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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学家现象”是一种中国特有的“文学郁闷”

 撰稿人刘创 2021-11-16

蔡康永的《一屋子的王熙凤》中自曝,他本人不喜欢王熙凤,理由很简单,“他们总是在吃饭。”,“这回答就如同是唐三藏亲眼目睹了我这个猪八戒,活活乱吞了他的人参果。”

的确,作为一个中国人居然不喜欢红楼梦,简直让人无法理解甚至是无法忍受,天理难容嘛,那分明就是没有文学细胞、不可理喻、暴殄天物、辱没祖宗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文学艺术的最高峰、“四大名著”之一,《红楼》名字红,精神也红,让无数墨客骚人甚至平民百姓为之倾倒,搁到现在,曹雪芹的fans不会比李宇春少,怎么能,怎么能,不喜欢红楼梦呢?

很不幸,我也不喜欢。

红楼梦的每一个字都似乎隐藏着大关联大内幕大隐晦大道理,为求读懂,你不得不翻阅大量的评论著述,但越是这样,越觉得恐怖,把一块石头研究成钻石,通常都会很累很麻烦

这是中国唯一一部评论著作比原文还要厚还要丰盛的小说,似乎不把每一个字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联系到一起研究个底儿掉就不算研究成功。它养活了众多的所谓红学家,这些人一生只读红楼便可以名声大振高枕无忧衣食不愁,而那个“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的曹雪芹却不能用它换回一顿饱饭

这让我想起了梵高,那个绘画疯子,现在每一部美术论著中都让他占据一席之地,但那幅让他名满天下的《鸢尾花》在他活着的时候,甚至也换不来一碗土豆泥,让他无妻无子,让他贫困潦倒,让他在三十七岁上就朝自己的肚子上开了一枪,骂咧咧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难道所有的名著珍品都要在他的创造者死后才能呈现光辉吗?“是金子总要发光的”,但发光的时候,金子已经被打造成了保险柜中的条状物,那么这发光的金子还有什么用?为什么在这些名著珍品的主人活着的时候我们不让他过得舒服一些,以便他能精神饱满地再来一幅《鸢尾花》,再写一部《红楼梦》?我们压迫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却等到他们死后再把那些弥足珍贵的东西翻拣出来让人们仰视呢?他们活着的时候缺少伯乐吗?他们活着的时候创造的这些价值没有人读得懂看得到吗?他们活着的时候,掌声欢呼声,到哪里去了?

红学家在中国很神圣,他们接触到的是中国最隐晦最深奥最妙不可言的一部著作。那著作庞大得让你吃惊,他包罗万象气吞山河,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佳人看到哀怨,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经济学家看到了崩盘,史学家看到了黑暗,风情万种者看到了脂粉英雄,清心寡欲者看到了风花雪月……很多人,能看出很多,可研究来研究去,越研究越迷糊,每位学者都见仁见智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论,当然了,作为红学家,不研究出一套自己的东西来,便不足以服众,不足以树立他红学家的威望,于是各种观点此起彼伏互相矛盾,让那些找来红学著作的人们不知道该信谁,结果,你越想读明白红楼,找到的有关“解读”的书就越多,也就越读越糊涂,掩卷回想,一头浆糊,让人吐血。

这是中国特有的一种“文学郁闷”

就是这样白头搔更短的研究,作者到底是不是曹雪芹还是研究不明白,高鹗从哪一回开始续的也没搞清楚。不是没有答案,是答案太多你根本不知道谁是李逵谁是李鬼。人的判断力在这里最飘摇最模糊最茫然,因为路太多所以迷路,因为答案太多(又都扯脖子喊自己是正确答案)所以没有答案。这时候,忽然很怀念那个“原来不读书”的刘项。不读书,也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太风花雪月,太无病呻吟,没有大江东去,只有胭脂厚重。不看那些论述,就只能看到这些,看到这些也不错,但这些,离我们现代人也太远,现代人可以对酒却不一定吟诗,可以建楼却不一定题赋,可以进高档宾馆却不一定刘姥姥,可以精明能干却不一定王熙凤。红楼的确是虚构的,放在现代人的眼里,尤其如此,因为,现在人,不“红楼”。

于是,我不读红楼,我不喜欢红楼。虽也有一部在书柜里撑门面,却落满灰尘很少翻看,很多皓首穷经的大儒先贤们是“几番掩卷哭曹侯”,我是不开卷不掩卷,不想曹侯何许人。

如此,少了些读红楼的累,多了些难得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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