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场惨重程度足以登上民航史上榜首的空难——两架满载乘客的波音747客机相撞，583人死于这场空难！事件发生在1977年3月27日，地点是西班牙的海外属地加那利群岛中的一个度假岛屿特内里费。 那天是星期日。星期日总是圣克鲁斯机场一周中最繁忙的日子。有180架次的飞机载着度假者及其行装在这里起降。这个星期日天空有雾——这在特内里费是不常见的现象。当天圣克鲁斯机场格外忙碌，临时增加了一些航班。 由于加那利群岛解放运动分子安放的一颗炸弹，在邻近的大加那利岛拉斯帕尔马斯机场上的一个商店中爆炸，飞往拉斯帕尔马斯的航班转飞圣克鲁斯。其中有两架波音747——从阿姆斯特丹飞来的荷兰皇家航空公司4805航班和从洛杉矾经纽约飞来的泛美航空公司1736航班。 刚过中午，圣克鲁斯机场地面上还停着11架飞机准备起飞，跑道旁塔台上有三位空中交通管制员值班，指挥这前所未有的潮水般的往来飞机。他们主要担心的是越来越浓的雾和中央跑道上的灯，这些灯有许多不亮。 另一个问题是，机场三个无线电频道有两个关闭了，所有等待起降的飞机上的驾驶员只能通过剩下的一个频道同控制员通话。电台里一片嘈杂之声。这就是惨剧发生的背景情况。 在泛美航空公司1736航班上，375位乘客等得越来越不耐烦了。他们每人付了2000美元，参加从拉斯帕尔马斯开始的一次环游旅行。在旅客登机的时候，传来了炸弹爆炸的消息。于是班机改飞圣克鲁斯。这些度假者已在飞机中等了两个小时，但飞机仍无法起飞，因为机场没有空出来的跑道。 荷兰皇家航空公司4805航班上的234名乘客也等得心焦。他们原来也是要飞拉斯帕尔马斯，后来转到这里的。 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驾驶员贾普·范赞顿是个知名人物。他英俊的面庞曾出现在该公司的广告节目里，这些广告大肆宣传了皇家航空公司工作人员娴熟的技艺和负责的工作态度，以及该公司的安全飞行记录。范赞特当然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他已飞了27年，是这家公司三名最杰出的飞行员之一。范赞特凭着自己的经验，决定不在拉斯帕尔马斯加油，因为他知道在那里要排很长时间的队，他请求给自己的飞机在圣克鲁斯机场加足油料——这些燃料后来把整架飞机都报销了。 泛美航空公司那架飞机上的机长是56岁的维克多·格拉布斯，他是空军退役的飞行员，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由于正在加油的荷兰飞机挡着路，他无法滑行到在跑道上等候的几架飞机的前面，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格拉布斯为了减轻乘客的烦躁情绪，邀请他们分组参观驾驶舱。 这时，能见距离降至500码，但还是在飞机起飞的许可范围之内。不过，雾是越来越浓了。而且，由于大家都不想困在圣克鲁斯过夜， 皇家航空公司和泛美航空公司那两架飞机的机组人员都急于做好准备工作，以便飞往拉斯帕尔马斯。 圣克鲁斯机场的主跑道长2英里，海拔高度2000英尺。跑道是东西向的。与主跑道相平行还有一条跑道，供飞机从终端建筑中滑进滑出。这两条跑道的两端相连， 中间还有4条通道。 差几分5点的时候，范赞顿和格拉布斯得到塔台通知，要他们的飞机准备起飞，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庆幸能早一点离开。两架飞机都得到指令滑向主跑道，并先后到达了跑道的东端。接着，塔台又要两机向西滑行到远方的起飞位置。两架飞机一前一后地滑行过去，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飞机在前。 塔台上的三名交通管制员几乎看不到这两架飞机的行动。海面飘来的雾霭笼罩了整个机场。由于机场没有地面雷达，管制员无法追踪地面上缓慢移动的飞机的行进情况，他们只能依靠那仅有的一个非常繁忙的电台频道。 塔台向皇家航空公司4805航班呼叫：“一直滑向跑道终端，然后调头。”范赞顿机长驾驶的波音747沿着长长的跑道缓慢地向前滑去。 接着，格拉布斯机长也从塔台接到指令，要他向前滑行，通过左边的一条通道离开跑道。 圣克鲁斯机场主跑道第三个转弯通道标为C3号通道。这是一条130°的弯道，通过这条弯道可以返回终端建筑。对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来说，在这里转向太慢，飞机也不易操纵。跑道的第四个转弯处——C4号通道是环形的，通向跑道顶端，而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飞机正在那里绕行，准备起飞。 范赞顿机长完成了预备动作，将机头调向主跑道方向。这时大雾掩盖着跑道上的一切，也掩盖着正在这边慢慢滑来的泛美航空公司的那架飞机。 泛美航空公司1736航班越过C3号通道的转弯处，向C4号通道滑来。与此同时，荷兰皇家航空公司飞机上的副驾驶向塔台报告：“4805航班已准备就绪，等待跑道腾空。” 塔台回话：“明白。停下做好起飞准备，等候通知。” 接着塔台又询问泛美的飞机跑道是否腾空，回答说，还没有。于是塔台要求泛美的副驾驶在跑道腾空后立即报告。但是没过一会儿，荷航的飞机就冲过来了。 波音747重240吨，翼展195英尺。机身长231英尺，尾翼相当有7层楼那么高。在那个悲惨的星期日下午五点零七分，两架这种巨型客机迎面撞在一起。一架在徐徐滑行，另一架则以每小时150英里的速度疾驰。 泛美的副驾驶罗伯特·布雷格是第一个发现荷航飞机正在逼近的机组人员，他后来回忆说： “透过浓雾，我看到前方有灯光。开始我以为那是停在跑道尽头的荷航飞机。接着我发现灯光是冲着我们来的。” 布雷格大叫：“躲开，躲开！”格拉布斯机长也通过无线电呼叫：“我们在跑道上，我们在跑道上。” 格拉布斯将飞机转了一个30°的弯，企图避开迎面冲来的荷航飞机，但已为时过晚。对方的速度太快了。它既不可能停下，也无法转弯。 范赞顿机长在最后一分钟拉起了机头，他想让自己驾驶的飞机从泛美飞机的头顶飞过去。飞机的尾部因此刮到了地面，把跑道划出了一道沟。但是他枉费心机。在他拉起机头之后两秒钟，荷航飞机以约160英里的时速撞上了泛美的巴机。荷兰飞机的头部正撞在美国飞机的上中部，把座舱的顶棚和头等舱的上层撞飞了。悬在翼下的发动机吊舱紧接着又撞在泛美飞机的机身上，左侧的发动机楔入尾舱，那个舱里的大多数乘客立刻丧命。 荷航飞机越过泛美飞机的顶部又在跑道上冲了一截，在这个过程中开始燃烧和爆炸，整架飞机炸成了无数碎片。机上人员无一幸存。 泛美飞机上的幸存者或是坐在飞机的最前部，或是坐在座舱左侧，这两个部位没有受到直接撞击。飞机的左边在出事时裂开了，一些乘客被抛了出来或跳出来逃命。 在灾难发生的时刻，塔台上的交通管制员还蒙在鼓里。一架从特内里费上空飞过的西班牙飞机请求着陆，塔台立即回答说：“请关上电台，我正在呼叫荷航4805。”但是这架荷航飞机已经不存在了。 突然，一阵强风将浓雾吹开一道裂缝。塔台上的人在一刹那惊骇地看到一架着火的波音747卧在跑道上。过了一会儿，又一阵风吹来，管制员看到了另一架飞机的残骸。 电台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焦急惊惶的声音：“一架波音747起火了！”“不是一架，是两架！” “你能同泛美1736航班联系吗？”“塔台，看到跑道上的火光吗？” “消防队，消防队！” 机场上值班的一支小小的救援队赶往出事现场。但是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事好做了。荷航飞机已面目全非，剩下一堆残破不堪的碎片。泛美的飞机烧成一团大火。幸存者都是在最初几分钟跑出来的。 泛美飞机上35岁的乘务长，来自新罕布什尔州的多萝西。凯莉是这次事故中的女英雄。 她回忆说：“爆炸声震耳欲聋，各种物件满天飞。所有东西都变了样。到处是金属和其它材料的碎片，辨认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当所有飞舞的碎片落下之后，我已经看到蓝天，尽管我还呆在所谓的机舱里。最初我一个人也看不见。我听到后面有爆炸声·，我发现只有向上面逃是生路。脚下的地板开始塌陷，我赶紧爬了出来。” 凯莉女士从20英尺的高处跳下，到了安全地带。她回头看了看残破的，正在燃烧的飞机。机内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可以听见有人在惨叫和呻吟。她转身又向飞机跑去。 “我看到机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想他的脚可能断了。还有一些人也受了重伤，动弹不得。我抓住机长的胳膊，使劲拖着他走。我担心机身会垮掉，把我们砸在下面。这时又发生了一次大爆炸。我说：'我们快出来了，快了。’我咬着牙拖着机长钻出飞机，又走了一段，把他放在了跑道上。” 凯莉救了机长格拉布斯一条命。在爆炸撕裂机身的时候，她跑来跑去，又从残骸中救出了一些昏迷的乘客。直到她认定没有人还活着才停止了救助活动。后来，凯莉住进了医院，人们看到她脸上留着疤痕，眼眶发黑，一只胳膊打着石膏。她说：“我觉得就像和穆罕默德·阿里打了20个回合一样。”凯莉因为她的勇敢行为而被授予一枚勋章。 下面看看几位幸存者的回忆： 泛美的飞机头等舱中有一位乘客名叫吉姆·纳依克，37岁，加利福尼亚人。他回忆说：“当时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地狱，那种情景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到。” 纳依克后来讲述说：“我和妻子埃尔西坐在一起，突然发生了爆炸。整个飞机燃起了大火。我正想拉着妻子赶快逃出去，但这时机舱已四分五裂，天花板塌落下来，上层客舱的乘客滚落在我们头上。一块天花板落在我妻子身上。接着，第二次爆炸把我抛到了跑道上。我跑回飞机， 想把妻子救出来，这时一具尸体从飞机上掉在地上，我定睛一看，正是我妻子。” 53岁的布里顿·约翰·库珀是泛美航空公司的机械师，但他这次是作为乘客来旅行的，坐在驾驶舱中。飞机相撞时，他被摔了出去，受了些轻伤。他讲起这次事故时说：“太可怕了，我真不愿意回想这件事。被困在烈焰中的妇女和儿童在惨叫。那种叫声似乎还在我耳边回响。” 35岁的加利福尼亚人约翰·阿马多尔说：“我从机舱窗户向外看去，发现荷航的飞机直奔我们而来。我迅速弯下腰去做好防护准备。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 我们的飞机已裂成三截。我真担心自己会被活活烧死。”但他逃出来了。 俄勒冈来的特莉·布鲁斯科的遭遇也大体相同。她说：“荷航飞机的机翼削去了我们飞机的顶部。所有的人都在惊叫。”她丈夫把她从机身一侧的一个锯齿形裂口中推了出来，然后又把他自己韵母亲拉到外面。“她身上着了火，我们把她拖到跑道外，把火扑灭了。” 有一些乘客仍然坐在机舱里，身上捆着安全带。他们似乎已经麻木，一动不动地等待死神降临。接着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飞机被烈焰吞没了。在泛美1706航班370名乘客和16名机组人员中，有300多人在事故发生的几分钟内就死于非命，并且有60多人身受重伤。 但不管怎么说，泛美的飞机上毕竟还有幸存者。荷航飞机229名乘客和15名机组人员无一幸免于难。死者中有一位荷兰女子，她在阿姆斯特丹登机前和她丈夫说她要和朋友们去西班牙度假。实际上她与她丈夫的一位好友上了荷航4805航班，两人一起葬身火海。 惨剧发生后，另一则谎言也真相大白。一位荷兰商人告诉妻子他要飞往瑞士参加公司的一个会议。实际上他订了荷航4805航班的机票，准备和邻居一位迷人的女子飞往拉斯帕尔马斯共度销魂时光。启程之前，他给妻子写了一张明信片，并委托一个同事到苏黎世发出。这张写满了亲热问候的明信片，在他死亡两天之后才寄到他妻子手中。 那么引起1977年3月27日这一连串可怕事件的人是怎么说的呢？加那利群岛分离主义运动领袖安东尼奥·库毕罗曾下令在拉斯帕尔马斯安放炸弹。他后来在流亡地阿尔及尔说：“西班牙人不想让度假者看到拉斯帕尔马斯遭破坏的情况，因此飞机失事是他们的过错。我不因583人死亡而感到良心受谴责。” 两架飞机相撞的灾难中共造成583人死亡。其中荷航4805航班，事故当时该班机上共有234名乘客与14名机组成员，因为燃烧和爆炸，整架飞机炸成了无数碎片，机上人员无一幸存；泛美1736航班在事故发生时，该班机上共有396人，事故发生造成机上321名乘客与14名机组成员死亡，但位在该机机首与机尾部分仍然有不少幸存者，包括54名乘客与7名机组成员。 这场空难造成的死亡人数以及惨重程度足以登上民航史上第1名。1985年日本航空123号航班空难，520人遇难，虽然死亡人数打破了单一飞机上的死亡人数纪录，但在总受害人数上仍未超过这场空难。2001年的美国911事件中，虽然造成2996人死亡，但航班上的总人数只有200人不到。这场空难是多种特殊情况同时发生的巧合：炸弹导致拉斯帕尔马斯机场关闭、大雾天气导致视线受影响、机场跑道灯故障比较多、地面没有雷达、三个无线电频道有两个关闭了、以及荷航机长的疏失。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