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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汝昌:为红学发痴的“赤子”

 抹云阁 2012-06-08

周汝昌:为红学发痴的鈥湷嘧逾

    周汝昌

  本字禹言,号敏庵,后改字玉言,别署解味道人。曾用笔名念述、苍禹、雪羲、顾研、玉工、茶客等。1918年4月14日生于天津咸水沽镇。我国著名红学家,是继胡适等诸先生之后“新红学”第一人,享誉海内外的考证派主力和集大成者。  

  5月31日凌晨1点59分,我国著名红学家、古典文学专家、诗人、书法家周汝昌逝世于北京家中,享年95岁。周汝昌生于1918年4月,是继胡适等先生之后,最著名的“新红学”代表人物,他对《红楼梦》的考订、解读均成绩斐然。他的逝世,既是红学界的重大损失,也意味着那个红学时代的结束。

  文 唐骋华 叶佳妮 图 资料

  风华正茂“红学”带来荣誉,也使他成为异类

  1948年夏初,周汝昌收到一封信,落款是胡适。信不长,首先对他去年的《曹雪芹生平卒年》给予了肯定,随后提出:“关于曹雪芹的年岁,我现在还不愿改动。”这封短信对周汝昌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晚年他回忆,人生自此改变。

  那一年他正值而立之年,是燕京大学西语系的大三学生。30岁的大学生?原来,周汝昌的求学生涯历来不顺。读小学遭逢军阀混战,读中学遭逢九一八事变,好容易考入燕大,又遇日寇刁难,一怒之下回老家天津做了小职员。1947年周汝昌第二次考燕大,阅卷者竟然是旧日的同学,他们已经当了老师!

  在青春稚嫩的脸庞里,周汝昌显得有些“异类”。而这个标签,也伴随了他大半生。

  周汝昌写那篇《曹雪芹生平卒年》是因为找到了本胡适久觅未得的史料,写完也没当回事,塞进了抽屉,发表纯属偶然。胡适的回信,更是意外之喜,名满天下的他主动请教,足见其对这位后生的赞赏,轰动效应亦不言而喻。

  周汝昌却不怎么“领情”。针对胡适的“不愿改动”,他作长文回应,为自己辩护。晚年周汝昌“目盲耳聩”,读写全赖儿女,吃力地听完他们朗读旧作,他惭愧于年轻气盛时的口吻。不过,对“论辩的学术逻辑”,他觉得无懈可击。其实周汝昌大体上认同胡适的研究框架和方法,但有分歧一定要说。他看重的是求实、求真。

  “红学”一入深似海,自此,周汝昌立志要搞出点名堂。其一生荣辱也皆系于此。

  令人感佩的是,“新红学”的开山祖胡适并没有因他“挑战权威”而心存芥蒂。相反,他尽量提供帮助,甚至爽快地借出了《石头记》的甲戌本、戚蓼生序本和《四松堂集》乾隆刻本。这既让周汝昌体会到了大师风范,也让这个崭露头角的倔小伙能在学界立足。

  1953年9月,《红楼梦新证》问世。后来的人们公认,胡适是“新红学”创始者,周汝昌则以此书为开端,逐渐成长为集大成者。但彼时,和胡适扯上关系并不值得庆幸。

  从1950年代起,《红楼梦》被视作“中国社会的百科全书”,是一部反抗封建礼教、封建婚姻、封建家庭的小说,描绘了封建社会末期的腐朽状况。这和胡适用史料搜集、版本考订做研究的方法差别甚大,承继胡适的周汝昌自然像个异类。原稿中凡提到胡适他必称“先生”,编辑审稿时把这个敬称删掉了。

  1954年周汝昌从四川大学调入人民文学出版社,主要是给诗集作注,只得搁下红学。文革中受冲击,辛苦整理的红学资料“弄得一片纸也没有”。

  倒是栖身海外的胡适,生前一直关注周汝昌,从香港买了许多《红楼梦新证》分赠好友。对书中的不敬之词他表示谅解,并称看懂了那些感谢他的“暗语”。数十年后周汝昌感慨地写道:“我与胡先生的学术论点,可以有同有异;至于他的治学精神与对事待人的态度,确不愧为一代大师,足为后学之楷模。”

  追忆

  他只是很快乐地沉浸在他的红楼研究中。他是一个很天真的人,不接触社会,不善于经营人际关系,处事就像孩子。

  ——刘心武(著名作家、红学家)

  周先生是一个“解味道人”,解曹雪芹味道的人。我觉得用两个词语可以形容他的形象:“痴人”和“赤子”。他的一生全部投入到红学研究中,为红学发痴,为人单纯。

  ——梁归智(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红学家)

  头两年就说一直要去拜访,他身体不好,就一直和他女儿联系,几经推托,到底没有见上。节哀。

  ——解玺璋(文化批评家)

  身后事

  晚年生活清贫,寓居北京东城的斗室内,没留下多少遗产。

  不开追悼会、不设灵堂。

  江苏译林出版社以古线装书的制作方式,宣纸影印了53版《红楼梦新证》。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的《红楼新境》《寿芹新稿》已出版,是周老最后两部新作。

  落寞晚景孜孜不倦,只想“有尊严地离开”

  改革开放后周汝昌终于回到了红学研究,相继推出了《曹雪芹小传》《石头记鉴真》《红楼梦与中华文化》《红楼夺目红》等著作。日渐宽松的环境,让他更与众不同。

  《红楼梦》的“正统”当属中国红学会,周汝昌担任顾问,按理也在“体制内”。事实并非如此。周汝昌认为高鹗篡改《红楼梦》,反对将他的续写本和曹雪芹原著合起来出版。他对脂砚斋情有独钟,深入研究、评价极高。主流红学家把贾母、王熙凤当作“反面典型”的看法,他针锋相对地指出她们才是“宝黛恋”的后盾……

  令某些红学家不满的是,由于担任87版《红楼梦》的顾问,周汝昌的观点为大众所熟悉,几成“红学家”的代名词。2005年刘心武登上央视《百家讲坛》揭秘红楼,延续和发挥了周汝昌的思路,叙述极具颠覆性,引起巨大反响,竟一度遭红学家干预而停播。2009年周汝昌更发表最新研究成果:“脂砚斋和曹雪芹是夫妻,史湘云的原型就是脂砚斋。”

  他和红学会的关系据说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从中国艺术研究院退休后,他只在红学会挂了个顾问的头衔,平时不往来,连生日,学会也毫无反应。

  大众的追捧和业内的冷淡,让周汝昌的位置有些突兀。不过按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学术著作分社社长郭银星的观察,对外间的纷扰老人家不太清楚,也并不在意。早在1954年他一只耳朵就已失聪,1974年又因用眼过度,右眼视力仅0.01。令人惊讶的是,生命的最后十几年,周汝昌新作不断,频率甚至超过了大多数一线作家。

  这些作品都是由他的子女协助完成的。郭银星曾几度拜访周汝昌,尽管他“目盲耳聩”,思路却极其清晰。郭银星最感佩的是,书中那典雅优美的词句,居然是他的口头语。“对诗词典籍周老能信手拈来,《红楼梦》的情节、细节更是烂熟于心,出口成章。”周汝昌的心也很细,特意向郭银星表示,如果一篇文章印完还空出大半页,他还有许多小印章、小画提供,保证版式的美观。

  “除了简单的饮食及和儿女交流,他完全沉浸于红楼的世界。”郭银星感叹。周汝昌曾称写了《红楼梦魇》的张爱玲“定是红楼梦里人”,此话同样适用于他自己。

  直至逝世前,周汝昌还在同儿女们讨论《红楼梦》,规划未来。郭银星说,他是在自家卧榻上安详逝去的,他不愿意去医院,只想“有尊严地离开”。周汝昌的儿子周建临传达了父亲的遗愿:走后不开追悼会,不设灵堂,不搞仪式。这印证了《葬花词》的那句话:质本洁来还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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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典文学大家

  除了红学,周汝昌其实还是古典文学研究家、诗人、书法家,出版过《诗红墨翠》《永字八法》《诗词赏会》等著作。在讲读红楼的著作里,也多能看到他的诗词。

  上海社会科学院文研所古代室主任孙琴安,至今还保存着周老的手迹,那是4首格律诗。孙琴安教授回忆,二十多年前,鉴于鲁迅、郭沫若、茅盾等人都具备深厚的古文造诣,留下过不少旧体诗,他萌生了编一本诗集的想法,力图纳入现当代文学家的优秀作品。

  为此,孙琴安给尚健在的名家写信约稿,其中就有周汝昌。“周老的旧体诗造诣在文学圈是家喻户晓的。”不久,周汝昌寄来了4首诗。孙琴安一看字,就连连赞叹,“瘦直挺拔,瘦金体。”字如其人,这也十分契合周汝昌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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