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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世纶教授:经方辨证依据症状反应

 中医知识圈 2021-11-29

冯世纶教授:经方辨证依据症状反应

导读

胡希恕先生通过长期研究《伤寒论》,并结合多年临床体会,率先提出经方治病辨证主要依据症状反应。《伤寒论》书中处处可体现“随证治之”,这也是我们中医“法象”思维的体现。本期为大家分享冯世纶教授于今年发表于《中华中医药》杂志的文章《经方辨证依据症状反应》部分内容,供诸位参考学习。

症状反应内涵

《伤寒论》所称“随证治之”,即指依据症状反应辨证治病。人患病是因外邪(风寒暑湿燥火)、内邪(五脏六腑虚损)与人体正气相互作用的结果,病后出现的症状即称之为症状反应。症状反应主要指自觉症状和他觉症状,还包括病后舌质、舌苔、脉象的变化,亦包括病后的病理产物如痰饮、水湿、宿食、瘀血等症状。

经方的理论,即主要是根据症状反应总结的治病规律。20世纪60年代,胡希恕的教学笔记就论述道:“中医治病,辨证而不辨病,故称这种治病的方法,谓为辨证施治,亦称辨证论治”,笔者认为称辨证施治为妥。中医之所以辨证而不辨病,这与它的发展历史分不开的,因为中医的发展远在数千年前的古代,当时既没有进步科学的依据,又没有精良器械的利用,故势不可能有如近代西医面向病变的实质和致病的因素,以求诊断和治疗,而只能凭借人们的自然官能,于患病机体的症状反应上,探索治病的方法”。

由这一论述可知,胡希恕提出经方辨证依据症状反应,是源自于经方发展史和仲景书的主要内容。是说经方治病不是直接面对致病的因素,而是以“法象”思维辨证治病,即依据正邪相争所致之病出现的症状进行辨证治疗。

经方发展史主要在症状反应

许多考证说明,经方起源于上古神农时代,古人生活于大自然环境中,逐渐适应环境、认识大自然,体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之理。天(自然环境)有白天、黑夜、寒、热、温、凉阴阳变化,人体亦有相应变化。从生活上认识到“寒者,热之;热者,寒之”寒热阴阳之理,即以八纲为基础理论。

生活中难免疲劳受寒,引起头痛、恶寒、发热等症状,最多见者当属外感一类疾病,若遇在表的证,用相对应的解表发汗药物,如生姜、葱白、麻黄、桂枝等,积累了治表证的经验;进一步观察到,有的病经发汗或未经治疗而愈,但有的未愈而病入于里,这时不能再用发汗治疗,而是应用治里的药物,因里证分阴阳,里热者,用清里热药,如黄芩、石膏、大黄等;里虚寒者,用温补药,如干姜、人参、附子等,即又积累了治里证的经验。这样根据症状反应治病,经过长期临床实践,终于形成了完整科学理论体系。

 经方发展史说明了,经方治病是依据患病人体出现的症状,用八纲分析用药,这一治病特点,记载于《汉书·艺文志》(公元前24-公元206年):“经方者,本草石之寒温,量疾病之浅深,假药味之滋,因气感之宜,辨五苦六辛,致水火之齐,以通闭解结,反之于平。及失其宜者,以热益热,以寒增寒,精气内伤,不见于外,是所独失也”。这一记载,实际标明了经方的起源和经方医学的特点,即经方起源于神农时代,起始治病辨证用八纲,依据患病人体出现的症状,用相对应的药物治疗,即有什么样症状反应,用相对应的药物治疗。

这即胡希恕所说的“于患病机体的症状反应上,探索治病的方法”,也就是说经方治病理论,主要来源于症状反应的经验总结。“本草石之寒温,量疾病之浅深”,即明示有什么证,用相对应的药物治愈疾病,其理论用八纲。

仲景书辨证主在症状反应

仲景书(《伤寒论》和《金匮要略》)全部内容体现了辨证主要依据症状反应,其治法亦是依据症状反应:

  • 从六经证看

    《伤寒论》的六经是以症状反应命名的证,如太阳病,是指人患病后,症状表现为“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一类在表的阳证,是与少阴病相对在表的阳证;少阴病,是指人患病后,症状反应为“脉微细,但欲寐”一类在表的阴证,是与太阳病相对在表的阴证;少阳病,是指人患病后,症状反应为“口苦、咽干、目眩”一类在半表半里的阳证,是与厥阴病相对在半表半里的阳证;厥阴病,是人患病后,症状反应为“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一类在半表半里的阴证,是与少阳相对在半表半里的阴证;阳明病,是指人患病后,症状反应为“胃家实”的一类在里的阳证,是与太阴病相对在里的阳证;太阴病,是指人患病后,症状反应为“腹满而吐,食不下,时腹自痛,自利益甚,若下之,必胸下结硬”一类在里的阴证,是与阳明病相对在里的阴证。可知,仲景书的六经不是经络脏腑概念,而是症状反应的八纲概念,故胡希恕据此提出《伤寒论》的六经来自八纲,即是由仲景书的辨证方法得出的

  • 从病证名看

    上述六经证如此,书中所举之病证,皆是以症状反应所定,如中风为“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伤寒为“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疼呕逆,脉阴阳具紧者”;温病为“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各个条文,每个病证名也是由症状反应所定,章太炎对此深有评价:“伤寒、中风、温病诸名,以恶寒、恶风、恶热命之,此论其证,非论其因,是仲景所守也” 。既标明经方辨证特点,亦强调了经方病证名定义,即不同于《黄帝内经》的审因辨证,病因病名突显与《黄帝内经》的区别。这里有必要简略说明一下,仲景书是经方医学,是不同于以《黄帝内经》为代表的医经医学,王叔和用《黄帝内经》注释仲景书,认为中风是中于风,伤寒是伤于寒,温病是伤于热、伤于温,其辨证用病因辨证、审因论治,造成了误读传统,致千余年来读不懂《伤寒论》

  • 从六经传变看

    《伤寒论》在篇首就论述了怎样判断传变与否,如第4条:“脉欲静者,为不传;颇欲吐,若躁烦,脉数急者,为传也”。又如第5条:“伤寒二三日,阳明、少阳证不见者,为不传也”。非常明确,表明根据症状反应判定传与不传,显然与《黄帝内经》六经递传之说,传变为一日一传明显不同,因此章太炎强烈批评王叔和指出:“《伤寒论》的六经不同于《内经》之十二经脉之含义……王叔和对《伤寒论》传经,强引《内经》一日传一经,误也。因仲景并无是言”。这里更说明,仲景书的辨证不是根据经络脏腑辨证,而是根据症状反应辨证

  • 从方证看

    仲景书主要组成是260多个方证,每个方证的组成主要由症状反应的证和相对应治疗的药,不同于后世方的方剂学所载的方剂。

    方证是经方理论重要组成之一,是经方辨证施治的关键,故胡希恕特别强调指出:“六经和八纲,虽然是辨证的基础,并且于此基础上,亦确可制定施治的准则,有如上述,不过若说临证的实际应用,这还是远远不够的,例如太阳病依法当发汗,但发汗的方剂为数很多,是否任取一种发汗药即可用之有效呢?我们的答复是不行、绝对不行,因为中医辨证,不只要辨六经八纲而已,而更重要的是还必须通过它们,以辨方药的适应证。太阳病当然须发汗,但发汗必须选用适应整体情况的方药,如更具体地讲,即于太阳病的一般特征外,还要细审患者其他一切情况,来选用全面适应的发汗药,这才可能取得预期的疗效,即如太阳病,若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则宜与桂枝汤;若无汗出、身体疼痛、脉紧而喘者,则宜与麻黄汤;若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者,则宜与葛根汤;若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则宜与大青龙汤……以上诸方,虽均属太阳病的发汗法剂,但各有其固定的适应证,若用得其反,不但无益,反而有害。方药的适应证,即简称之为方证,某方的适应证,即称之为某方证,如桂枝汤证、麻黄汤证、葛根汤证、大青龙汤证、柴胡汤证、白虎汤证等等。方证是六经八纲辨证的继续,亦即辨证的尖端,中医治病有无疗效,其主要关键就是在于方证是否辨的正确” 。

    即经方辨证施治,治病最终要落实到方证上,而辨方证,主要依据症状反应

  • 从疾病预后看

    仲景书判定疾病的轻重,主要依据症状反应,如《伤寒论》第153条:“太阳病,医发汗,遂发热恶寒,因复下之,心下痞,表里俱虚,阴阳气并竭,无阳则阴独。复加烧针,因胸烦、面色青黄、肤瞤者,难治;今色微黄,手足温者,易愈”。

    判定疾病好转依据症状反应,如第47条:“太阳病,脉浮紧,发热,身无汗,自衄者愈”,第49条:“脉浮数者,法当汗出而愈。若下之,身重心悸者,不可发汗,当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脉微,此里虚,须表里实,津液自和,便自汗出愈”,第145条:“妇人伤寒,发热,经水适来,昼日明了,暮则谵语,如见鬼状者,此为热入血室。无犯胃气及上二焦,必自愈”。

    判定疾病严重生死依据症状反应,如第295条:“少阴病,恶寒身踡而利、手足逆冷者,不治”,第296条:“少阴病,吐利、躁烦、四逆者,死”。这里要注意的是,后世注家认为《伤寒论》有病愈时间规律说,如《伤寒论》的六经欲解时(第9、193、272、275、291、328条),胡希恕明确了判断疾病的轻重预后是症状反应,而不是依据时间变化,故率先指出:“此附会运气之说,不可信” 

    章太炎指出:“中国医药,来自实验,信而有征,皆合乎科学,中间历受劫难。一为阴阳家言,掺入五行之说,是为一劫;次为道教,掺入仙方丹药,又一劫;又受佛教及积年神鬼迷信影响;又受理学家玄空推论,深文週内,离疾病愈远,学说愈空,皆中国医学之劫难” 。其中“理学玄空推论”即指魏晋南北朝后加入仲景书的玄学运气内容,六经欲解时即其属,明显不属经方内容。


上期内容我们分享了冯老对于“经方辨证依据症状反应”的认识,主要介绍了 症状反应的内涵,认为经方发展史主要在症状反应,并通过具体条文阐述了仲景书辨证主要在症状反应。本期我们继续为大家分享《经方辨证依据症状反应》的相关内容。

仲景书亦重视病因辨证

胡希恕在其《经方辨证施治概论》中,强调了经方辨证主要依据症状反应,但亦强调重视病因辨证,特列一章《论食水瘀血致病》论述,指出:“食、水、瘀血三者,均属人体的自身中毒,为发病的根本原因,亦中医学的伟大发明,因特提出讨论”。这一论述实际来自于仲景书的有关条文,如:

《金匮要略·腹满寒疝宿食病》第25条:“脉紧如转索无常者,有宿食也”,强调有宿食

《伤寒论》第174条:“伤寒八九日,风湿相搏,身体疼烦,不能自转侧,不呕,不渴,脉浮虚而涩者,桂枝附子汤主之;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去桂加白术汤主之”、《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第16条:“心下有痰饮,胸胁支满,目眩,苓桂术甘汤主之”、《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第25条:“心下支饮,其人苦冒眩,泽泻汤主之”、《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第31条:“假令瘦人,脐下有悸,吐涎沫而颠眩,此水也,五苓散主之”,皆强调外邪合并痰饮

《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第2条:“妇人宿有癥病,经断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胎动在脐上者,为癥痼害。妊娠六月动者,前三月经水利时胎也。下血者,后断三月, 衃也。所以血不止者,其癥不去故也,当下其癥,桂枝茯苓丸主之”、《金匮要略·妇人杂病》第9条:“问曰:妇人年五十所,病下利(血)数十日不止,暮即发热,少腹里急,腹满,手掌烦热,唇口干燥,何也?师曰:此病属带下,何以故?曾经半产,瘀血在少腹不去,何以知之?其证唇口干燥,故知之,当以温经汤主之”、《伤寒论》第237条:“阳明证,其人喜忘者,必有蓄血,所以然者,本有久瘀血,故令喜忘,屎虽硬,大便反易,其色必黑,宜抵当汤下之”,皆强调有瘀血

此类条文在仲景书是很多的,说明仲景书辨证时重视病因的存在。但这里要注意,仲景书在辨病因时,是不同于医经仅凭病因辨证,并不是只依据某一病因(风邪、寒邪、湿邪、热邪、食积、痰饮、瘀血等),而是根据症状反应先辨六经,继辨方证,辨方证时重视病因辨证,也就是说经方辨证主要依据症状反应,把痰饮、水饮、宿食、瘀血致病因素的出现,看做是症状反应之一。

以症状反应思维才能读懂《伤寒论》

近几年流传:“有病找经方”。章太炎曰:“中医之胜于西医者,大抵《伤寒论》为独盛” 为什么?《汉书·艺文志》有“医经者……经方者”记载,为什么列出两“者”?有人谓:“医经有理论,经方无理论”,认为经方是指方药、经典名方,又误认为张仲景据《黄帝内经》撰写了《伤寒论》,一切理论皆来源于《黄帝内经》?那么《汉书·艺文志》列出两“者”有什么意义呢?

通过分析仲景书和《黄帝内经》的主要内容,可明确这两“者”,是说中医有两大理论体系,主要不同是治病方式方法不同。千余年来,存在误读传统读不懂《伤寒论》,其重要原因之一,是以《黄帝内经》的治病方式方法,来解释仲景书的治病方式方法,而其中最主要原因,是把仲景书中的症状反应,用医经以病因注释,再也读不懂《伤寒论》,正如王宁元指出:“隋唐之后,经方医学的方证对应就没有再成为中医的主流思维……正如章太炎指出的'金元诸家及明清诸家,文章开头即以五行、运气笼罩论述、假借运气,附会岁露,以实效之书变为玄谈’……以《内经》认知方式来解释《伤寒杂病论》,导致了经方传承和误读”。误读是多方面的,今仅以桂枝汤方证为例。

经方认识桂枝汤证,认证方法是依据症状反应,即依据“发热、汗出、恶风、脉缓”,确认是太阳病表阳证。治法是辛甘温胃生津液,扶正祛邪,发汗解热解表,在仲景书中,阐明桂枝汤的适应证是“治天行热病”,其主要见证是发热、汗出、恶风。但自王叔和、成无己以医经注释仲景书,主要以病因注解桂枝汤证,认为桂枝汤证是中于风、风寒束表,治疗是辛温散风寒,而避谈发热,认为桂枝“不能用于有热病例” ,故后世一见发热皆不敢用桂枝、桂枝汤,而多用辛凉解表药了。再加上误认为伤寒是伤于寒,温病是伤于热、伤于温,误导后世读不懂《伤寒论》。

据症状反应辨证才能正确指导临床

经方辨证依据症状反应,经方治疗大法是根据症状反应,在长期临床实践中总结出科学的理论体系,这就是六经辨证和方证理论体系。在临床具体实施是:先辨六经,继辨方证,做到方证对应治愈疾病。依据症状反应于临床治病,具有明显的科学性和优越性。列举一病案如下。

患者某,男,36岁。初诊:1964年4月29日。

3年前因吃青辣椒而引发哮喘,始终采用西药治疗未愈,冬夏无休,每次发作,常因偶尔咳嗽或喷嚏引发。自感消化不好,大便干燥即为将发之预兆。发作时喘满胸闷,喉中痰鸣,倚息不得卧。曾在长春、沈阳、哈尔滨等地各大医院治疗皆无效,遂来京治疗。在京多处求医,曾用割治疗法、两侧颈动脉手术等疗法,皆无效。又多处寻求中医诊治,后来找一位北京有名的中医,辨证为肺脾肾虚,痰阻肺气,以补肾纳气、健脾化痰、宣肺定喘等方药治疗7个多月,症有增无减,并云:“伤色太甚,虚不受补”。益感精神痛苦,以致绝望回家等死。后听人介绍,求胡希恕先生最后一试。

刻下症见:喘轻(白天必服氨茶碱3片),以胸闷为主,胸腹胀满,晚上哮喘发作,喉中痰鸣,倚息不得卧,大汗淋漓,口干,便秘,心中悸烦,眠差易醒,舌苔薄白,脉沉缓。胡希恕据症状反应,辨六经为少阳阳明挟瘀,辨方证为大柴胡汤合桂枝茯苓丸加生石膏甘草方证:

柴胡12g,黄芩10g,半夏10g,生姜10g,枳实10g,炙甘草6g,白芍10g,大黄6g,大枣4枚,桂枝10g,桃仁10g,茯苓10g,牡丹皮10g,生石膏45g。3剂,水煎服。

二诊(1964年5月3日):服2剂症减,3剂后,大便通畅,哮喘已,胸胁满、腹胀、心中悸烦均不明显,已不用氨茶碱等。上方继服3剂。

三诊(1966年9月25日):出差来京,告知,2年来曾数次感冒咳嗽,但未出现哮喘。

从本例看到,时方以脏腑、病因辨证,辨证为肺脾肾皆虚,治用补肺脾肾7个月不见效,而经方据症状反应辨证为少阳阳明挟瘀,为实证,治疗3剂而愈,关键是辨证准确与否。而辨证是否准确,又决定其治病方式方法的正确。

总结

以上可知,经方是由“法象”思维产生的临床医学,即辨证依据症状反应,是经方学术的一大特色,是经方重大理论之一。这一学术思维原本记载于仲景书中,但由于王叔和、成无己以《内经》注释仲景书,以脏腑经络、病因、运气等注释,遂不明“随证治之”含义,不重视症状反应,致使后世读不懂《伤寒论》,临床疗效黯然失色。胡希恕率先提出,经方辨证是依据症状反应,揭示了仲景书治病方式方法的实质。认清这一学术思想,对读懂《伤寒论》将起关键作用,对指导临床治病将起重大作用。

附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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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冯世纶.《经方辨证依据症状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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