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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作家协会文学动态|我市作家刘光兵的短篇小说《丹凤朝阳》头条刊发于《安徽文学》2021年2期

 新用户9326cauu 2021-10-15

我市作家刘光兵的短篇小说《丹凤朝阳》头条刊发于《安徽文学》20212期,显示出作者强劲的创作实力,可喜可贺!

详情请点击:目录+编前语丨《安徽文学》2021年第2期


作家名片】

刘光兵,男,青年作家,明光市工人子弟小学教师。1995年开始写作,1999年发表第一篇作品。迄今在《安徽文学》《中国教师报》《新安晚报》《江苏自考》等报刊上发表小说、散文、随笔数十篇,几万字,并多次获奖。


丹凤朝阳(小说梗概)

刘光兵  
      

所有的故事都是从唢呐开始的,这是父亲后来告诉我的。

父亲说,那年他只有五岁,但清楚地记得那天的事情。

那是一个春日,父亲穿着破棉袍在院子里玩时,弄湿了衣袖,他想这下娘要骂了。

父亲苦着脸走进屋,喊,娘,我……娘没听见。父亲又喊,娘,我……娘看了他一眼,说,你二哥又疯哪去了?把他找回来!   

父亲慌忙从屋里出来,去找二哥。回来时,闻到了一股油香味,看见桌子上的碗里,放了几块油腻腻的煎饼。父亲两眼有点发亮,咽了下口水。娘说,吃吧吃吧,都吃完,不准剩!父亲飞快地拿起一块,往嘴里塞。

这时天渐渐暗下来,院子变得模模糊糊。父亲看院墙外面,有个人影。娘立即拿起用被单裹成的大包袱,牵着父亲,对二哥说,走!跟我走!

到院子外,父亲看清这个人是村里看大门的刘伯。刘伯一把背起父亲,拉着二哥,急匆匆往前走。后面忽然传来嘈杂声,出现许多火把,村里一片通红。有人喊,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刘伯背着父亲,拉着二哥拼命向前跑,窜进一片树林里,追的人没有发现他们,往旁边跑了。

清早从家来镇上报名时,爷爷没想到自己会被录取。他们村一同来报名参军的铁柱,大牛和爷爷,就数爷爷身体差。爷爷又矮又瘦,虽然已经十八了,但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

到征兵点的时候,爷爷觉得肚子有点饿,去找水喝。

回来时看见铁柱和大牛耷拉着脑袋,站在街拐角,原来都没录取。爷爷说他过去试试。

征兵的看到爷爷就说,你小小年纪就想到部队混饭吃!爷爷哭丧着脸说,我已经十八了!征兵的说,赶紧滚蛋!一脚踹到爷爷腿上。

爷爷从队伍里出来,揉了下被踹的地方,没感觉到疼。原来早晨出门时把唢呐揣衣服里了,征兵的一脚正踢在唢呐上。

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爷爷回头看那个征兵的一脸恼怒,大声说,你跑什么跑?爷爷说,我没听见。征兵的说身上揣的是什么?爷爷说,唢呐。征兵的说,让我瞧瞧!爷爷拿出来。征兵的说,妈的,像军号,会吹吗?爷爷说,会。征兵的说,吹一段。爷爷拿起唢呐,滴滴嗒嗒吹起来。

征兵的说,别吹了,你不要回家了,去那面院子里领一套衣服,晚上就出发。

爷爷忽然对自己所做的工作产生了怀疑。

爷爷吹号一直挺自豪的。号和唢呐不一样,比唢呐好吹多了。爷爷从十岁就开始学习唢呐,整天跟师傅走街串巷,唢呐是他饭碗。

爷爷是孤儿。八岁时,一个到他们村吹唢呐的师傅收养了他,教他唢呐。

爷爷说,唢呐有大、中、小三种。师傅开始教爷爷唢呐时,只教小唢呐和中唢呐。爷爷中唢呐和小唢呐都吹熟练了,就想试试大唢呐。可师傅没教他。

一次外村一个保长的娘去世,花钱雇了爷爷他们和另一班唢呐吹对棚。

那天下午出发时,师傅就带上了大唢呐。演出时对面那家玩起了杂技,村民都被引过去了。师傅拿出大唢呐吹。大唢呐声音高亢,雄壮,震耳欲聋,声音停下时,到处挤满了人。

以后的演出师傅没使用过大唢呐,但爷爷记住了大唢呐的声音和气势。

几年后师傅去世了。爷爷吹的大唢呐送师傅,一曲终了,觉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大唢呐的确了太伤人了。

到部队后,爷爷一门心思吹号,负责整个团队的活动。

出操,集合,吃饭时,都得按爷爷号令来。尤其是打仗时,冲锋号一吹,整个团队的人潮水般向前冲,爷爷有时觉得部队像是他在指挥,心里充满自豪感。

转折发生在一次攻击县城的战役中。团长认为可以攻击。但参谋长和副团长他们却不同意。但团长主意已定。

当爷爷军号响起,战士奋不顾身,向县城冲击。但城内敌人早有准备,机关枪喷出一道道火焰,战士纷纷扑到。爷爷不再想再吹号指挥战士前进。团长骂他。爷爷没办法只得再吹。

县城最终被攻下来。进城后,爷爷带上参军时那把唢呐,离开了军营。

爷爷和奶奶遇上有些偶然,虽然他们住在一个村。

爷爷从部队回来后,村里安排他替村子守门,他们村南北两个门,爷爷守南门。

一天爷爷准备关村门时碰见奶奶挖野菜回来,要给爷爷两把野菜,没要,走了。

后来爷爷经常碰到奶奶挖野菜很晚才回来,才知道奶奶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很不容易,以后再碰上奶奶,就客气了。一次奶奶野菜挖得太多,爷爷主动帮奶奶送回家,发现奶奶家虽然很破很空,却打扫得干干净净,心里对奶奶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回来后爷爷在安静的岗楼里,忽然想有一个家了。

一天奶奶采野菜回来,进村门时,再要给爷爷野菜,爷爷收下了。

一次天还很早,奶奶采野菜回来,看见爷爷从岗楼上下来拿着一把唢呐,说她很想听。

一次再帮奶奶送野菜时,爷爷带上了唢呐,在奶奶家茅屋里,吹了起来,声音在屋内久久回荡。

第二天早上里打更的通知奶奶去祠堂开会。

保长在祠堂使劲喊念族规,念到“寡妇不可再嫁,如有失节,对双方处以活埋”时,向奶奶这儿看了一眼。

回来后,奶奶好几天都没精神。再挖野菜路过村门,就不再和爷爷说话,很快地出来进去。

一天晚上父亲都睡了,朦胧中,听见奶奶和爷爷讨论逃亡。奶奶不愿意,但爷爷很坚决。最终奶奶被说服了。

当父亲疲惫地睁开眼,刘伯过来,说,走买些吃的。

他们来到一个摊案边,买了四碗稀饭很快喝完。吃完来到河边,决定过河继续走。

坐渡船的时候,奶奶说,你们不要叫刘伯,叫爹,这样方便些。刘伯变成了我爷爷。

他们到一个沙地时,看到一位老太,问他们,你们要住店吗?爷爷说,住一晚。

第二天一早爷爷和奶奶就出去了,一直到太阳偏西还没回来。

老太拿了两块菜饼给他们吃,一直埋怨爷爷和奶奶。

爷爷奶奶第二天一早才回来,说要到了一些菜饼和豌豆面。

老太对爷爷说,街后面有个姓孙的祠堂,好久不用,看能不能暂时借你们住一下。

父亲看见二哥在床边玩唢呐。外面下着小雨,爹和娘坐在门边说话。

雨雾中出现个人影。爷爷迎上去。来人说,保长孙子今晚办满月喜酒,请你过去吹唢呐,现在就去。爷爷说,行。

父亲看爹和二哥拿着唢呐要走,也要去。爷爷说,那你敲小铛铛吧。

到保长家,父亲听说,保长老年得子,儿子虎崽小时候上了几年学,大了去当兵,混了个官,转到地方当了县长。这是他第一个孩子,所以特别重视。

一上午肚子咕咕叫,父亲不想敲。吃午饭的时间,村外响起了“呯”的巨响,像打雷一样。

到跟前父亲才知道,不是雷声,是枪声。

到吃晚饭的时候,两个荤菜,一个素菜,一个汤。就在父亲要吃的时候,爷爷站起来说少了一个菜。保长从屋里出来,抱拳说,请刘师傅原谅。爷爷说,我们手艺人讲究规矩,规矩坏了,以后就没法做手艺了,饭我们不吃了。保长说,何必这样?这时屋里走来一个人,端着酒杯,说,师傅满上,敬你一杯!保长说,崽子,少了个菜,刘师傅要走。来人说,少个菜也不能走呀!我干了这杯酒,给师傅赔罪!说罢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爷爷说,办事都是两荤两素一汤,少一样坏了规矩,以后就不好出来做事了。来人脸上显出一丝不悦的神色,说,叫人骑我的马,买一份回来,现在就给师傅做好端上!说着转身离开了。

多年以后再回忆起爷爷最后的那次演出,父亲觉得那是县长设计的圈套。

那次演出从一开始就显得有些不寻常。以前接到演出通知时,爷爷都和平常一样,但那次接通知后,爷爷在家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显得心神不宁。

那天午饭吃得很早。临走时,爷爷让父亲也去,父亲有点意外。爷爷让父亲拿两只镲,二哥拿中唢呐,自己拿大唢呐。父亲觉得和以前真不一样,以前没拿大唢呐出去过。

到地点父亲发现是保长家。这次是丧事。保长喜欢抽水烟,肺有问题,几天前走了。

爷爷唢呐棚搭在院子外面东南角,院子的西北角,也有一个同样的棚子,原来是吹对棚。

傍晚时分,走来三个男人,到爷爷桌前。为首的冲爷爷抱拳,说刘师傅好,幸会!爷爷也抱拳,说,李师傅好,辛苦!这人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爷爷又矮又瘦,和他比起来,像个小孩。打完招呼,他们径直走到西北角的桌子上坐下。

晚饭后,演出开始,爷爷吹了首《苏武牧羊》。引来许多村民。那面表演魔术,观众又被引过去。

然后李师傅亲自出场,拿一小团着火的纸,一张嘴,喷出一条火龙。观众阵阵惊叫。

这时爷爷拿起大唢呐,走到桌上,对着天空,吹起来,唢呐声高亢嘹亮,如闪电划过夜空。

爷爷胸脯高昂,头向后仰。唢呐声明亮雄浑,惊心动魄的气势犹如人陷入千军万马中,奋力向前冲,瘦小的身躯如一只巨大的鸟,翩翩起舞。

人群都过来盯着爷爷看。爷爷独自面对碧空,沉醉演奏,旁若无人。

那晚的演出以爷爷的胜利而告终,当演出结束的时候,周围站满了人。

他们从县长家离开时,父亲看到县长站在灵堂前,正在向外看,身材笔挺,长长鼻子上两只眼睛明亮深邃,似乎有特别的意味,父亲心头打了个激灵。

回到家后爷爷就病倒了,请了许多医生看没看好,好多天后走了。奶奶哭晕好几次,说她知道李家唢呐很厉害,本不该让爷爷去的。

是二哥吹中唢呐把爷爷送走的。二哥说,他想吹大唢呐把爷爷送走,但他根本吹不响。

父亲读师范以后,想把爷爷的唢呐去记录下来,毕业那年,终于把唢呐曲写了出来。只是一直想不到合适的名字。

一天晚上父亲做梦。梦见爷爷一个人拿着唢呐,对着天空孤独地吹奏,周围没有一个观众。爷爷瘦小的身影在雪亮的灯光下,上下摇摆,如一艘惊涛骇浪中的小船。突然,小船腾空而起,向远处飞去,飞着飞着,变成一只鸟,尖嘴红冠,长长的尾巴,五彩的羽毛,和年画上的凤凰一模一样,向着天际那轮光芒万道的红日奋力地飞。父亲猛然醒了,他想起了那首唢呐曲的名字,就叫《丹凤朝阳》。

父亲把唢呐曲拿给二哥看,二哥摇头。他不识字,不懂乐谱。二哥老了,把唢呐教给了儿子黑蛋。父亲又把唢呐曲拿给黑蛋,可黑蛋也看不懂。就这样,爷爷的唢呐曲虽然被记录了下来,却一直没有演奏过。


图片:网络
编辑:董祖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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