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863】
河南南阳 秋耕 今天寒食节，早早出发，准备先回老家看看，然后去母亲坟头烧纸钱。我老家的钥匙丢了，去姐家拿，姐说：“这几天忙农活，一直也没有回去拾掇屋子。”听着姐的话，鼻子陡然一酸。我知道姐和我一样，一直把母亲的老屋当成自己的家，妈走后，姐每隔几天都要回去把老屋打扫一下。姐这是在自责，是在努力维持母亲在世时的那个家。
“放你那儿吧，别送了，我只是有时间了回去一下。”姐心疼我，不想让我多跑腿。我见钥匙擦拭的很干净，一尘不染。我想说：姐，钥匙一定送来，因为这是你的家，永远的家，这个家对你不设限，可以随时回去。可我没敢说，我知道姐的眼太嫩，像饱满晶莹的晨露，悬在草叶之尖，一丝微弱的气息就能把它吹落。姐的眼泪是春夜的雨，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我往往不经意间就看见了。姐给病倒的母亲洗头时总要喊一声：“妈，洗头了！”然后低着头，默默无声，小心翼翼的撩起细水冲洗着母亲稀疏的银发。我给姐递毛巾时，一滴泪水落到我的手背上，我才发觉姐哭了。母亲病倒时，我们弟兄争先恐后的拿钱，姐也拿来一大摞。哥们都说，姐一大家子人，过得也不容易，女儿在上学，还有个生病的小孙女，花钱的地方多，就坚决不收。姐的钱被拒收后，姐走到门口，背对着我们默默站了很久，像一只被赶出家的小鸟，偷偷地抹眼泪。我知道哥们是心疼姐，不是心狠。整个上午姐都不做声，给母亲喂饭，擦洗身子，换洗衣服，都在无声中熟练有序地完成。中午吃饭时，看姐依然闷头不说话，二哥说先收姐三千吧，姐才抬起头幸福的笑了，黝黑的脸颊上留下两道微白的泪渍，这两道泪渍似乎成了姐回家的道路。记得父亲去世时，是凌晨两点，当时二哥在旁边陪护，担心母亲的身体，让母亲到二哥家休息。父亲去世的消息，没敢立即告知她，我们商定后由姐去对母亲说。我跟着姐去母亲房间，没敢开灯，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灯光，见母亲平躺着，没有打鼾，我们知道母亲没有睡着，一直在提心吊胆地等消息，盼着有人来，告诉她一切安好。我立在门口，姐慢慢的侧趟在母亲身边，左手揽着母亲的身体，右胳膊绕过母亲的头顶，抱着她头，脸轻轻地挨着母亲的脸颊。“不行啦？”母亲颤抖地问。姐没有回答，但不争气的泪水伴随着不争气的抽泣声，喷涌而出。这是我第一次见姐哭出声，也是我第一次见这母女俩相拥而泣，嘤嘤痛哭，声不大却肝肠欲断。
母亲卧床期间，姐经常悄悄地哭，偷偷地擦眼泪，每次看见姐擦眼我都急忙回头，不敢看，可我还是被传染，满眼的水往外流。此时，大哥，二哥，三哥也都会默不作声，静静地坐着，为母亲祈祷。我们都不想失去妈，不想失去这个妈用一生的心血创造的家。母亲去世后，姐经常回家，不是刻意，是不自觉的，就像刚出嫁的女儿，下班后不自觉地走到娘家时，才发觉错了。这就是家的魅力,妈的魅力。妈就是家，家就是妈，是永不消失的心灵归宿......今天刚到家门口，邻居大婶就说：“回来上坟哩？你们姊妹相处的真好，啥时候回来都一起。”是呀，这里是我们共同生活的地方，满载着我们的苦乐年华，是我们灵魂的栖息地。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挡不住夜深人静时对亲人的思念；灿烂的晚霞很夺目，留不住旅行者回家的脚步。偌大的世界有时候也是孤单寂寞的，抵不过亲人的一声问候，亲人是上天赐给我们最大的幸运。中午吃饭时，姐说：回家的感觉真好，能找回淘气，找回顽皮，找回满满的亲情和温暖，记住常回家看看！亲情，亲人，老屋就是姐心中的幸福，心中的家，是我们灵魂的归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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