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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75年起，我在河南中医学院求学期间，所学的所有课程，都是统一编制的教材，像《中医基础理论》、《中药学》、《方剂学》、《中医诊断学》等，体系严谨、用语规范，时间久了，难免觉得枯燥。 一天晚上，我在金水路一个旧书摊上，遇到一本中医书，随手一翻，立马喜欢上了，于是花了三毛钱买了下来——在五分钱能看一场电影的时代，这个价格不便宜，尤其是对一个学生来说，算是一笔巨款。 那本书就是张锡纯的《医学衷中参西录》，他因这本书被世人尊称为中国近代医学第一人。 后人评价他的这本专著这样说: “一学就会，一用就灵”。  第一次派上用场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南阳卫校，很荣幸地跟从了南阳市名老中医、入选过《中国中医人名辞典》的别良忠老师，刚开始，我为老先生抄方，日复一日。 1980年11月的一天，有位年近70岁的慢阻肺患者找到别良忠老师看病。 患者自诉一周前因受凉后发热，退热后咳嗽，少许黏痰，色白，气喘，感心累，气紧，动则尤甚，阵发性心慌心悸，无明显胸闷胸痛不适，伴全身乏力，自汗明显，动则大汗淋漓，口干，双眼浮肿，晨起较明显，左侧眼睑红肿不适，双下肢轻度水肿，纳眠可，大便正常，小便频，夜尿多，2-3次/晚，舌略胖，边有齿痕，舌淡偏暗，白苔，脉细缓。 一应望闻问切之后，别老师诊断患者为：肺胀病，肺脾肾亏虚，痰气上逆。这时候，别老师抬头看着我，笑眯眯地问：“小李，你看这病该咋治啊？” 那几年，我把那本《医学衷中参西录》都快翻烂了，还记了很多笔记，听到老师问，我试探着应答道： 用参赭镇气汤加减。 别老师当时很是吃了一惊——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表情，吃惊里夹杂着明显的询问和隐隐的赞许——原来，他老人家也是张锡纯的忠实拥趸。 张锡纯方子的践行 别良忠老师说：“既然刚已诊断为肺脾肾亏虚和痰气上逆导致的肺胀病，那相应的治法，就应该补益肺脾肾，降气化痰。 你提到的参赭镇气汤，正是张锡纯的知名喘息方，用于治阴阳两虚,喘逆迫促,，还治肾虚不摄,冲气上干,致胃气不降作满闷等症，所以此方非常对症。” 于是他说、我写，张锡纯大师的心血经验，开始传承：山茱萸 、山药、龙骨、牡蛎、煅赭石、西洋参、黄芪 、麦冬 、五味子、炒紫苏子、牛膝、巴戟肉、肉桂、白附片、芡实、白芍 、炙甘草等。 二诊时患者说咳嗽喘息好转，但仍有痰，心累心慌稍缓，双下肢仍水肿。于前方基础上加茯苓若干。 茯苓味甘、淡，性平，归心、肺、脾、肾经。具有利水渗湿，健脾，宁心之功。同时，茯苓具有敛汗之功，患者自汗明显，动则大汗淋漓，用茯苓利水消肿，渗湿敛汗。 到三诊的时候，患者症状好转，但近几日血压波动较大，其他倒没有特殊不适，中药于前方基础上加砂仁和炒黄柏若干。 血压控制不佳，别良忠老师辩证认为，此乃患者阳气虚弱，虚阳上浮之故也，加砂仁、黄柏，有封髓丹之意。 到四诊之时： 患者咳嗽气喘明显好转，仅晨起后少许粘痰，余时间基本无痰，夜尿1次/晚，脚稍肿。中药于前方基础上加五味子若干。 五味子，有收敛固涩、益气生津之功效，可以补肾宁心。 后随证加减治疗半年有余，这位慢阻肺患者的咳嗽、黏痰、气喘、心累、气紧、心慌心悸、全身乏力、自汗、口干、下肢水肿等症状，基本全消。 此方原来源自张仲景 后来，别良忠老师在回顾这个病案的时候，问我：你知道张锡纯的这个参赭镇气汤的来源吗？ 我摇摇头。别老师一脸自豪说：它来自咱们南阳张仲景《伤寒论》里的旋覆代赭石汤，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琢磨每一个方子的组方机理，方子之间的各种借鉴、以及化裁的妙处。 ——这已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事儿了，转眼几十年过去了，直到现在，面对对症的慢阻肺患者，我还是会加减使用这个方子，这就是中医生生不息的传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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