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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无棣鱼盐的垦殖简述 （刘玉文） 【夙沙氏煮海为盐与姜太公通鱼盐之利】 盐，繁体字为“鹽”，有“臣”、“人”、“鹵”、“皿”四个部分组成，“臣”是监督官吏；“人”是煮盐的劳动者；“卤”是煮盐的原料；“皿”是煮盐用的锅釜。古人制盐工艺是煮、煎。所以叫“煮海为盐”。 盐，在我国历史上曾被称之为“百味之祖”“食肴之将”“国之大宝”，故《尚书·说命》云：“若作和羹，尔惟盐梅”；《周礼·天官冢宰·盐人》曰：“掌盐之政令，以共百事之盐。祭祀，共其苦盐、散盐。”散盐，即煮海之盐。 海盐，在夏时代还曾被视为“奢侈品”。先秦著作《尸子》云：“昔者桀纣纵欲长乐以苦百姓。珍怪远味，必南海之荤、北海之盐……此其祸天下亦厚矣！”（清·汪继培 《尸子校·中下卷·散見輯佚》）这里就把国王夏桀享用“北海之盐”，作为奢侈。海盐之珍贵略见一斑。食盐是历朝历代的财赋的重要来源，对社会、政治、经济、军事、文化都产生过积极的影响。 无棣县濒临渤海，地处古黄河三角洲的中部，海岸线曲长102公里，滩涂广阔，发展盐鱼业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历经几千年沧桑，而经久不衰。究其渊源，姜太公的“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的遗训，促进了无棣鱼盐垦殖的历史步伐。 东夷人有“煮海为盐“的传统，《世本》有“夙沙氏煮海为盐”、“宿沙氏始煮海为盐”记载，东汉许慎《说文解字》称：“古者夙沙，初煮海盐。”夙沙氏是居住在山东北部沿海的一个古老的东夷部落，以捕鱼、煮盐为业，无棣县曾出土龙山文化时期煮盐用的盔形陶器就是见证，但局限于部落经济，其规模小产量低，没有提到治国的层面上去倡导开发。姜太公本是东夷人的后裔，《吕氏春秋·首时》云：姜尚“东夷之士也”。因为姜太公是东夷苗裔，周初封姜太公于齐，其初衷或许也有“以夷治夷”，有利于国家稳定的谋算。太公采取“因其俗，简其礼，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的治国方略显然也有继承了先人文化传统元素的考量，从而开创了“人民多归齐，齐为大国”的历史局面（《史记·齐太公世家》）。 【无棣鱼盐与齐桓公称霸】 齐国第十五代国君齐桓公，在管仲的辅佐下，“修齐国政，连五家之兵，设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禄贤能，齐人皆说。”承发展了齐太公的治国方略，制定了“设轻重鱼盐之利”“海王之国，谨正盐策”的具体实施政策，齐国由此“九合诸侯，一匡天下”造就了春秋第一霸主的地位。司马迁感叹道：“以太公之圣，建国本，桓公之盛，修善政，以为诸侯会盟，称伯，不亦宜乎？洋洋哉，固大国之风也！ ”（《史记·齐太公世家》）无棣，是太公赐履之地。顾祖禹曾说过“（沧州）绾海王之利。江淮贡赋，由此达焉。燕赵鱼盐，由此给焉。太公赐履，北至无棣。桓公用之，遂以兴霸。盖襟带雄远，便于驰逐。燕得之，势足以弱齐。齐得之，势足以胁燕动赵矣。”（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北直四》）《管子·小匡》：“正其封疆，地南至于岱阴，西至于济，北至于海，东至于纪随。”管仲所说的“北至于无棣”与“北至于海”基本同义。无棣濒海，人杰地灵，正是姜太公实施“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治国方略的一块宝地。也是齐桓公“设轻重鱼盐之利”的重点区域。 【碣石山上的“盐神山祠”】 无棣碣石山上有座“盐山神祠”，也叫“盐神庙”。最早建于何时待考，但起码在魏晋时期就已经很出名了。现在发现最早的记载这座“盐山神祠”的是《魏书·地形二》。盐神为谁？一说是东夷的“夙沙氏”，一说齐国的管仲。管仲是盐专营的创始人 是中国盐法的鼻祖，也提出了“官山海”的主张，即将山上的铁、海中的盐收归官府管理。管仲制定了“ 海王之国，谨正盐策”的具体实施政策，取得了富国利民的实际效果，所以被后世奉为“盐神”，盐商们大都供奉管仲。碣石山上的盐神庙供奉的盐神应是管仲。 流经无棣大地的还有一条重要的河流叫无棣沟，史书上也称之为无棣水或无棣河，是古黄河的支流，起码在春秋之前就已经存在。无棣沟是齐国北部一条重要的鱼盐运输通道。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北直》云：『庆云县：无棣沟：在县南。相传春秋时即有此沟，分大河支流，东注于海。』庆云县即元代之“西无棣”，元代之前与今无棣唯同属于无棣县。《盐山县志》载，“无棣沟亦名老黄河,三代以前在九河之列” （《盐山县志》天津南开出版社 1987年出版）。当今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编著的《中国历史地图集》在春秋形势图中就把“无棣水”标注在齐国的北境。郦道元《水经注·卷九·淇水》云：“清河又东北，无棣沟出焉。东迳南皮县故城南，又东迳乐亭北，……无棣沟又东北，迳一故城北，世谓之功城也。又东北，迳盐山（无棣碣石山—引者按）东北入海。《春秋·僖公四年》，齐、楚之盟于召陵也，管仲曰：昔召康公锡命先君太公履，北至于无棣。盖四履之所也。” 【春秋“渠展之盐”，涵盖无棣沿海】 先秦典籍中记载齐国之盐，常见有“渠展之盐”、“北海之盐”、 “海隅鱼盐”等说法，作为齐国北鄙的无棣邑，当然包括在此范围内。在此略作叙述。 《周官· 职方》有“幽州：川曰河、泲（济），其利鱼盐”的记载。唐杜佑《通典·州郡八》曰：“川曰河、泲，河在景城郡无棣县界。”说明《周官· 职方》所说的“其利鱼盐”含盖无棣县境。 今人在论述山东盐业发展史时，多以为先秦时代山东半岛的盐业盛于山东无棣一带的北部沿海，其实这是误解。《国语·齐语》有记载：“通齐国之鱼盐于东莱，使关市几而不征，以为诸侯利，诸侯称广焉”， 《管子·小匡》中也有相同的记载：“通齐国之鱼盐东莱，使关市几而不正，廛而不税，以为诸侯利，诸侯称宽焉” （《管子》北京：燕山出版社，1995出版），这说明当时山东半岛的东莱人是从齐国进口食盐，显示出先秦时期山东半岛的制盐业当时并不发达。先秦时期山东地区的盐业生产中心在今无棣所处的黄河三角洲一带。 “渠展之盐”见于《管子·地数》：“夫楚有汝汉之金，齐有渠展之盐。”“渠展之盐”竟与“汝汉之金”相比美，说明“渠展之盐”是齐国的经济命脉。“渠展”指何处？有“济水入海处”之说，这未免有些狭窄、局限，郭沫若先生认为“渠展”是渤海的别名（郭沫若《管子集校》 科学出版社，1956年3月版）。王青先生也说：“'渠展’不是一个具体的地名，而是指现今鲁北沿海海拔10米线以下赋存地下卤水的地带。”（王青：【《管子》所载海盐生产的考古学新证】 《东岳论丛》 2005年06期 ）无棣在渤海之滨，毋庸置疑，无棣之盐是“渠展之盐”的重要组成部分。齐人称渤海为北海，无棣所产的海盐也属于“北海之盐”。 【战国时期，无棣海隅鱼盐】 “海隅鱼盐之地”始见于《战国策》。苏秦曰“大王诚能听臣，燕必致毡裘狗马之地，齐必致海隅鱼盐之地。”(《战国策·赵策·苏秦纵燕之赵》)《尔雅·释地》“齐有海隅”。“海隅”是齐国的大泽， “海隅”具体位置在哪里？《淮南子·地形训》云：“齐之海隅，海隅犹崖，盖近海滨是也。”据郝懿行（1757-1825）《尔雅·义疏》考证曰：“今自登来之黄县、掖县以西，历青州之寿光、乐安以东，及武定之海丰、利津以北，延袤千余里间，皆古阳泽之地”。其中的“武定之海丰”便是今日之无棣。无棣是齐国“海隅鱼盐”的重要产地，当不言而喻。姜太公、齐桓公致力于鱼盐开发，对无棣的鱼盐垦殖长生了深远影响，并形成悠久的文化经济传统。 战国时代，无棣一带的北部沿海的鱼盐业垦殖规模日益扩大，遂有“献鱼盐之地三百里”之说。《战国策·齐策·张仪为秦连横齐王》一文中有“齐王曰：'今大客幸而教之，请奉社稷以事秦’。献鱼盐之地三百于秦也。”这“献鱼盐之地三百”肯定不会是齐国鱼盐基业的全部，而是其中一部分，当时齐国的鱼盐之地是何等规模，可想而知。 《史记·货殖列传》说齐国“带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文彩、布帛、鱼盐”。鱼盐成为了齐国富裕的标志。战国时期，齐国在无棣邑西边修筑了“饶安”城，傍无棣沟通鱼盐之利。饶安之名始见于《史记·赵世家》悼襄王四年（公元前241年），赵将庞煖“攻齐，取饶安。”“饶安”即寓意“其地鱼盐丰饶，足以安民”，饶安城不傍海，这里的“鱼盐丰饶”与无棣沿海的鱼盐垦殖有着直接的关系，这再一次证明春秋战国时其无棣是齐国鱼盐之乡。 【汉代设盐官，实行“榷盐”制度】 秦朝短祚，少有关于齐地鱼盐的记载。汉代重视发展鱼盐之业，是尽人皆知的。据《汉书·地理志》的记载，汉武帝时实行盐铁专卖制度，御史大夫桑弘羊曰：“今盐铁之利，所以佐百姓之急，奉军旅之费，务于积蓄，以备乏绝，所给甚众，有益于用。”他还说“燕齐之鱼盐……养生送终之具也，待商而通，待工而成。”（西汉·桓宽《盐铁论·本议一》）汉代在产盐郡国设置盐官，管理盐政，西汉郡国一百零三，设盐官三十七处，分布于二十七个郡国。其中就有渤海郡章武县，章武县境春秋时属齐国的无棣邑。汉文帝封妻弟窦广国为章武候，户一万一千八百六十九，章武县的人口密度在当时也是屈指可数的，其鱼盐规模也可想而知。 汉元帝时为安置幽州流民，博士平当建言道：“渤海盐池可且勿禁，以救民急。”（《汉书·平当传》）他提到的“渤海盐池”，可能就是滨海的咸水泻湖，无棣境内就有几处故盐泽，如“月明沽”、“豆子[卤亢]（读gang）”之属。《太平寰宇记·卷六十五·河北道十四》记曰：“隋开皇六年，于今所置无棣县，取县南无棣沟为名。月明沽，在（无棣）县东界。西接马谷山,东濒海，煮盐之所。”《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山东》记载：“海丰县：豆子（卤亢）在县东北，故咸泽也。”这“煮盐之所”“故盐泽”可能就是汉代所说的“渤海盐池”。说明在汉代无棣滨海地带“煮海”制盐原料还采用卤度较高的池水。 【魏晋时期的鱼盐垦殖】 三国时期，无棣一带属于曹魏政权管辖。曹操对盐业经济颇为重视，恢复了国家垄断专卖制度。《三国志·卫觊传》载：“（卫）觊书与荀彧曰：'夫盐，国之大宝也。自乱来放散，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其直益市犁牛，若有归民，以供给之。’……彧以白太祖（曹操），太祖从之，始遣谒者仆射监盐官。”曹操在给王修的信中说：“……察观先贤之论，多以盐铁之利，足瞻军国之用。”（《三国志》卷十一及注引《魏略》）。这说明曹魏时期，统治者深知“盐铁之利，足瞻军国之用”，又提倡以盐铁之利“益市犁牛”，说明曹魏时期十分重视对盐业生产的管理，盐利不仅补充了军需政费，而且成为促进北方地区经济恢复生机的动力。盐业与恢复生产的关系如此紧密，自官渡之战后，曹操控制了北方海盐的重要产区渤海湾一带，无棣属曹魏的乐陵郡，其盐业生产，经汉末丧乱之后，又得到恢复和发展。 到了晋代，争相在无棣沿海煮盐，以供军需。东晋元帝大兴元年（318） 后赵主石勒派王述在无棣东北的角飞城（海丰镇）煮盐，兼理盐政。《水经注·淇水》：“清河又东径漂榆邑故城南，俗谓之角飞城。《赵记》云：石勒使王述煮盐于角飞，即城异名矣。《魏土地记》曰：高城县东北百里，北尽漂榆，东临巨海，民咸煮海水，藉盐为业。”民咸煮海水，藉盐为业，就是沿海之民全都以煮盐为职业。无棣沿海全民煮盐，盐业垦殖可谓盛况空前。 北魏“自迁邺后，于沧（今山东乐陵、无棣、河北沧州一带）、瀛、幽、青四州之境，傍海煮盐。沧州置灶一千四百八十四，瀛州置灶四百五十二，幽州置灶一百八十，青州置灶五百四十六，又于邯郸置灶四，计终岁合收盐二十万九千七百二斛四升。军国所资，得以周赡矣。”（北齐·魏收《魏书·食货志》）从该记载中可看出沧州一州盐灶占当时全国置灶总数的55.6%，其产量也应与之相当。 魏晋时盐民在碣石山上修建盐神庙（亦称“盐神祠”），因此碣石山又称之为“盐山”。 隋开皇十八年，因盐山当时在高城县境内，遂把高城县改称盐山县，从中也可看出无棣一带的盐业之盛。 【隋唐五代时期的鱼盐开发】 据《盐山县志 》记载：“隋开皇18年（598）,以县境东南近海处有一座山名盐山，以山名改高城县为盐山县。盐山（今山东无棣县境内大山），古称碣石山，春秋时改称无棣山。山下有月明沽产盐，山腰有盐神庙，魏晋时称盐山。”（《盐山县志》 天津南开出版社 1987年版 第108页）既然隋开皇18年（598）以高城“县境东南近海处有一座山名盐山，以山名改高城县为盐山县”。说明当时无棣、盐山沿海的盐业发达。另据《旧唐书·高开道传》：“高开道，沧州阳信人也。少以煮盐自给，有勇力，走及奔马。隋大业末，河间人格谦拥兵于豆子（卤亢），开道往从之，署为将军。”《全隋文·格谦》载：“渤海厌次人。大业中，据豆子（卤亢）反，有众十馀万。”（王孝藉《全隋文》卷二十八）隋代对食盐不实行专卖政策，任民煎煮，官府收税。豆子（卤亢）是渤海郡的故盐泽，高开道是盐民出身，格谦的起义军中，盐民肯定占不小比例。一个“豆子（卤亢）”盐泽能容纳十万义军，其阻深宽广，周边煮盐盛况可想而知。 唐武德四年(621)，在隋代的盐山县置“东盐州”，辖盐山（此时含今无棣县北部）、清池县。盐州之设，说明朝廷对渤海盐业的高度重视。唐初置河北道，沧、瀛、幽、平诸产盐州均属其统辖，所产之盐称河北盐。唐永徽年间，为了促进河北盐的发展和鱼盐的运销，开挖鬲津河、疏浚无棣沟。《旧唐书·薛大鼎传》：“贞观中，累转沧州刺史。州界有无棣河，隋末填废。大鼎奏开之，引鱼盐于海。百姓歌之曰：'新河得通舟楫利，直达沧海鱼盐至。昔日徒行今骋驷，美哉薛公德滂被。’”《全唐诗》还以【沧州百姓歌】专门记载了这首民歌（《全唐诗》卷874_2）唐开元16年(公元723 年)，又对无棣沟进行过一次开挖，把鱼盐运往内陆，无棣沟下游成为商贾辐辏，鱼盐销运的重要商业枢纽。唐朝诗人刘长卿《晚泊无棣沟》》（《无棣县志·艺文·诗歌》，山东商务印书馆，1925年）：诗云： 无棣何年邑，长城接楚关。 河通星宿海，云过马谷山。 僧寺白云外，人家绿渚间。 晚来潮下满，处处落帆还。 这首诗生动形象地描述了无棣沟附近的壮丽景色以及潮满船归的热闹场面，展示了盛唐时期无棣鱼盐港口的繁荣景象。 无棣县，唐代属沧州景城郡。安史之乱初，肃宗即位灵武，拜颜真卿为河北招讨使，“时军费困竭，李崿劝真卿收景城盐，使诸郡相输，用度遂不乏。第五琦方参进明军，后得其法以行，军用饶雄。”（《新唐书·颜真卿传》）“景城盐”不是景城县（今河北交河县东北境）的盐，而是指景城郡的盐，即景城郡傍海的无棣、盐山等县所产的盐，景城一郡的盐利，河北唐军“用度遂不乏”“军用饶雄”，其产量一定相当可观。《新唐书·食货志四》记载：盐铁使刘晏改革之初，盐利岁入才四十万缗，至大历末（779），增至六百余万缗。“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饟、百官禄俸皆仰给焉。” 唐代沧州的土贡有“糖蟹、鳢鮬”（《新唐书·卷三十九·地理三》），贡品的具体数量，杜佑《通典》的记载是：“糖蟹二十三坩 鳢鮬三百五十梃。”“糖蟹”即用糖腌渍加工的渤海梭子蟹，“鳢鮬”就是用乌鳢鱼（即黑鱼）的卵经加工制成的食品。从中可以体味到无棣沿海一带不但鱼虾捕捞业兴盛，而且在特产加工方面也独具匠心，独有风味，达到全国一流水准。 五代时期，无棣一带的盐业开发继续保持上升趋势。滨州的设置过程就是证明。据《新五代史》：“滨州：周显德三年置，以其滨海为名。初，五代之际，置榷盐务于海傍，后为赡国军，周因置州。”《文献通考》说：“滨州：後唐以其地斥卤，置榷盐务。汉改赡国军，周建为州。宋因之，属河北道。”（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三百十六·舆地考二）。所谓“榷盐务”就是国家专管食盐运销和税收机构；赡国军的“赡国“二字即表示“榷盐之利，资赡军国”之意。后由“榷务”晋升为“州”级建制，足以说明滨州一带人口辐辏，盐业丰饶。顾祖禹说，“（济南）府南阻泰山，北襟勃海，擅鱼盐之利……(滨州)州滨海为险，鱼盐饶给。”（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山东二》） 【宋金时代的盐业及无棣的永利盐场】 宋代的食盐纳入了农业赋税体制，官收盐利，在中央财政岁入中占据重要地位。《宋史·食货志下三》记载：“宋自削平诸国，天下盐利皆归县官。官鬻、通商，随州郡所宜，……尤重私贩之禁。”北宋时，无棣一带虽靠近契丹政权辽国，但仍重视这一地区的盐业生产，据记载宋代滨州盐场“一岁鬻二万一千馀石”(《宋史·食货志·盐上》)。开宝七年“滨州场，岁煮二万一千馀石” “河北沧、滨二州盐，自开宝以来，听人贸易，官收其算，岁为额钱十五万缗。”（宋马端临《文献通考·征榷考二》)。无棣县境设有相当规模的永利盐场，有出土石碑、煮盐锅为证，永利盐场历金、元、明、清、民国盛而不衰，一直到1937年日本侵华市才废毁。 宋记说沧州土产特别指出“盐、糖蠏、鳢鮬、兔毫、牡蛎、蜃蛤”（ 《太平寰宇記·卷六十五·河北道十四），说明渔业产品种类繁多，并已形成规模。 《金史·食货志》记载：“及得中土，盐场倍之，故设官立法加详焉。……益都、滨州旧置两盐司，大定十三年四月，并为山东盐司。二十一年沧州及山东各务增羡，冒禁鬻盐，朝论虑其久或隳法，遂并为海丰盐使司。”金朝只占有淮河以北的海岸线，其食盐来源和盐课利润只能取自北方盐场。所以，这个时期的山东沿海经济在盐业开发方面进展最快。 【元明清时期的无棣盐业】 元太宗二年（1230）在县境西北，鬲津河沿岸，建有海丰、海润、海盈三场；元世祖至元十六年（1279）山东灶场有19场，其中就有无棣境内的永利场。《元史·食货二》称：“国之所资，其利最广者莫如盐。”元代杨维桢在其《海盐赋》其中描绘的青齐海盐生产的强大气势，其中有青齐之境“斥卤万里，宵烹夜煎。……至若聚囷成山，环埒为陵，万车汗牛，千艘贯绳，漕渠转输，以佐国经。”（杨维桢：《铁压赋稿》卷下，上海图书馆藏清劳权家抄本）从中可以感受到当时山东沿海盐业的兴旺程度。 元代山东的海洋开发把盐业生产当作重点项目，沿海各盐场均达到了一定规模，这就为后来明清时期的盐业生产的高涨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明洪武元年（1368年）在山东省设都转盐运使司，并设胶莱、滨泺两分司和泺口批验所。滨泺分司下辖12场 ，无棣的永利场为其下属。永利场得盐丁人数尚未查到记载，据《明太祖实录》卷一三○（洪武）“十三年四月庚辰”的记载：“山东都转运盐使司奏：所辖一十九场，灶夫二万三千二百六十四丁。”众多劳动力的参与，使得山东沿海各盐场均保持着有效的生产能力。 明初，无棣县以境内的海丰盐使司、海丰场为据更名“海丰县”。足也见无棣附近历代鱼盐垦殖之规模。 海水晒盐，无棣为先。无棣改进几千年的制盐工艺，改“煮海”为“滩晒”的也是无棣首创。明宋应星（1587－1666），撰著的《天工开物·作咸第五》记载：“海丰有引海水直接入池晒成者，凝结之时，扫食不加人力。与解盐同。”这段记载中的“海丰”就是指明代山东的“无棣县”，其中的“解盐”系指山西解州之解池所产之盐，解盐质量当时国内之首，属“贡盐”之列。无棣摊晒的海盐质量与解州贡盐相同。晒盐较煎盐而言，简化生产工序，成本降低，提高产量，又省工时，经济效益十分明显。此法逐步传向山东沿海各个盐场，但直到清朝时，晒盐工艺才在山东盐产区内占有绝对优势。这在盐业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无棣人对盐业生产的贡献功不可没。 清代山东沿海的盐场有裁并，但从事制盐的人员却有增加。无棣境内的永利场维持着较大的规模。清代无棣沿海滩晒制盐工艺不断改进，滩晒产量明显提高，每副盐滩池可晒盐1250—1350公斤。清代山东的盐业生产达到了历史上的最高水平，技术含量不断增高，这是盐业劳动者长期努力的结果。 《清史稿·食货四·盐法》：“清之盐法，大率因明制而损益之……其制法，海盐有煎、有晒……论质味，则海盐为佳，池盐、井盐次之。海盐之中，滩晒为佳，……论成本，则晒为轻.”无棣永利盐场按例每年向孔府供应祭孔“铏盐”10包，约2250斤，祭孔用盐，质量要求严格，永利所供数量虽不多，但足以说明无棣的制盐质量已达到国内上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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