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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遗言:“不能写作了,我的生命就完结了!”

 石榴花文艺 2021-10-05


先生遗言:“不能写作了,我的生命就完结了!”
文\阎庆生

散文名家、著作等身的侯雁北先生 ,在患病放疗的三年里,缠绵病榻,强忍疼痛,徘徊书斋,但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那支金不换的笔。他思越百载,诗情涌动;他吟唱的,是人生之歌。老先生以燃烧着的向晩生命,继续笔耕(用汉王笔写于电脑),并审阅弟子们陆续拿来的小说、散文,给已然成为作家的弟子们,一次又一次地讲授写作知识,特别是提醒文学创作中容易忽略的一些问题。

前年三伏大热天,他冒着酷暑,倾尽全力为一位弟子即将付梓的散文集《一枝清莲》写下了长逾万字的序言。不顾汗流浃背,码字为乐,似乎得了神力。这两年,又一发而不可收地写下一百多首空灵隽永的新诗。弟子们来了,他就高兴地拿出小本子,一首一首地念,一首一首地讲解,陶醉其中。写作,实在是他的生存方式。

     

他多次深情地回忆五六十年代中文系写作教研室的兴盛景况:教师多到24位,给四个年级上不同内容不同层次的写作课。他由衷地怀念郭琦校长对中文系写作教研室的指导与关心,经常提到一些生动的细节,如给教研室的老师发钱,让他们买书。回忆时,他的眼睛里充溢着感佩向往的光芒。他对心中的老校长,可以说是绵绵眷念,一生难忘!

     

去年春三月,在屋外,他坐在临时搁置的椅子上,认真地给两位弟子模拟关中农妇纺线的动作,眼神随着手臂的起落而流转,那么专注,那么投入。谁能看得出,这是一位每月都要去医院做放疗的九秩重症病人呢?他是以活的“插图”,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心劲,为他的名篇《老土布》长文作注释,为弟子们讲解散文写作中的描写要简而传神的道理;以浑然忘其余的心态进入了自己虚拟的艺术世界……


(文图来自陕师大刘明琪教授)

身旁,是他经营的小花圃,春阳和煦,春花悄然绽放,飘散着淡淡的芳香。老先生以九十三岁高龄的染病之身,又一次为他的弟子们上课……

    

他是陕西师大写作队伍的领头雁。

他的一生,充满了坎坷。

     

业外人士不大看得懂他。也许,在许多人的眼里,“老先生真能写!”一一就像阿Q“真能做”一样。一一 这怨不得业外的人,他们不搞文学创作,又不研究文学啊。

    

多年前,新华社主办的《立传》杂志编辑部约先生写一小部自传,或让弟子们代笔。他婉言谢绝了:“人又不是产品,不用叫卖!”一一这,是他的心声,也是他的个性。

    

在职时,他以教学为重,传道授业,基本上不搞创作;退休后,才拿起笔来,默黙耕耘,日夜兼程,挥笔如云,几乎一两年就出一本书。他的几位得意门生,也多是退休后才创作,或在退休前几年才闯进文学创作的大门,在五六十岁的年龄段上以实绩成名。春花秋实,迎来了好年盛景。在这一点上,就像他们的老师那样,蓄势既久,“大器晚成”。

    

柳青说,“在文学事业上,六十年是一个单元。”侯雁北先生,视文学创作为愚人的事业,他所秉承的正是柳青精神。薪尽火传,一队弟子们跟上来了……

    

昨天,是他的百日忌辰。他死了,他还活着……

2021-09-30

(作者简介:阎庆生,生于1944年,陕西礼泉县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曾任中国鲁迅研究会理事,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理事。著有《鲁迅杂文的艺术特质》《鲁迅创作心理论》《晚年孙犁研究》《美学与心理学视域中的晚年孙犁》等学术专著。另有散文小品集《鸿影小集》。在《北京大学学报》《文艺研究》《文艺理论研究》《陕西师范大学学报》等刊物上发表数十篇学术论文。在京津等地报刊上发表散文诗歌和文学评论多篇。退休多年,笔耕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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