庆之参怀,对令史说:“沈公,爪牙罢,安得干预政事!”沈庆之恨他,于是告发其事。

癸酉,废帝亲自率羽林兵讨刘义恭,并其四子全杀了。断绝刘义恭肢体,分裂肠胃,挑取眼睛,以蜜渍浇上面,称为“鬼目粽”。

左右奔告,“兵刃非常”。柳元景知大祸至,入内辞其母,整朝服乘车应召。弟弟车骑司马柳叔仁戎服,率左右壮士想要拒命,柳元景苦禁他。既出巷,军士大至。柳元景下车受戮,容色恬然;并其八子、六弟及诸侄。抓获颜师伯于道,并其六子一起诛杀。又杀廷尉刘德愿。

改元景和,文武进位二等。遣使诛杀湘州刺史江夏世子刘伯禽。自是公卿以下,皆被捶曳如奴隶了。

7、将意迎逢

当初,废帝在东宫,多过失,世祖想要废了他而立新安王刘子鸾,侍中袁顗盛称“太子好学,有日新之美”,世祖才止;废帝由是感德袁顗。既诛群公,想要引进袁顗,任以朝政,迁为吏部尚书,与尚书右丞徐爰皆以诛刘义恭等人立功,赐爵县子。

徐爰便僻善事人,颇涉书传,自元嘉初,入侍左右,豫参顾问;既长于附会,又饰以典文,故为太祖所任遇;大明之世,委寄尤重。这时殿省旧人多见诛逐,唯徐爰巧于将迎,始终无迕;废帝待之益厚,群臣莫及。

废帝每次出行,常与沈庆之及山阴公主同辇,徐爰亦参预。

〔不管是凶恶之徒还是平庸之徒,都逃不过这些人,王导能遇几代皇帝,后面王家出了好几个这样的人。有样学样。徐爰得志于大明、景和之间,而启宠实在于元嘉。便僻之足以惑人,虽明君不能免。汉宣用恭、显而遗祸于元帝,刘义隆也是这样。〕

8、山阴公主的淫恣

山阴公主,废帝的姐姐,适驸马都尉何戢。何戢是何偃的儿子。何尚之的孙子。公主尤淫恣,曾对废帝说:“妾与陛下,男女虽殊,俱托体先帝。陛下六宫万数,而妾唯驸马一人,事太不均。”

废帝于是为公主置面首,左右三十人;进爵会稽郡长公主,秩同郡王。吏部郎褚渊貌美,公主就废帝请以自侍;废帝同意。禇渊侍候公主十余日,备见逼迫,以死自誓,才得免。禇渊是禇湛之的儿子。

9、废帝的幼稚的大清洗

废帝令太庙别画祖考之像,废帝入庙,指高祖像说:“渠大英雄,生擒数天子。”

指太祖像说:“渠亦不恶;但末年不免儿斫去头。”指世祖像说:“渠大両鼻(鼻孔上翻),如何不両﹖”立召画工令玏両。

任命建安王刘休仁为雍州刺史,湘东王刘彧为南豫州刺史,皆留不遣。

甲戌,任命司徒、扬州刺史豫章王刘子尚领尚书令。任命始兴公沈庆之为侍中、太尉;沈庆之固辞。征青、冀二州刺史王玄谟为领军将军。

魏葬文成皇帝于金陵,庙号高宗。

九月,癸巳,宋废帝至湖熟;戊戌,还建康。

新安王刘子鸾有宠于世祖,废帝疾恨他。辛丑,遣使赐刘子鸾死,又杀其同母弟弟南海王刘子师及其母妹,发殷贵妃墓,又打算掘景宁陵,太史以为不利于废帝自己,才停止。

当初,金紫光禄大夫谢庄为殷贵妃诔说;“赞轨尧门。”

废帝以谢庄比贵妃于钩弋夫人,想要杀他,有人劝废帝说:“死者人之所同,一往之若,不足为困。谢庄生长富贵,如今系之尚方,使知天下苦剧,然后杀他,未晚。”废帝同意。

徐州刺史义阳王刘昶,一向为世祖所恶,民间每次讹言刘昶当反;这一年,讹言尤甚,废帝常对左右说:“我即大位以来,逐未曾戒严,使人邑邑不得志!”刘昶命典签蘧法生奉表到建康,求还朝。

废帝对法生说:“义阳与太宰谋反,我正想要讨伐。今知求还,特别好!”又屡次诘诘问蘧法生。“义阳谋反,何故不启﹖”蘧法生惧,逃还彭城;废帝借此用兵。

己酉,下诏讨伐刘昶,内外戒严。废帝亲自领兵渡江,命沈庆之统诸军前驱。

蘧法生至彭城,刘昶当即聚兵反;移檄统内诸郡,皆不受命,斩刘昶使;将佐文武全怀异心。刘昶知事不成,弃母、妻,携爱妾,夜与数十骑开北门奔魏。刘昶颇涉学,能属文,魏人重用他,使他娶公主,拜侍中、征南将军、驸马都尉,赐爵丹杨王。

10、危险之地

吏部尚书袁顗,开始为废帝所宠任,俄而失指,待遇顿衰,使相关部门纠奏其罪,白衣领职。袁顗惧,诡辞求出。

甲寅,任命袁顗督雍.梁诸军事、雍州刺史。袁顗舅舅蔡兴宗对他说:“襄阳星恶,怎么可以前往﹖”

袁顗说:“白刃交前,不救流矢。如今这次出行,唯愿活着出虎口。且天道辽远,何必皆验!”

这时,临海王刘子顼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朝廷任命蔡兴宗为刘子顼的长史、南郡太守,行府、州事,蔡兴宗推辞不行。袁顗劝说蔡兴宗说:“朝廷形势,人所共见。在内大臣,朝不保夕,舅今出居陕西,为八州行事,袁顗在襄、沔,地胜兵强,距离江陵咫尺,水陆流通。若朝廷有事,可以共立桓、文之功,岂比受制凶狂、临不测之祸!今得间不去,后复求出,岂可得到!”

蔡兴宗说:“我素门平进。与主上特别疏远,未由有患。宫省内外,人不自保,会应有变。若内难得弭,外衅未必可量。你想要在外求全,我想要居中免祸,各行其志,不是很好吗!”

袁顗于是狼狈上路,犹担心见追;行至寻阳,大喜说:“今始免祸。”

邓琬为晋安王刘子勋镇军长史、寻阳内史,行江州事。袁顗与他款狎过常,每清闲,必尽日穷夜。袁顗与邓琬人地本殊,见者知其有异志了。〔

不信任命蔡兴宗为吏部尚书。

11、娶自己的姑姑

戊午,解严。废帝借机自白下济江至瓜步。

沈庆之再次启听任民私铸钱.于是钱货乱败。千钱长不盈三寸,大小称此,称这种钱为“鹅眼钱”;劣于这种的,称为“綖环钱”;贯之以缕,入水不沈,随手破碎。市井不复料收,十万钱不盈一掬,斗米一万,商货不行。

冬,十月,丙寅,废帝还建康。

废帝舅舅东阳太守王藻尚世祖女儿临川长公主。公主勡,谮王藻于废帝。己卯,王藻下狱死。

会稽太守孔灵符,所至有政绩;因忤犯近臣,近臣谮他,废帝遣使鞭杀孔灵符,并诛杀其二子。

宁朔将军何迈,何瑀的儿子,尚废帝姑姑新蔡长公主。废帝纳公主于后宫,称他为谢贵嫔;诈言公主薨,杀宫婢,送迈第殡葬,行丧礼,庚辰,拜贵嫔为夫人。加鸾辂龙旗,出警入跸。

何迈一向豪侠,多养死士,谋划借废帝出游,废掉他,立晋安王刘子勋。事泄,十一月,壬辰,废帝亲自领兵诛何迈。

12、沈庆之的结局

当初,沈庆之既发颜、柳之谋,于是自昵于废帝,数次尽言规谏,废帝渐渐不悦。沈庆之惧,杜门不接宾客。曾遣左右范羡至吏部尚书蔡兴宗所。蔡兴宗让范羡对沈庆之说:“公闭门绝客,以避悠悠请托的人。如蔡兴宗,非有求于公的人,何为见拒﹖”沈庆之让范羡邀蔡兴宗。

蔡兴宗前往见沈庆之,借机劝说他:“主上现在所行,人伦道尽;率德改行,无可复望。如今所忌惮,唯在于公;百姓喁喁,所瞻赖者,亦在公一人而已。公威名一向高着,天下所服。如今举朝遑遑,人怀危怖,指麾之日,谁不响应!如犹豫不断,想要坐观成败,岂惟旦夕及祸,四海重责将有所归!仆蒙眷异常,故敢尽言,愿公详思其计。”

沈庆之说:“仆诚知今日忧危,不复自保,但尽忠奉国,始终以此担,当委任天命。加老退私门,兵力顿阙,虽想要干大事,事亦无成。”

蔡兴宗说:“当今怀谋思奋的人,非想要邀功赏富贵,正求脱朝夕之死。殿中将帅,唯听外间消息;若一人唱首,则俯仰可定。况公统戎累朝,旧日部曲,布在宫省,受恩的人多,沈攸之辈皆公家子弟,何患不从!且公门徒、义附,并三吴勇士。殿中将军陆攸之,公之乡人,今入东讨贼,大有铠仗,在青溪未发。公取其器仗以配衣麾下,命陆攸之率以前驱,仆在尚书中,自当率百僚按前代故事,更简贤明以奉社稷,天下之事立定了。又,朝廷诸所施为,民间传言公全部参与。公今公决,当有先公起事的人,公亦不免附从之祸。听闻车驾屡幸贵第,酣醉淹留;又闻屏左右独入合内;此万世一时,不可决。”

沈庆之说:“感君至言。然此大事,非仆所能行;事至,固当抱忠以没身。”

青州刺史沈文秀,沈庆之弟弟儿子,将到镇,率部曲出屯白下,亦说沈庆之:“主上狂暴如此,祸乱不久,而一门受其宠任,万物皆谓与之同心。且这种人爱憎无常,猜忍特甚,不测之祸,进退难免。如今借此众力,图之易于反掌。机会难值,不可失啊。”

再三进言,至于流涕。沈庆之终不从。沈文秀于是出行。

等废帝诛何迈,估量沈庆之必当入宫劝谏。先闭青溪诸桥以绝沈庆之的路。沈庆之听闻后,果然前往,不得进而还。废帝于是使沈庆之的伯父兄长儿子直合将军沈攸之赐沈庆之药。沈庆之不肯饮,沈攸之以被揜杀他,时年八十。

〔沈攸之随沈庆之讨随王刘诞有功,沈庆之抑其赏,于是建立仇恨,所以上来就杀。沈庆之跟从废帝,看着废帝昏狂暴戾,自己杜门以待死,这沈家人坚持低调,不让世人认为自己有野心,宁可牺牲。〕

沈庆之的儿子侍中沈文叔想要逃亡,恐如太宰刘义恭被肢解,对其弟中书郎沈文季说:“我能死,你能报。”

沈文季挥手驰马而去,追者不敢逼,遂得免。废帝诈言沈庆之病薨,赠侍中、太尉,谥称忠武公,葬礼甚厚。

13、蔡兴宗的走钢丝

领军将军王玄谟数次流涕劝谏废帝以刑杀过差,废帝大怒。顾忌王玄谟是宿将,有威名,道路讹言王玄谟已见诛。蔡兴宗曾为东阳太守,王玄谟典签包法荣家在东阳,王玄谟使包法荣至蔡兴宗住所。蔡兴宗对包法荣说:“领运殊当忧惧。”

包法荣说:“领军近日殆不复,食夜亦眠,恒言收己在门,不保俄顷。”

蔡兴宗说:“领军忧惧,当为方略,那得坐待祸至!”

借使包法荣劝王玄谟举事。王玄谟使包法荣回报说:“此亦未易可行,希望当不泄君言。”

右卫将军刘道隆,为废帝所宠任,专典禁兵。蔡兴宗曾与之一起从废帝夜,刘道隆经过蔡兴宗车后,蔡兴宗说:“刘君!哪天想想清闲的事。”

刘道隆解其意,掐蔡兴宗手说:“蔡公勿多言!”

〔废昏立明,这是非常之谋。蔡兴宗建非常之谋,既以这事告沈庆之,又以告王玄谟,又以擿发刘道隆,而人不敢泄其言,为何﹖昏暴之朝,人不自保;“时日害丧,予及汝皆亡,”。〕

14、诸王的屈辱生活

壬寅,立皇后路氏,太皇太后弟弟路道庆的女儿。

废帝畏忌诸叔父,恐其在外为患,皆聚之建康,拘于殿内,殴捶陵曳,无复人理。湘东王刘彧、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佑,皆肥壮,皇帝制作竹笼,盛他们三人而称其体重,因为刘彧尤肥,称他为“猪王”,称刘休仁为“杀王”,刘休佑为“贼王”。以三王年长,尤其厌恶,常录以自随,不离左右。东海王刘禕生性凡劣,称谓人“驴王”;桂阳王休范、巴陆王休若年尚少,故并得从容。曾以木槽盛饭,并杂食搅在一起,掘地为阬,实以泥水,裸刘彧内阬中,使以口就槽吃饭,用为欢笑。前后想要杀三王以十数;刘休仁多智数,每以谈笑佞谀取悦他,故得推迁。

少府刘曚的妾孕临月,废帝迎入后宫,等其生男,想要立为太子。刘彧曾忤旨,废帝裸其身,缚其手足,贯之以杖,使人担付太官。说:“今日屠猪!”

刘休仁笑着说:“猪未应死。”

废帝问其故。刘休仁说:“待皇子生,杀猪取其肝肺。”废帝怒才解,说:“且付廷尉。”

一宿,释之。丁未,刘曚妾生子,名叫刘皇,为之大赦,赐为父后的爵一级。

废帝又因太祖、世祖在兄弟数皆第三,江州刺史晋安王刘子勋亦排第三,所以厌恶他,借何迈的谋划,使左右朱景云送药赐刘子勋死。朱景云至湓口,停留不进。刘子勋典签谢道迈、主帅潘欣之。侍书褚灵嗣听闻后,驰以告长史邓琬,泣涕请计。

邓琬说:“身南土寒士,蒙先帝殊恩,以爱子见托,岂得惜门户百口,期当以死报效。幼主昏暴,社稷危殆,虽说天子,事犹独夫。如今便指帅文武,直造京邑,与群公卿士,废昏立明罢。”

戊申,邓琬称刘子勋教,令所部戒严。刘子勋戎服出来听事,集僚佐,使潘欣之口宣旨谕之。四座未对,录事参军陶亮首请效死前驱,众皆奉旨。于是任命陶亮为谘议参军,领中兵,总统军事;功曹张沈为谘议参军,统作舟舰;南阳太守沈怀宝、岷山太守薛常宝、彭泽县令陈绍宗等并为将帅。

当初,废帝命荆州录送前军长史、荆州行事张悦至湓口,邓琬称刘子勋命,释其桎梏,迎以所乘车,任命为司马。张悦是张畅的弟弟。邓琬、张悦二人共掌内外众事,遣将军俞伯奇率五百人断大雷,禁绝商旅及公私使命。遣使上诸郡民丁,收敛器械;旬日之内,得甲士五千人,出顿大雷,于两岸筑垒。又以巴东、建平二郡太守孙冲之为谘议参军,领中兵,与陶亮并统前军。移檄远近。

戊午,废帝召诸妃、公主列于前,强令左右使辱众女。南平王刘铄妃江氏不从。废帝大怒,杀妃三子南平王刘敬猷、庐陵王刘敬先、安南侯刘敬渊,鞭江妃一百。

先是民间讹言湘中出天子,废帝将南巡荆、湘二州以压制。明旦,打算先诛湘东王刘彧,然后出发。

15、杀废帝

当初,废帝既杀诸公,担心群下谋己,任命直合将军宗越、谭金、童太一、沈攸之等有勇力,引为爪牙,赏赐美人、金帛、充牣其家。宗越等人久在殿省,众所畏服,皆为废帝尽力;废帝恃之,越加无所顾惮,恣为不道,中外骚然。左右宿卫之士皆有异志,而畏宗越等人不敢发。

这时三王久幽,不知所为。湘东王刘彧主衣会稽人阮佃夫、内监始兴人王道隆、学官令临淮人李道儿与直合将军柳光世及废帝左右琅邪人淳于文祖等人谋弑废帝。废帝以立皇后故,假诸王阉人。刘彧左右钱蓝生亦在中,刘彧密使候废帝动止。

先是废帝游华林园竹林堂,命宫人慙相逐;一人不从,命斩杀,夜,梦在竹林堂,有女子骂说:“帝悖虐不道,明年不及熟!”

废帝于宫中求得一人似所梦的人斩杀。又梦所杀者骂说:“我已诉上帝了!”于是巫觋言竹林堂有鬼。这日晡时,废帝出华林园。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佑、会稽公主一起跟从,湘东王刘彧独在秘书省,不被召,越加忧惧。

废帝一向恶主衣吴兴人寿寂之,见则切齿,院佃夫以其谋划告诉寿寂之及外监典事东阳人朱幼、细铠主南彭城人姜产之、细铠将晋陵人王敬则、中书舍人戴明宝,戴寂之等人知道之,皆响应。豫约勒内外,使钱蓝生密报刘休仁、刘休佑。这时废帝想要南巡,腹心宗越等人全都听出外装束,唯队主樊僧整防华林合。柳光世与樊僧整是同乡人,借机密邀他;樊僧整即受命。一共同谋十余人。阮佃夫虑力少不济,还想招合,寿寂之说:“谋广或泄,不烦多人。”

当天黄昏,废帝全部屏侍卫,与群巫及彩女数百人射鬼于竹林堂。事毕,将奏乐,寿寂之抽刀前入,姜产之次之,淳于文祖等皆随其后,刘休仁闻行声甚疾,对刘休佑说:“事作矣!”相随奔景阳山。

废帝见寿寂之至,引弓射他,不中。彩女皆迸走,废帝亦走,大呼「寂寂」者三,寿寂之追上而弑杀。时年十七。宣令宿卫说:“湘东王受太皇太后令,除狂主,今已平定。”殿省惶惑,未知所为。

刘休仁就秘书省见湘东王,即称臣,引升西堂,登御座,召见诸大臣。于时事起仓猝,湘东王失履,光脚至西堂,犹着乌帽。坐定,刘休仁呼主衣以白帽代替。令备羽仪,虽未即位,凡事全都称令书施行。宣太皇太后令,数废帝罪恶,命湘东王篡承皇极。等天明,宗越等人始入宫,湘东王抚接甚厚。

废帝母弟司徒、扬州刺史豫章王刘子尚顽悖有兄风,

己未,湘东王以太皇太后令,赐刘子尚及会稽公主死。建安王刘休仁等人始得出居外舍。释谢庄之囚。废帝犹横尸太医合口。蔡兴宗谓尚书右仆射王彧说:“此虽凶悖,要是天下之主,宜使丧礼粗足;若直如此,四海必将乘人。”于是葬之秣陵县南。

当初,湘东王母沈婕妤早卒,路太后养大他。王事太后甚谨,太后爱王亦笃。王既弑废帝,想要慰太后心.下令以太后弟弟儿子路休之为黄门侍郎,路茂之为中书侍郎。

论功行赏,寿寂之等十四人皆封县侯、县子。

16、新帝登位

十二月,庚申朔,任命东海王刘禕为中书监、太尉。进镇军将军、江州刺史晋安王刘子勋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癸亥,任命建安王刘休仁为司徒、尚书令、扬州刺史,任命山阳王刘休佑为荆州刺史,桂阳王刘休范为南徐州刺史。

乙丑,徙迁安陆王刘子绥为江夏王。

丙寅,湘东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其废帝时昏制谬封,并皆刊削。

庚午,任命右卫将军刘道隆为中护军。刘道隆昵于废帝,曾无礼于建安太妃;至是,建安王刘休仁求解职,明帝乃刘赐道隆死。

宗越、谭金、童太一等人虽为皇上所抚接,内心不自安;皇上亦不想要使居中,从容他们说:“卿等遭罹暴朝,勤劳日久,应得自养之地;兵马大郡,随卿等所择。”宗越等人素已自疑,听闻后,皆相顾失色,借谋作乱;以告沈攸之,沈攸之上报以闻。皇上收捕宗越等人,下狱死。

沈攸之复入直合。

辛未,徙迁临贺王刘子产为南平王,晋熙王刘子舆为庐陵王。

壬申,任命尚书右仆射王景文为尚书仆射。王景文即王彧,避皇上名,以字行。

乙亥,追尊沈太妃曰宣太后,陵称崇宁。

当初,豫州刺史山阳王刘休佑入朝.任命长史、南梁郡太守殷琰行府州事。等刘休佑徙迁荆州,即任命殷琰为督豫.司二州诸军事、豫州刺史。

有司奏路太后宜即前号,移居外宫;皇上不许。戊寅,尊路太后为崇宪皇太后,居崇宪宫,供奉礼仪,不异旧日。立妃王氏为皇后。皇后为王景文的妺妹。

罢二铢钱,禁鹅眼、綖环钱,余皆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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