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戎虽然被赶跑了,但镐京已经被破坏殆尽,宫殿焚毁,满眼荒芜,据说镐京城里大白天都有饿狼在觅食。而且犬戎在西北的高山中,使其对于镐京的居高临下的战略优势非常明显。其次,导致三川断流,三条原本作为镐京屏障的大河失去了战略作用,镐京已经出现了无险可守的窘境。当然最让周平王头疼的是,犬戎通过申侯的带路进入关中腹地,对于镐京的地形地貌和沿途排兵布阵的情况已经了然于胸,随时可以呼啸着从大山中冲出,抢掠一番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加上,周携王作为一个潜在的威胁也是让周平王如鲠在喉。 于是,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周平王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迁都。 迁都的目的地是洛邑,又叫做成周,是周王室直辖的属地,是仅次于镐京的大城市。洛邑的缔造者是周公旦,当年周公旦镇压“三监之乱”之后,将商朝遗民迁来监视居住。并且为了防范商朝人再次起兵作乱,受周成王之托,修建洛邑。到了周穆王、周昭王的时代,西周政府为了进一步加强对于中原的控制,且距离各诸侯距离较镐京更近,逐渐成为西周政府的陪都,分担一部分镐京政治经济中心的职能。 迁都这样的事无论在什么朝代来说都是伤筋动骨的大事,往往都会遭到巨大的阻力,哪怕迁都的理由再充分,平王东迁就遭到了激烈的反对。 确切的说,遭到了既得利益的周王室和贵族集团的反对。原因很简单,利益受到了侵害。在古代,诸侯贵族们从中央领取的俸禄是非常有限的,其收入的主要来源是封地的贡赋和实物收入,也就是说有土地就有收入,土地越肥沃,收入就越丰厚。现在随着周平王迁都的一声令下,这些既得利益者在镐京的土地就算泡汤了,到了洛邑之后怎么分分多还是分少,一切都是不确定的。 事实上,不光是失去封地的人反对,洛邑的土著居民也是一肚子不满。作为西周王朝的陪都,洛邑一直是周室的小宗,周公旦一系经营运作的地盘。经过了自周公旦以降了两百多年的运筹帷幄,周公家族势力在洛邑地区势力盘根错节,俨然是洛邑的地头蛇。现在周平王率领着满朝文武和所有的王族一起搬到了洛邑,这种寄居行为,短期的还可以,长期的肯定会造成矛盾。从平王东迁以来,周室的大小宗的内斗就没有停过,其中几次周王被赶出洛邑靠着诸侯支持才得以重新复位,都是因为这种旷日持久的内斗,而这种内斗在某种程度上也加剧了周天子的没落。 当然现在,西周就像一条大蜈蚣,死而不僵,无论从体量还是农业条件方面都远超各大诸侯国,而且根据周礼的规定,周天子直接掌握着数倍于诸侯国武装的周六军。 当然迁都洛邑的决定也是有支持者的,这些支持者就是郑、秦、晋这些新兴的或者位置偏远的诸侯,这些诸侯往往被既得利益的勋贵们所看不起。但是现在,这些边鄙之国即将登上政治舞台,站在聚光灯下。周平王东迁洛邑之后,东边是崤函天险,西边是郑国的拱卫,四周是伏牛山、熊耳山以及洛水天险。向西只要扼守住崤函天险,周携王和犬戎的势力将无法东出一步,向东有郑国挡住中原诸国向西渗透的趋势,可谓是万无一失。 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郑国要心无旁骛的支持和拱卫洛邑,一旦与郑国的关系恶化,周天子就可谓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连跑都跑不出去。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周平王甘愿自降身价与郑国交换质子,也要和郑国搞好关系的原因。 所以,周平王别无选择,只能与郑国建立全方位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平王的东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让周王朝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过于依赖诸侯,就会完全被诸侯控制。 公元770年,经过一番明里暗里的撕逼和角逐,周平王发布命令,迁都洛邑。 虽然决定已经下了,但是周平王发现,要实现搬家到洛邑,并不是说走就走那么简单。一众的贵族、政要以及随行家属携带的万贯家财要从关中千里迢迢走到河南的洛阳去,一路上的风险实在是不可测。周平王刚刚组建政府,安保的力量非常薄弱,如果要实现万无一失的实现千里搬家,必须要找一个有实力有信誉的诸侯作为保镖。 在得知了领导的困扰之后,秦部落首领赢开挺身而出。“东迁洛邑乃国家之重要决策,关系千秋社稷之安慰,若君上不弃,小臣愿意率领部落人马护送王室东迁,虽万死而不辞。”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看到秦人这么给面子,主动承担起护航的使命,这个一穷二白的新君简直是激动地热泪盈眶。 “此多事之秋,秦公诚铁肩担道义,国家新立无法大行奖赏,但是可以给政策。犬戎残暴无道,侵夺了岐、沣龙兴之地,若秦公能够驱逐犬戎,这些土地就是秦的封地。” “秦公赢开之忠心日月可鉴,社稷草创之际,需要这样的忠臣良将,特封赢开为秦伯,世袭罔替。”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空头封赏无法表现自己的感激之情,周平王又继续封官许愿,反正名分这种东西不花钱,自己有的是。这就算是春秋时代的屌丝逆袭了,从给周天子养马的劳务人员,一举成为仅次于公爵的一等爵位,秦从部落成为国家,赚够了政治资本。 就这样,在秦军的护卫之下,周平王率领着文武百官怀着对新生活的期待,顺利的抵达了洛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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