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约翰·阿什贝利《凸镜中的自画像》

 置身于宁静 2021-11-30

约翰·阿什贝利(英语:John Ashbery,1927-2017)生于纽约州罗切斯特。美国最有影响的诗人之一。毕业于哈佛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1965年前在法国任《先驱论坛报》艺术评论员,后回纽约。1974年起在大学任教。后现代诗歌代表人物。其诗集《凸面镜中的自画像》获得国家图书奖和普利策奖。

阿什贝利《凸镜中的自画像》

就像巴米加尼诺画的,那右手

比那头大,逼视观者

然后轻巧地转过去,像是要保护

它所显扬的,几块铅格玻璃,老房梁,

皮草,打褶子的平纹细棉布,一个在动态中圆合的

珊瑚指环与那张脸共鸣,脸像那手

游过来又游走

只不过它是安放着的。它是那

孤隐的空间。瓦萨里说,“一天弗朗西斯科摆好自己

来画他的自画像,出于那个目的,在一面凸镜中

看着他自己,就像理发师用的那种……

于是他让一个镟工做了一个木球,

并把它分成两半,做成

镜子的大小,他让自己

以伟大的艺术复制他在镜中所见的一切,”

主要是他的像,这其中画像

是那像,而这个像中画像是

曾经被去除的像。

玻璃只选择反射他所看见的

这足以满足他的意图:他的形象

光彩熠熠,永存,从一个180度角展示。

附着于那张脸上的

那一天的时光或光的强度

让它在周而复始的抵达的浪潮中

生动而完美无缺。灵魂确立它自己。

可是它能通过眼睛游出多远

并仍然安全返回它的巢穴?镜子的表面

是凸面的,距离显著地

增大;也就是说,足够让灵魂所是

的那一点成为一个俘虏,被仁慈地对待,保持

在悬停中,不能比你的观看

更加近前因为它阻截了画面。

克里蒙特教皇和他的教廷被它

“惊呆了”,据瓦萨里说,并允诺了一笔

从没有兑现的佣金。灵魂不得不呆在它所在的地方

尽管烦躁不安,听着窗玻璃上的雨滴,

风鞭打的秋叶的叹息,

渴望能够自由,到外面,可它必须呆着

在这个地方摆好姿势。它必须尽可能

少移动。这是肖像所说的。

可是在那凝视中有种温柔,

有趣,和遗憾的混合,在它的克制中

那么强烈让人不能看得很久。

这秘密很显然。它的怜悯刺人,

让热泪涌出:这灵魂不是一个灵魂,

没有秘密,是小的,它完美地

适合它的空洞:它的房间,我们关注的时刻。

那就是曲调可并无言语。

言语只是推测

(从拉丁语词speculum而来,镜子):

他们寻找却不能找到音乐的意义。

我们只看到梦的姿态,

在傍明的天空下运动的骑手们

将脸荡向视野中,没有

虚假的纷乱作为真实的证据。

可那是生命置入球体。

人想要把自己的手

伸出球体,可是它的维度,

载着它的事物,不会允许。

无怪乎是这个,而不是反射

要藏起什么,它微微向后,

让这手硕然浮现。没办法

像建一堵墙一般把它弄平:

它必须加入一个圆的弦,

游荡回那看起来它根本不像是

其中一部分的身体,好围拢并托起这张脸

在它上面这个情形的努力看起来

就像微笑的一个尖儿,一星火花

或在黑暗再次笼罩时一个人并不确信

看到了的一颗星。一种有悖常理的光

它的非巧妙不可事先注定了

它要熠熠生辉的梦想:微不足道却一心所志。

弗朗西斯科,你的手大得足以

摧毁这圆球,而且人们会想

它太大了,用来编织精细的网眼

只有争论是它再深入的扣留物。

(大,却不粗壮,仅仅是在另一个尺度上,

像在海底的一只打盹的鲸鱼

同一只海面上小小的,自以为是的船

的关系。)可是你的双眼声言

一切都是表面。表面是在那儿的事物

除了在那儿的事物没有什么能够存在。

房间里没有隐蔽处,只有壁龛,

窗户并不很重要,或者那

窗户或右边的镜子的薄条,即使

用作天气的衡量物,它在法语中是

Le temps,时间那个词,而且它

遵循在其中种种变化只是整体的特征

的一个过程。整体在不稳定之内

稳定,像我们的星球一样的一个球体,

呆在一个真空底座上,一只乒乓球

在其喷射的水上安然无恙。

而且正像没有词语描述表面,也就是说,

没有词语来说它到底是什么,它不是

表浅的而是一个可见的核心,那么

就没有悲悯与经验这个问题的出路。

你会继续呆着,坐立不宁,沉静于

既不是拥抱也不是警告的你的手势中

可它在不肯定任何事物的纯粹的肯定中

把握着这两者中的某些东西。

气球爆炸,关注

乏味地转去。水坑里

的云朵被搅动变成锯齿状的碎片。

我想着来看我的

朋友们,想着昨天

是什么样。侵犯在画室的

寂静中做梦的模特的记忆的

一个独特的倾向当他琢磨着

向着自画像举起铅笔。

多少人来了并呆了一段时间,

说出已成为你的一部分的轻松或暗黑的话语

像风吹的雾与沙背后的光,

被它过滤并影响,直到剩下的

没有一个部分一定是你。那些黄昏中的声音

已经告诉你一切可故事仍然

以存放在不规则的水晶块中的

记忆的形式继续。弗朗西斯科,

他环起的手控制,转换的季节和剥落

并以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速度飞走的想法

像最后的固执的叶子被从潮湿的树枝上

扯下?在这之中我只看见你的

圆镜的混乱,它围绕那空空的,

一无所知,做梦却不流露任何的

你的双眼的北极星组织一切。

我感觉旋转木马缓慢地起动

并越转越快:桌子、纸张、书本、

朋友们的照片、窗户和树木

都融合在一个四面八方、我看的每一处

围绕我的中性的乐队。

而我不能解释这抹平的行动,

为什么全都要归结为一个

统一的实体,种种内在的一种岩浆。

在这些问题上我的指引者是你的自我,

坚定,拐弯抹角,带着同样的

微笑的幽灵接受一切,而当时间加速于是很快

就很晚了,我只能知道出去的直路,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久以前

散落的迹象意味些什么,

那没有风度径自继续的一天

的小小的意外和欢愉,

一个家庭主妇做着杂务。现在不可能

去恢复在银色的朦胧中就是那

你坐下来而成就的记录的那些特性

“以伟大的艺术复制你在镜中所见的一切”

以使其完美并排除所有无关之物

永远。在你的意图的范围内某些争吵

保留着它以自我使自我的魔力不朽:

眼光束,平纹细布,珊瑚。并不重要

因为它们就像它们今日一样是东西

在一个人的影子前永远

从田野中长出长到明日的思想中。

明天容易,可今天是未探知的,

荒凉的,像任何风景抗拒

给出透视的法则

毕竟只有对画家深刻的

怀疑,一个不怎么管用的仪器

才是必须。当然有些事物

是可能的,它知道,可它不知道

是哪些。有一天我们会尽可能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或许我们能完成

个别,可是这和今日许诺的

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的

风景从我们这儿漫延出去消失在

地平线上。今天一个磨亮的盖子足以

让允诺的猜想在一个表面

呆在一起,让一个人

从它们那儿游荡回家这样

这些更强大的可能性能够

不经检验而保持完整。事实上

泡泡屋的皮肤硬得像

爬行动物的蛋;每样事物都在那儿在适当的时候

被“调训”:更多不断被包括进来

却没有增进总数,正像一个人

适应了一种曾一直让人醒着

现在却再也不能的噪音,

因此这房间包含着流动像一个沙漏

不随气候或质量而变化

(除了也许阴惨惨地并几乎不可见地

显亮,在一个向着死亡而清晰的焦点中——以后

更是这样)。应该是梦的真空的东西

变得持续饱满因为各个梦的源泉

被汲取以便这独一的梦

会渐渐丰盈,像一朵夕阳玫瑰般盛开,

挑战限制淫奢的律法,让我们

醒来并设法开始生活在

现在已经变成赤贫的事物之中。

悉尼·佛雷德伯格在他关于

巴米加尼诺的著作中谈到它:“这幅画中的现实主义

不再产生一个客观的事实,而是一种bizarria (奇异)……

然而它的变形并没有产生

一种不和谐的感觉……形式存留了

理性的美的一种有力的尺度,”因为

由我们的梦喂养,那样无足轻重,直到有一天

我们注意到它们留下的那个洞。现在它们的重要性

就算不是它们的意义是显然的。它们是要滋养

包括它们所有的一个梦,当它们

最终在一直聚集的镜中被反转。

它们看起来很奇怪因为我们并不能真的看见它们。

而且我们只在它们跌落的那一点意识到这个

像一道击碎在一块岩石上的波浪,

放弃它的形式于一个表达那形式的手势中。

形式存留理性的美的一种有力的尺度

当它们在秘密中翻寻我们对扭曲的理念。

为什么要对这样的安排不快,既然

当它们被吸引迷住而梦延长了我们?

像活着的某种事物发生,一个从梦

而出的运动进入它的法典编篡。

当我开始忘了它的时候

它再次呈现它的范型

可那是一种不熟悉的范型,那脸

驰来泊停,勇出险阻,不久

就会接近他人,“是天使而不是人”(瓦萨里)

也许天使看起来像每一个

我们忘了的事物,我是说那遗忘的

事物当我们再次碰到它们时

似乎并不熟悉,失传于讲述,

那曾经是我们的。这可能是

侵入那“涉猎于炼金术”的

男人的私密的地方,可是在这里

他的愿望不是以一种超然、科学的精神

去研究艺术的精妙:他期望通过它们

传授给观看者新颖和惊叹的感觉”

(佛雷德伯格)。后期的肖像比如

出于风格派的紧张的乌菲茨的“绅士”,

鲍格才家族的“年轻主教”和那不勒斯的 

“安西娅”,可是这儿,如佛雷德伯格指,

惊奇,紧张在观念中

而不是在它的实现中。

文艺复兴盛期的和音

体现出了,尽管被镜子变形。

新颖的是描绘变圆的反射表面

些微意愿的极致用心

(它是第一个镜中肖像),

这样有那么一会儿你会被愚弄

在你意识到那像

并不是你的。然后你感觉就像

霍夫曼那些被剥夺了像的

人物中的一个,除了整个的我

眼见被在他的另一个房间的画家

严格的差异性取代。在他工作时

我们已经让他吃惊了,可是不,他工作时

让我们吃惊了。画差不多要完成了,

吃惊几乎过去了,就像当一个人朝外看去,

为即使是现在也在雪的斑斑晶晶中

结束着的降雪突然一惊。

它发生在你在里面,睡着的时候,

没有什么理由你应该

为它醒着,除了白天

在结束而今晚你会很难

入睡,至少会很晚。

城市的影子注入它自己的

紧迫:罗马,佛朗西斯科

工作的地方,在洗劫期间:他的发明

让闯进去的士兵惊叹;

他们决定留下他的命,可之后他很快就离开了;

现在画在维也纳,在那儿

1959年夏天我和皮埃尔一起看它;纽约

我现在的所在,是其他城市的

对数。我们的风景

同亲缘关系、班车一起活着;

业务通过脸色、手势,

道听途说进行。对城市来说那是另一种生活,

不能确认却精确描绘的

工作室的窥镜的背衬。它想要

虹吸走工作室的生命,瘪缩

它绘制的空间为演出,让它成为孤岛。

那运作暂时被熄火

可是某种新的东西正在途中,风中的

一种新的精雕细琢。你能忍受它吗,

佛朗西斯科?你能坚强得受得了它?

这风带来它所不知的,是

自我驱使的,盲目的,对它自己

没有概念。是曾经认可的惰性

耗竭了所有的活动,私下或公开的:

不能理解却能感觉得到的

词语的耳语,一个寒颤,一种凋萎

沿着你神经的海岬和半岛

向外移去于是去往群岛

和沐浴着,晾晒着的开阔大海的隐秘。

这是否定的一面。它肯定的一面是

让你注意到似乎只是在离去的

生活和压力,可是现在,

当这新模式的问题,看着

从风格中仓促而来。如果它们要成为古典

它们必须决定站在哪方。

它们的缄默已经侵蚀了

城市景致,让它模棱两可

看起来任性又疲倦,一个老人的游戏。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这不太可能的

挑战者敲击一个吃惊的城堡

的大门。你的论断,佛朗西斯科,

已经开始变得陈腐因为没有一个

或种种答案将会出现。如果它现在消散

到尘埃中,那只说明之前什么时候它的时辰

已经来到,可是现在看,并且听:

也许是另一生存储在那儿

在无人知晓的隐蔽处;它

而不是我们,是变化;我们事实上是它

如果我们能够回到它,再次在想象中体验它所观看

的某些方式,把我们的脸转向那样放置的球体

并仍然一切良好:

神经正常,呼吸正常。既然它是用来

包括我们的一个隐喻,我们就是它的一部分

并且能在它之中生活就像事实上我们一直做得,

只是留着我们的心灵赤裸着疑问

我们现在看到意志并不随意

而是以一种有序的方式发生,那就是说

不威胁任何人——正常的做事方式,

就像围绕一生日子同轴心的

成长:正确,如果你想一想。

像翻动一页书页般的微风

带回了你的脸:这一刻

从它随之而来的欢愉的直觉

的迷雾中咬了多大一口。

这锁定的是“死亡它自身,”

像贝尔格谈论马勒第九中的一句;

或者,引用辛白林中的伊莫金,“死亡的

掐痛中不可能有比这更尖锐的,”因为,

尽管只是练习或手段,它带着

已经建造的信念的气势。

单单是遗忘不能去除它

愿望也不能把它带回,只要它仍然是

掠过我们的世界的叹息的气候中

它的梦白色的凝结,

鸟笼上盖的一块布。但可以肯定的是

美丽的东西之所以美丽只在它与一个特定的生命

的关系,不管有没有阅历,形成

沉浸在对集体的过去怀旧的某种形式中。

今天带着一种热忱沉落的光

我在别处也曾认得,并且知道为什么

它好像是有意义的,因为别人多年前

也这样感受过。我去请教

已经不是我的这面镜子

这次我的一份里将是多少

轻快的空虚。那花瓶总是满的

因为只有那么多空间

而它容纳了每样事物。一个人

看见的样本不应该只是

被那样看,而是作为每个

都可以在时间之外被想象的事物——不是作为一个手势

而是一切,在提炼过的,吸收的状态。

可是这个宇宙是什么

当它拐进拐出,忽前忽后,

那拒绝围绕我们的门廊却又是

我们可见的唯一事物?爱曾经

翘起天平可现在被影子笼罩,不可见,

尽管神秘地在场,在周围某处。

可是我们知道它不能夹心在

两个相邻的瞬间,除了更远的支流

它的蜿蜒不通往任何地方

以及这些将它们自身清空于一个

永远不能明白的对某种事物模糊的感觉

尽管可能我们每一个

都知道它是什么并能够

把它传达给他人。可是有些人

带着作为一种信号的表情让人想

往前冲不顾明显的

天真的意图,也不管

没人倾听,因为灯

已经在他们的眼睛里一劳永逸地点亮

并且在场,未损,一种永久的反常,

醒着并沉默。在它的表面

似乎没有特别的理由为什么那光

要被爱聚焦,或者为什么

掉进太空的城市和它美丽的郊区

总是更不清晰,更不确定,

应该被解读为它的过程的支持,

画架上戏剧展开

为了它自己高兴也为了

我们做梦的终结,因为我们从未曾想象

它会终结,在疲惫的日光中显现出

如画的许诺,像一个抵押物,一个盟约。

这毫无特征,永不能确定的白日

是它发生在哪儿的这个秘密

而我们再不能返回各种

收集的矛盾的声明,最初见证的

记忆偏差。我们所知道的

是我们有点早了,今天

有那特别的,宝石雕刻般的

今日样,那是阳光

在欢快的人行道投下细枝条的影子

而忠实复制的。没有之前的哪天会像这一天。

我曾经想我们都一样,

现在对每个人来说看起来都一样

可是当一个人总在昂然进入

自己的现在这困惑就流尽了。

可是“诗性,”引回到绘画的

那长廊的稻草色空间,

它变暗的对面—就是这个

某种“艺术”的虚构,不是要想象成

真的更不要说特别?它不也

在我们总是逃避并总是掉进去的当下

有自己的巢穴,当日子的水车

追寻它平庸,甚至宁静的流程?

我想它试图要说是今天

而我们必须摆脱它即使公众

现在在挤出博物馆好在关门前

出去。你不能活在那儿。

过去灰色的釉光攻击所有的窍门:

清洗并结束那个的秘密要一生的时间

学习并被缩减到一本彩版插图

寥寥无几的书里黑白插画的

状态。也就是说,所有的时间

缩减成毫无特别的时间。没有人

暗示变化;那样做需要

包括唤起一个人自己的注意

那将增大不能看完全部收藏前

就要出去的担心

(除了地下室的雕塑:

它们在它们属于的地方)。

我们的时间因那肖像去忍受的意志

将要戴上面纱,妥协。它暗示

我们自己的意志,我们希望一直隐藏的。

我们不需要绘画或

成熟的诗人写的打油诗

当爆发那样精确,那样美好。

有什么必要告知

那所有一切的存在?它

存在吗?当然纵容

高雅消遣的闲逸

不再了。今天没有边,

事件同它的边界齐平到来,出于同样的实质,

难以区别。“玩”是另外一回事;

它存在,在一个特意组织为

示范它自身的社会。

没有其他的途径,那些会把

每样事物同他们好像会加倍赌筹和机会的

镜子游戏混淆的混蛋,或

至少利用会在一阵压抑的嘲弄

的迷雾中侵蚀整个建筑的

投资光环来混淆问题,

无关紧要。他们出局了,

直到他们出去游戏才存在。

这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敌意的宇宙

可是既然每个单独的事物的原则

是怀有敌意的,牺牲他人而存在

正像哲学家们常常指出的,至少

这个东西,这哑默的,不可分割的现在,

有逻辑的正当,那个

在这个例子里不算坏事

或不会是坏事,如果讲述的方式

没有不知怎么就干扰、扭曲最终的结果

把它变成一个自身的漫画。这总是

发生,就像在一个游戏中

一句耳语的话传遍房间

最终变成完全不同的东西。

是原则让艺术品那么不像

艺术家想要的。常常他发现

他遗漏了他一开始要说的东西。

被花引诱,

明确的欢愉,他责备自己(尽管

暗自满意于这结果),想象着

他在这个问题上有发言权

并运用了他几乎没有意识的一个选项,

不晓得必要性规避了这样的决定。

于是为了给它自身创造某种

新的东西,没有其他途径,

创造的历史依据严格的律法

进行,事情

并不是这样完成,可是我们

着手去完成并那么热切地想要

看到的事物从没有产生。巴米加尼诺

在忙于阻碍生命的作品时

一定认识到了这个。一个人被迫

把一个意图完美可信的成就解读为

光滑,甚至也许是平庸的(却那样

神秘难解)结果。有什么

可以认真对待超越于

这包括在日常活动最寻常的

形式中的他性,略微并深入地

改变每样事物,并从我们的手

撕开创造的物质,任何创造,

而不只是艺术创造,把它安装在某种巨怪般的,

靠近顶峰的东西上,近得不能忽视,远得人们

不能干涉?这他性,这

“不—是—我们”全然在那儿要在镜中

去看,尽管没人可以说

它怎么会成这样。一艘

飞动未知色彩的船已经进入港口。

你在允许外在的事务

打破你的日子,遮蔽了

水晶球的焦点。它的景物像飘于

风中的水汽般飘散。丰富的

到现在为止都来得容易的

思想—联想,不再出现,或者很少。它们的

上色不那么鲜明,被秋雨秋风

冲刷掉,损害、污浊,

归还给你因为它们毫无价值。

可我们真是习惯的动物它们的

含义仍然一直都在,让人困惑的

问题。仅仅对性认真

或许是个途径,可是沙子

在靠近那进入已发生的大滑坡

的开始时嘶嘶作响。这个过去

现在就在这儿:画家

反影的脸,在其中我们徜徉,

以未指定的频率接收

梦和灵感,可是色调已经变得金属质,

曲线和边不是那样丰富。每个人

都有一个宏大的理论解释宇宙

可那并没有讲出整个的故事

最终是那在他之外的

才重要,对他自己并特别是对

一直没有给予任何帮助

来解码我们自己人般大小的商数

并必须依赖二手知识的我们。可仍然我知道

没有什么人的趣味将会

有什么帮助,并最好被忽视。

曾经看起来那么完美—在细致

长着雀斑的脸上发着光泽,嘴唇润湿得像要张开

吐露言辞,还有人们忘记的

衣服和家具的寻常样子。

这可能曾是我们的乐园:在一个

精疲力竭的世界之内奇异的避难所,可那

不可能,因为那原本不可能是

关键。模仿自然而然是达到

内在的平静的第一步

但那只是第一步,而且常常

保持为一个僵硬的欢迎的手势

蚀刻在它后面正在物质化的空气上,

一个惯例。而对这些

我们确实没有时间,除了用它们

来点燃。它们烧尽的越快

对我们扮演的角色就越好。

因此我恳求你,撤开那只手,

别再把它当盾牌或欢迎给予,

这欢迎的盾牌,佛朗西斯科:

这屋里有给一粒子弹的空间:

我们从望远镜错误的一头的观看

当你比光速还快地跌回

以便彻底在屋子的特征中

失去光彩,一个从未邮寄的

邀请,那“这全都是一个梦”

综合症,尽管那“一切”言简意赅地

告诉它如何就不是。它的存在

曾是真的,尽管被困扰,而这

醒来的梦的痛永远不能淹没

仍然在风中被描画的图解,

被选择,对我有意义并且

在我屋子里假装的光辉中物化。

我们曾看到城市;那是一只昆虫

凸月形的反影的眼睛。所有的事

都在它的阳台上发生并在内部复原,

可是那动作是一场露天表演冰冷的,

糖浆般的流动。一个人感觉太被限制,

过滤着四月的阳光以寻找线索,

在它的参数的安逸纯粹的

寂静中。那手没有拿着任何粉笔

整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散落

并且没法知道它已知道,除了

这里那里,在记忆

冰冷的口袋中,从时间中向外耳语。

周 琰 / 译

卡 瓦 菲 斯 的 诗 歌 艺 术 


读书的乐趣就是忘记自我,融入书中的乐趣。年轻时总是会挤出许多时间进行这样的阅读。总是会有许多作家和诗人深深影响我,他们的作品和人格会激发内在自我的成长。卡瓦菲斯便是这许多位中的其中一位。几年前当我无意中读到卡瓦菲斯的诗,立马被他简约的诗风深深迷住。那一段日子里只要有空余时间我就会翻开卡瓦菲斯的诗集,从第一页一口气读下去。如今这本已经破烂的诗集还躺在我抽取最频繁的那一类书里面。很多诗歌即使不需要再去读它都知道大概在诗集的哪个位置。我想好的诗歌大约都拥有一个重要的品质,即你仿佛从这些诗歌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些诗歌会成为你了解世界和事物内在变化的工具。 

卡瓦菲斯是是一位现代诗作者,他已经死去将近有七十个年头了,他的诗歌也已经广为流传。我们可以说他的诗歌已经具有了超越时间的品质,他的诗歌不会是膨胀的面包被漫长岁月的重力挤压得变形。如今他的诗歌还在被反复研究,成为了世界文学宝贵遗产的一部分。 

卡瓦菲斯生前没有出版过诗集,但是他的诗歌已经小范围内流传开来,如今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卡瓦菲斯几乎影响了整个希腊现代诗歌写作,无论从题材还是手法以及审美趣味上都有着具大的影响力。另一位希腊诗人埃利蒂斯曾讲过二十世纪一个极点是艾略特,另一个极点是卡瓦菲斯,他的简单与艾略特的繁复正好构成诗歌的南北极。也大致可以理解为知识分子和民间写作两种不同风格的体现。可见知识分子并不是我们国内诗歌特有的专利。民间派也是在别人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诗学。另一位已故诗人扬尼斯,里索斯也受到了卡瓦菲斯的影响。里索斯的名作陶罐就是很好的例子。语气、节奏乃至主题跟卡瓦菲斯都有某种不同程度的相似。陶罐跟卡瓦菲斯的许多诗歌都来自于典型的虚构主义甚至是虚无主义的。主题上都是描写古希腊艺术 。 
在我们的现代诗中也有不少受惠于卡瓦菲斯的诗人。我自己也不例外,甚至在前几年我奉卡瓦菲斯为诗歌之父,我模仿他的语调,甚至我也迷恋那种因自由的虚构的所带来的精神自由。黄灿然在语调上在诗歌的明白度上也可能受到了卡的影响。黄灿然在诚实是灵魂的试金石里面也有讲对卡的喜爱。梅州诗人游子衿也是。他忧郁而高贵的抒情气质也许也是受到了卡的影响。也许各位观众会问卡的诗究竟有什么魅力使各诗人甚至是名家趋之若鹜。卡的诗简单而深邃。富于启示性和教俞性,他微弱持久的语调是典型的歌唱。 
卡瓦菲斯最著称的品质之一应该是他独特的语调。米沃什曾把这种语调命名为声音的魔咒,是如歌般的节奏。卡瓦菲斯的诗对我来说几乎就是鸦片,只要你读过他,我相信你也会上瘾。甚至多年以后他还会像唱片不时在你的大脑里播放。诗歌于我而言是一种个人的宗教,引导我在这片领域穷其一生。 

我喜欢的诗人的诗歌都有这种如歌性,洛尔迦,拉金,曼德尔施塔姆,米沃什和扎加耶夫斯基,一个诗人一旦拥有独特而恒定的节奏和语调,他就基本与其他诗人脱离了关系。很多人以为有了风格就有了独创,其实这是错误的。 


卡瓦菲斯精通一种诗歌艺术,即一种在点上的深掘。这依赖于他纯粹的叙事技巧,这种技巧使得他的诗歌没有旁枝和靠强大的隐喻辐射力营造起来的网。他的叙事手法使得他的诗歌只在一件事情上面抵达更深的核心。在语言表现力上,他看似简单明确的诗歌语言辅以强大的智性色彩,自有一种深度。卡瓦菲斯也有卡尔维诺在评论博尔赫斯时所宣称的那种“简明优于繁复。”也回应了我们古典文学中所要求的大道至简。联想到国内现代口语诗歌的一位重要诗人于坚的诗学理念“拒绝隐喻”你也能明白二者诗学观念的相似性。 

根据卡瓦菲斯的生活和他的众多诗歌来看,可以得出一个很矛盾的结论,他在诗歌主题上是个纵欲主义者,以描写大胆的性爱和同性恋著称。而他在诗歌写作时所采取的节制和谨小慎微却表明他是一个诗歌上的禁欲主义者。在生活上他又是一个禁欲主义者,他多病的身体,使得他除了到英国留学和短暂的疗养外,终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亚历山大。或许是因为他在生活上的禁欲使他在诗歌中纵欲。他的纵欲又成就了其思想的开放和诗歌的自由。 

《欲望》 

就像那些早夭者的美丽身体 
悲哀地禁闭在豪华的陵墓里 
玫瑰在头边,茉莉在脚边---- 
欲望也是这样,它们衰竭了, 
从来没有满足过,没有得到过 
哪怕是一个欢乐的夜晚,或者一个绚烂的早晨。 

在这首总共才6行的小诗里,你也能感到高贵的气质。措辞的高贵,诗歌气息的高贵,以及作者所写内容的高贵。作者通过美丽身体、豪华的陵墓、玫瑰、茉莉、绚烂的早晨这5个富于美和画面感非常强烈的词语来组织成一首诗歌的核心词语。豪华的陵墓表明死者身份的高贵,玫瑰和茉莉又正好对应美丽身体,整首诗歌没有出现一个人称代词。在这里人物的性别是模糊的。既可以认为是女性,也可以认为是一个变态的崇拜美的男性。整首诗歌每一个句子,每一个词语都紧紧围绕欲望来写,全部的能量叠加在一件事物上。纵观整首诗歌,技巧纯熟但又没有丝毫技巧可言,在手法上和风格上足以跟我们古典诗歌中的陶潜进行比较。而且卡瓦菲斯诗也同样显得更加精巧,精致和精确。读过大量评论文章的人可以发现剖析现代诗歌的文章对技术的赞扬远远超过了主题思想和内容。在以技为优的时代诗歌不再是有让我们领略它那神奇的美的功能,在卡瓦菲斯那里你将体验到一个美丽而神奇的世界。然而你不能以技术去分析卡瓦菲斯,在我们这个炫耀技巧的国内现代诗坛,卡瓦菲斯的诗歌具有警惕作用,技术只需要适用,而非眼花缭乱的炫目。波德莱尔以来的现代诗主要表达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冲突。而卡瓦菲斯的诗无法归入这种现代诗。他在精神内容主题上都是高度自治的。他不但赞扬美也赞扬肉体,甚至以泛希腊世界而深感自豪。卡瓦菲斯写欲望的诗歌跟国内的下半身们比起来,也有很大的优越性,同样写肉体,一个是崇高的,一个是下流的。一个是美丽的,一个是恶俗的。欲望这首诗歌同他的其他许多诗歌一样具有安静,内敛的品质。可见卡瓦菲斯是一位克制而谨慎的诗人,他超一流的诗歌控制力对国内叙述失控的诗人们是一个绝对的警示。济慈说莎士比亚的诗自然如同树叶落地,其实就是说莎士比亚的诗歌控制力。我们现在的现代诗也同样讲究内省和克制。所以我们在手法上也还有研读卡瓦菲斯的必要。 


卡瓦菲斯还善于用典,和借用古代生活的场景来表现现代生活的真实感受。但他不会像辛弃疾那般艰涩,难以卒读。也不会像许多现代诗那样像一个难以猜测的迷语。卡瓦菲斯的明晰是抵制晦涩的一大好处。伊萨卡岛这首诗歌就是一首典型的用典诗歌,作者通过模拟一次奥德修斯归乡,或者说借用奥德修斯归乡这个主题来歌颂希腊。也就是卡瓦菲斯在诗歌里宣称的泛希腊精神,这首诗歌从物质的丰富和精神阅历的丰富两个方面。通过一次神奇之旅来完成一次诗歌之旅。这也是卡瓦菲斯的许多关于旅程或者远行的诗歌之一。在这首诗歌里面,作者通过两个只要,两个除非,两个但愿。这种重叠的句式来达到强调或者叠加的效果,既是诗歌韵律的叠加,达到一种如歌般的快感,也是诗歌意义的叠加。希腊是卡瓦菲斯永恒的母体,出现他的许多诗歌中。另外一个希腊诗人埃利蒂斯也曾在诗歌中曾发出这样的喟叹——无论我走到哪里,希腊都在将我伤害。由此可见个人的经历对诗歌有明显的作用,诗人因其独特的生活经历和生活环境成就诗歌的独特性。米沃什口中的波兰,拉金的英国小地方人形象。我自己也曾说过:东莞就是我的彼得堡,我的巴黎。地理环境影响诗人的主题,地理志大约扮演着孕育诗人成长的角色。 

《伊萨卡岛》 

当你启程前往伊萨卡 
但愿你的道路漫长, 
充满奇迹,充满发现。 
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独眼巨人, 
愤怒的波塞冬海神——不要怕他们: 
你将不会在途中碰到诸如此类的怪物, 
只要你高扬你的思想, 
只要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接触你的精神和肉体。 
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独眼巨人, 
野蛮的波塞冬海神——你将不会跟他们遭遇 
除非你将他们一直带进你的灵魂, 
除非你的灵魂将他们树立在你的面前。 
但愿你的道路漫长。 
但愿那里有很多夏天的早晨, 
当你无比快乐和兴奋地 
进入你第一次见到的海港: 
但愿你在腓尼基人的贸易市场停步 
购买精美的物件, 
珍珠母和珊瑚,琥珀和黑檀, 
各式各样销魂的香水 
——你要多销魂就有多销魂: 
愿你走访众多埃及城市 
向那些有识之士讨教并继续讨教。 
让伊萨卡常在你心中, 
抵达那里是你此行的目的。 
但路上不要过于匆促, 
最好多延长几年, 
那时当你上得了岛你也就老了, 
一路所得已经教你富甲四方, 
用不着伊萨卡来让你财源滚滚。 
是伊萨卡赋予你如此神奇的旅行, 
没有它你可不会启程前来。 
现在它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而如果你发现它原来是这么穷, 
那可不是伊萨卡想愚弄你。 
既然那时你已经变得很聪慧,并且见多识广, 
你也就不会不明白,这些伊萨卡意味着什么。 


前面9句可以看做是诗歌的第一层,表达内容为启程前往伊萨卡,但不会碰到任何困难,颇有条条大路通罗马的意思。诗人从一开始就给你定下了基调,你将要进行的旅程是一个充满奇迹,充满发现的旅程。莱斯特律戈涅斯巨人,独眼巨人是奥德修斯归乡时遇到的怪物只在额头中央长了一个眼睛,乃是食肉巨兽。维吉尔的史诗《埃涅阿斯纪》也描述了这个怪物。波塞冬海神将奥德修斯及他的将士们的船掀翻。卡瓦菲斯借助古希腊传统题材对奥德修斯归乡做了一次反传统的描写。 

从第10句到“进入你第一次见到的海港”为第二层,写旅途的轻松过程。这首诗里充斥着奥登口中的“即使你不会希腊语你也能体验希腊的美” 

紧接着的7句写希腊物质的丰富,以及学术的精湛都会让你流连忘返。夏天的早晨,精美的物件,珍珠母和珊瑚,琥珀和黑檀,各式各样销魂的香水。这些带有记过情调的具体事物怎能不勾起我想象的翅膀。仿佛是我自己亲身来到了伊萨卡岛。 

“让伊萨卡常在你心中”这句将这种情节普遍化了,在《为什么读经典》这本书里。卡尔维诺以《奥德赛中的多个奥德赛》为题进行了仔细分析,在伊萨卡这首诗里耶同样具有多个伊萨卡。它既是奥德修斯的故乡,也是一个典型的古希腊城市。作者延长旅行者的旅程,以神奇之旅来赞颂希腊世界的物质和精神文明。但可悲的是这种文明是希腊古典文明,在20世纪希腊却是一个小国家。 

《伊萨卡岛》这首诗歌从启程前往伊萨卡到到达伊萨卡结束,他在这里并没有完全按照传统的奥德修斯归乡来写,而是别出机杼。众所周知奥德修斯归乡充满了层层困难,不但遇到了独眼巨人,还被女神卡吕索普困在了岛上。饥饿,肉体的疲劳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奥德修斯,还要忍受各种神的欺骗,以及冒丧失记忆的危险。然而作者没有没有写过程的艰难,完全把美留给了我们,让我读到这首诗歌的同时也完成了一次美的旅行。这首诗歌描写物质的丰富,也能表明卡瓦菲斯对于自己是个希腊人的优越感。卡瓦菲斯眼见无法从现实生活中“回到拜占庭的伟大荣耀中去。”精神无法得到现实的满足。卡瓦菲斯在这里采取了通过虚构或者按照评论家们说的那样用创造历史的手法去满足精神上的需求。卡瓦菲斯的生平事迹表明。他是个十足的恋希腊者。这种情感耶通过他的自恋表现在他的众多诗歌中。 


卡瓦菲斯和惠特曼都有同一个诗歌主题:即对同性恋的书写。在这首题为《在恩底弥翁的雕像前》的诗歌中,最后的注释同样将诗歌引导向肉体。这首诗歌可以作为一首典型的卡瓦菲斯来阅读。卡瓦菲斯的许多诗歌流露出对年轻男性异乎寻常的感情。他有时称他们为深受爱戴的青年,有时称他们有着远近闻名的美。卡瓦菲斯是一位书写过去式的诗人,这点与惠特曼相反。在惠特曼那里可以明显读到一个倾听者——这个倾听者是一个未来人。但是在卡瓦菲斯这里你却几乎听不到这种声音。而且两位诗人同样带有自恋倾向。惠特曼自恋自己的肉体。卡瓦菲斯自恋自己作为希腊人的优越感。惠特曼以第一人称发出他雄浑的嗓音,而卡瓦菲斯却更多的以无人称或者第三人称来发出单调的声音。 

众多迹象表明现代诗歌的发展已经与其他学科融合在了一起,阿什贝利的诗歌语言包含了许多科学术语,雷平阳,陈先发的某些诗歌又可以当一部地方地理书来阅读。越来越多的倾向印证了米沃什所说的诗歌应该是泥沙俱下的。但在卡瓦菲斯这里他却永远如此纯粹和纯净。《在恩底弥翁的雕像前》这首诗歌行行推进,如此连贯、整饬,符合现代叙述诗歌的整体感。卡瓦菲斯生前多病,在身体上是个作为病人的被动者,然而在诗歌上却是个主动者。这首诗歌通过一次远行从米勒托斯到拉特莫斯去,再加上亚历山大这个城市。这三个泛希腊城市很好的验证了卡瓦菲斯的生前所居之地,也从侧面弥补了卡瓦菲斯作为生活上的行动不便。这首诗歌写一次远行祭奠活动,主题取自于宗教活动。但这种暧昧的性取向又是极其渎神的。可见卡瓦菲斯仍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承受着精神的裂变因子。 

《在恩底弥翁的雕像前》这首诗歌是一首高贵的诗歌。银质的马饰,白色的骡,白色的马车,三层紫色船,以及茉莉。无不表明主人翁生前的富足和高贵。这首诗歌在语气上非常含蓄,有着气若游丝的忧郁气质。也能说明诗人自己同样高贵。 

《在恩底弥翁的雕像前》 


我从米勒托斯来,要到拉特莫斯去, 
乘一辆由四头白色的骡拉着的白色马车, 
它们的马饰全都是银做的。 
我乘一艘三层紫色船从亚历山大来, 
要去举行神圣的仪式—— 
祭祀和美酒——纪念恩底弥翁。 
这里就是他的雕像。现在我陶醉地凝望 
恩底弥翁那远近闻名的美貌。 
我的奴隶们拿空了篮里的茉莉, 
吉祥的贡品重现古代日子的快乐。 

【注:诗中匿名的亚历山大叙述者乃属虚构。恩底弥翁乃是人世间最美的人,月亮女神塞勒涅爱上他,并让宙斯把他保留在永恒的睡眠中,好让她每夜都可以去探望他。】 


在我们这个以细节的力量来呈现诗意的时代,卡瓦菲斯的诗歌具有某些足球运动员所说的“教科书般的精确”虽然在卡瓦菲斯的许多诗歌中,技巧已经退居次席,甚至更靠后的位置。在我们这个反崇高,反经典的诗歌时代,卡瓦菲斯的诗歌具有研究的必要。卡瓦菲斯可以帮助我们合理的看待媚俗主义以及后现代主义。几年以前几年以前,在一次拜访之中。我向同席的姜涛讲我喜欢阿米亥和卡瓦菲斯的诗歌。姜涛问我阿米亥卡等人风格差别很大,你为何会同时喜欢他们。我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回答如今可以肯定的说他们风格虽然各异但他们精神上的品质相通,而且都具有崇高性,卡瓦菲斯和阿米亥的诗都明显受到了圣经风格的影响 。具有哲理性。又有诗歌的特质。而且同样的明白晓畅。 

他们的诗歌都可以相当于一部新新约来读。虽然卡瓦菲斯的诗基本来自于虚构。但又是如此客观真实的存在。卡瓦菲斯从历史中取材,从圣经中取材。从这些如今已经绝迹的事物取材,可见卡瓦菲斯是一个善于从废墟取材的诗人,加上自己独特敏锐的感受力,达到了惟妙惟效的艺术效果。卡瓦菲斯虚构的诗歌为我们重现了一个个废墟中的希腊城市风貌和死去的希腊人物。他少量的写现代生活题材的诗歌又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个隐匿在十九世纪末的近代人生活。卡瓦菲斯通过重现历史人物或者虚构过去的人物来达到描写现代生活的种种可能。他们放纵肉体,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行动不便”。( 黄 浩 )
艾基用俄语写诗始于1960年,即在帕斯杰尔纳克逝世之后不久。在与他的这位精神导师交往的过程中,他学到了很多东西,据艾基回忆,针对那种向外弛求的观念,帕斯杰尔纳克有一次对他说:“人们一般认为存在的最本质的意义是在彼岸,在他方世界。不!一切都在此处!我们是在美好的此处,而且神秘、奇迹、我们的无限性,俱在此处。”(《回头见/关于帕斯杰尔纳克》)这里表述的看法与流行的追求异国情调的现代观念是大相径庭的。艾基在《关于我的诗的一点提示》一文中也明确指出:“我从来在任何方面都避开异国情调。”他的田野意象和童年意象来自克楚瓦,他用大半生的时间不断重临出发之地,结果向我们揭示了一个秘密:返回并衔接更久远的传统,与通过更新词语的功能来更新诗意,这两者是可以像硬币的两面统一于一体的。 
艾基的诗歌向我们描述的世界是一个原初的、完整的世界,他的心理版图与童年经验中的自足世界相吻合,母宁说正是在对童年经验的不断回溯、追忆中,他发现了被遗忘的诗性基础,即宇宙纯洁性的基础。这种纯洁性随着文明的物质化进程受到了可怕的玷污,特别是被二十世纪的科学崇拜以及由此导致的灾难性的世界大战所威胁。作为在战后成长起来的那一代诗人,他知道只有重返童年的宇宙性,才能重获神和大地的恩典。艾基的沉默诗学让我本能地将他与神智学的寂静主义联系起来,这种学说认为在成人身上重建“孩童的心智”是稳定心理价值的必要途径。 
孩童状态是一种无遮蔽的本真状态,它的无辜性远离了理性和知识而褒有最初的纯洁,当天真被当作无知加以嘲笑时,人实际上是在为无想像力的意志辩护,而意志的命令式和贪婪正是暴政的权力特征;孩童状态不仅与最基本的人性相邻,也是一种正义诉求,它将坦率、天真,单纯以及神圣的东西置于心灵的呵护之下。华滋华斯说过“儿童是成人之父”,还说 “不朽的暗示来自童年时期”。希尼引用此一观点时指出“婴儿”(infant)一词的拉丁文意思是“不说出的”(unspoken),“而婴儿的话语即是诗的来源。那就是不说出的部分。”(见吴德安《“婴儿”的启迪——希尼访谈录》)艾基是“婴儿的话语”的最出色的倾听者,他完成于1983年的诗集《维尔尼卡之书》就是一本日常性“文学”修复和父性温柔之间的半翻译体的书,作为对刚出生的女儿维尔尼卡的整整半年的观察笔记,从诗集的命名我们知道,书的真正作者是维尔尼卡,她那“不说出的”小生命状态超越了所有“说出的”,这位妈妈-婴儿将摇篮边那个摇头晃脑的男人想像成白色甜蛋糕,而她那咿咿呀呀的寂静主义则给于存在之诗以必要的元音。在她身边他看起来更接近一个燃烧的宇宙-孩子。 
童年世界观的三要素:房子──基本观察点;田野──开阔自由的视觉;森林──封闭集中的听觉,作为诗意的原初经验构成艾基诗学的核心。田野在他所有阶段的诗中都占有主导性地位,是他诗意世界的基本元素,同时也构成了使精神安居其中的背景性的东西,这个浸透人之劳作的空间作为平缓开阔的发光体向着天际和部落时代延伸,似乎取消了时间。田野与森林、天空一样具有原始的恒定性,在俄罗斯,在艾基的故乡克楚亚,田野也是他的声音开始和结束的地方。 

田野里走着一个男人 
他就像声音和呼吸 
在树和树之间他似乎在等待 
第一次被授予名称 

这是艾基去世前不久写下的诗篇。我们可以想像,诗中那个男人是最后一次走过田野,像往常那样,他同遇见的每一棵树亲切地打着招呼。作为一个拥有太少东西的人,他忧虑的却是太多。因为他知道:只需一个不精确的词就足以“弄脏”整个地区 。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