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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牙《太公兵法》

 凤凰山居士 2021-12-01

《史记》载吕尚(姜太公)辅文王兴周,佐武王灭殷,为文、武两王之师(军政最高参谋),受封就国后又平定前来争国的莱夷。管叔、蔡叔联合殷纣之子武庚作乱时,周公旦派召公奭传送王命给齐国:“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 太公由此得专征之权,使齐国成为大国。姜太公出生于东海之滨,经历文、武、成、康四王,死后谥齐太公。太公极长寿,与文王相遇时即已“年老矣”,薨时逾百岁)《史记·齐太公世家》

姜子牙,吕氏,姓姜名尚,字子牙,又称太公望,西周开国的功臣。据有关考证,姜尚为监泉县姜寨人。他的先人是地方部落的大首领,“四岳”中的一位,因辅佐大禹治水有功,受封于吕地(今新蔡县),子孙从其封姓。

因此,姜子牙又叫吕尚。到姜子牙时,家道早已衰落,怀才不遇,四处飘泊,他曾在朝歌当过屠夫,在孟津开过饭店,生意折本,穷困潦倒。后来又到朝廷里做个小官,因不满殷纣王的胡作非为和残暴无道,便愤然而去,到各国游说,70岁进仍怀才不遇。后来,他听说西伯文王贤能,便去投奔,在渭水河磻溪一带钓鱼,过隐居生活。

一天,周文王打猎偶然遇上了他,与他谈论天下大事。他很有见地的看法和富的哲理的分析,使文王十分惊奇和佩服。立即请他坐上自己的车,同车而归,封为太师,掌管军政大权。他博才多闻,用兵有奇计,政绩显著,深得民心。

同时,他还尊重人才,礼贤下士。使天下三分,其二归周。武王即位后,被尊为师尚父,他帮助武王讨伐纣王,决战于牧野,大获全胜,奠定了武王统一中国的基础,为西周的建立做出特殊的贡献。后来被武王封于齐(今山东临淄),建立了齐国。他隐忍负重,察风云,候时机,垂钓渭水,终遇明主;辅佐姬昌,修德振武,以兴周邦。周武王伐纣,太公为军师;牧野决战,太公出阵;灭商兴周,功推第一。

周初分封,首封为齐,为齐侯,封于营丘(后称临淄,今山东淄博东北)。齐者,脐也。若以鲁为首,燕为足,则介于首足中间是为脐(齐)。太公治国有术,齐国如日东升;遗教子孙,泽被后世,后世有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荣升五霸首座,将太公遗业推向顶点。唐宋以前,姜太公被历代皇帝追封为武圣,唐肃宗追封姜太公为武成王,宋真宗时,又追封姜太公为昭烈武成王。到了元朝时期,民间出现了一些关于姜太公的神话传说。到明代万历年间,许仲琳创作了小说《封神演义》,从此,姜太公由人变成了神,民间广为信奉。

1972年从山东临沂银雀山汉武帝初年的墓葬发掘出的《六韬》残简,来校勘今天存世的各种《六韬》版本和本注,说明了《六韬》一书,在汉武帝以前就流行开了,否定了《六韬》是古人伪托吕尚所著的怀疑,进一步证实了姜太公在军事理论上的著述是真实的。他在军事理论方面,在政治、经济斗争的策略思想方面,都为子孙后代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丰富的遗产,人们称他是兵家权谋思想的始祖是当之无愧的!

中国古代的兵论、兵法、兵书、战策、战术等一整套的军事理论学说,就其最早发端、形成体系、构成学说来说,都始自齐国,源自太公,所以说太公为兵家宗师、齐国兵圣、中国武祖是当之无愧的。中国古今著名的军事家孙武、鬼谷子、黄石公、诸葛亮等都学习吸收了太公《六韬》的精华,太公的文韬武略被当今世界上的政治、经济、管理、军事、科技等各个领域所借鉴。太公治国,确立了“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的治国方针,在齐国数百年的发展史上,代代相传,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确立了齐文化的历史地位。  

《六韬》又称《太公六韬》、《太公兵法》,旧题周初太公望(即吕尚、姜子牙)所著,认为此书成于战国时代。全书以太公与文王、武王对话的方式编成。《六韬》是一部集先秦军事思想之大成的著作,对后代的军事思想有很大的影响,被誉为是兵家权谋类的始祖。  

卷一文韬

文王将田,史編布蔔曰:“田于渭陽,将大得焉。非龍、非螭,非虎、非罴,兆得公侯。天遣汝師,以之佐昌,施及三王。”  

文王曰:“兆緻是乎?”  

史編曰:“編之太祖史疇,爲禹占,得臯陶兆比于此。”  

文王乃齋三日,乘田車,駕田馬,田于渭陽,卒見太公,坐茅以漁。  

文王勞而問之曰:“子樂漁也?”  

太公曰:“臣聞君子樂得其志,小人樂得其事。今吾漁甚有似也,殆非樂之也。”  

文王曰:“何謂其有似也?”  

太公曰:“釣有三權;祿等以權,死等以權,官等以權。夫釣以求得也,其情深,可以觀大矣。”  

文王曰:“願聞其情。”太公曰:“源深而水流,水流而魚生之,情也。根深而木長,木長而實生之,情也。君子情同而親合,親合而事生之,情也。言語應對者,情之飾也;言至情者,事之極也。今臣言至情不諱,君其惡之乎?”  

文王曰:“惟仁人能受至谏,不惡至情,何爲其然!”  

太公曰:“缗微餌明,小魚食之;缗調餌香,中魚食之;缗隆重餌豐,大魚食之。夫魚食其餌,乃牽于缗;人食其祿,乃服于君。故以餌取魚,魚可殺;以祿取人,人可竭;以家取國,國可拔;以國取天下,天下可畢。嗚呼!曼曼綿綿,其聚必散;嘿嘿昧昧,其光必遠。微哉!聖人之德,誘乎獨見。樂哉!聖人之慮,各歸其次,而樹斂焉。”  

文王曰:“樹斂若何而天下歸之?”  

太公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則失天下。天有時,地有财,能與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歸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難,救人之患,濟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歸之。與人同憂、同樂、同好、同惡者,義也;義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惡死而樂生,好德而歸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歸之。”  

文王再拜曰:“允哉,敢不受天之诏命乎!”乃載與俱歸,立爲師。  

文王問太公曰:“天下熙熙,一盈一虛,一治一亂,所以然者,何也?其君賢不肖不等乎?其天時變化自然乎?”  

太公曰:“君不肖,則國危而民亂,君賢聖則國安而民治,禍福在君不在天時。”  

文王曰:“古之賢君可得聞乎?”太公曰:“昔者帝堯之王天下,上世所謂賢君也。”  

文王曰:“其治如何?”  

太公曰:“帝堯王天下之時,金銀珠玉不飾,錦繡文绮不衣,奇怪珍異不視,玩好之器不寶,淫佚之樂不聽,宮垣屋室不垩,甍、桷、橼、楹不斫,茅茨偏庭不剪。鹿裘禦寒,布衣掩形,粝糧之飯,藜藿之羹。不以役作之故,害民耕織之時。削心約志,從事乎無爲。吏忠正奉法者,尊其位;廉潔愛人者,厚其祿。民有孝慈者,愛敬之;盡力農桑者,慰勉之。旌別淑慝,表其門闾。平心正節,以法度禁邪僞。所憎者,有功必賞;所愛者,有罪必罰。存養天下鳏、寡、孤、獨,振贍禍亡之家。其自奉也甚薄,共賦役也甚寡。故萬民富樂而無饑寒之色,百姓戴其君如日月,親其君如父母。”  

文王曰:“大哉,賢君之德也。”  

文王問太公曰:“原聞爲國之大務,欲使主尊人安,爲之奈何?”  

太公曰:“愛民而已。”  

文王曰:“愛民奈何?”  

太公曰:“利而勿害,成而勿敗,生而勿殺,與而勿奪,樂而勿苦,喜而勿怒。”  

文王曰:“敢請釋其故。”  

太公曰:“民不失務,則利之;農不失時,則成之,省刑罰,則生之;薄賦斂,則與之;儉宮室台榭,則樂之;吏清不苛擾,則喜之。民失其務,則害之;農失其時,則敗之;無罪而罰,則殺之;重賦斂,則奪之;多營官室台榭以疲民力,則苦之;吏濁苛擾,則怒之。故善爲國者,馭民如父母之愛子,如兄之愛弟。見其饑寒,則爲之憂;見其勞苦,則爲之悲;賞罰如加于身,賦斂如取己物。此愛民之道也。”  

文王問太公曰:“君臣之禮如何?”  

太公曰:“爲上惟臨,爲下惟沉,臨而無遠,沉而無陷。爲上惟周,爲下惟定。周則天也,定則地也。或天或地,大禮乃成。”  

文王曰:“主位如何?”  

太公曰:“安徐而靜,柔節先定;善與而不争,虛心平志,待物以正。”  

文王曰:“主聽如何?”  

太公曰:“勿妄而許,勿逆而拒;許之則失守,拒之則閉塞。高山仰之,不可極也;深淵度之,不可測也。神明之德,正靜其極。”  

文王曰:“主明如何?”  

太公曰:“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以天下之目視,則無不見也;以天下之耳聽,則無不聞也;以天下之心慮,則無不知也。輻湊并進,則明不蔽矣。”  

文王寝疾,召太公望,太子發在側,曰:“嗚呼!天将棄予,周之社稷将以屬汝,今予欲師至道之言,以明傳之子孫。”  

太公曰:“王何所問?”

文王曰:“先聖之道,其所止,其所起,可得聞乎?”  

太公曰:“見善而怠,時至而疑,知非而處,此三者,道之所止也。柔而靜,恭而敬,強而弱,忍而剛,此四者,道之所起也。故義勝欲則昌,欲勝義則亡,敬勝怠則吉,怠勝敬則滅。”  

文王問太公曰:“君國主民者,其所以失之者何也?”  

太公曰:“不慎所與也。人君有六守、三寶。”  

文王曰:“六守何也?”  

太公曰::“一曰仁,二曰義,三曰忠,四曰信,五曰勇,六曰謀,是謂六守。”  

文王曰:“慎擇六守者何?”  

太公曰:“富之而觀其無犯,貴之而觀其驕,付之而觀其無轉,使之而觀其無隐,危之而觀其無窮。富之而不犯者,仁也。貴之而不驕者,義也。付之而不轉者,忠也。使之而不斷隐者,信也。危之而不恐者,勇也。事之而不窮者,謀也。人君無以三寶借人,借人則君失其威。”  

文王曰:“敢問三寶?”  

太公曰:“大農、大工、大商謂之三寶。農一其鄉,則谷足;工一其鄉,則器足;商一其鄉,則貨足。三寶各安其處,民乃不慮。無亂其鄉,無亂其族,臣無富于君,都無大于國。六守長,則君昌;三寶完,則國安。”  

文王問太公曰:“守土奈何?”  

太公曰:“無疏其親,無怠其衆,撫其左右,禦其四旁。無借人國柄,借人國柄,則失其權。無掘壑而附丘,無舍本而治末。日中必慧,操刀必割,執斧必伐。日中不彗,是謂失時;操刀不割,失利之期;執斧不伐,賊人将來。涓涓不塞,将爲江河。__不救,炎炎奈何;兩葉不去,将用斧柯。是故人君從事于富。不富無以爲仁,不施無以合親。疏其親則害,失其衆則敗。無借人利器,借人利器,則爲人所害,而不終于世。”  

文王曰:“何謂仁義?”  

太公曰:“敬其衆,合其親。敬其衆則和,合其親則喜,是謂仁義之紀。無使人奪汝威,因其明,順其常。順者任之以德,逆者絕之以力。敬之勿疑,天下和服。”  

文王問太公曰:“守國奈何?”  

太公曰:“齋,将語君天之經,四時所生,仁聖之道,民機之情。” 王即齋七日,北面再拜而問之。  

太公曰:“天生四時,地生萬物,天下有民,仁聖牧之。故春道生,萬物榮;夏道長,萬物成;秋道斂,物盈;冬道藏,萬物尋。盈則藏,藏則複起,莫知所終,莫知所始,聖人配之,以爲天地經紀。故天下治,仁聖藏;天下亂,仁聖昌;至道其然也。聖人之在天地間也,其寶固大矣;因其常而視之,則民安。夫民動而爲機,機動而得失争矣。故發之以其陰,會之以其陽,爲之先唱,天下和之,極反其常。莫進而争,莫退而讓。守國如此,與天地同光。”  

文王問太公曰:“王人者,何上,何下,何取,何去,何禁,何止?”  

太公曰:“王人者,上賢,下不肖,取誠信,去詐僞,禁暴亂,止奢侈。故王人者,有六賊七害。”  

文王曰:“願聞其道。”  

太公曰:“夫六賊者:一曰,臣有大作宮室池榭,遊觀倡樂者,傷王之德。二曰,民有不事農桑,任氣遊俠,犯曆法禁,不從吏教者,傷王之化。三曰,臣有結朋黨,蔽賢智,障主明者,傷王之權。四曰,士有抗志高節,以爲氣勢,外交諸侯,不重其主者,傷王之威。五曰,臣有輕爵位,賤有司,羞爲上犯難者,傷功臣之勞。六曰,強宗侵奪,淩侮貧弱者,傷庶人之業。   

“七害者:一曰,無智略權謀,而以重賞尊爵之故,強勇輕戰,僥幸于外,王者慎勿使爲将。二曰,有名無實,出入異言,掩善揚惡,進退爲巧,王者慎勿與謀。三曰,樸其身躬,惡其衣服,語無爲以求名,言無欲以求利,此僞人也,王者慎勿近。四曰,奇其冠帶,偉其衣服,博聞辯辭,虛論高議,以爲容美,窮居靜處,而诽時俗,此奸人也,王者慎勿寵。五曰,讒佞苟得,以求官爵,果敢輕死,以貪祿秩,不圖大事,得利而動,以高談虛論,說于人主,王者慎勿使。六曰,爲雕文刻镂,技巧華飾,而傷農事,王者必禁之。七曰,僞方異技,巫蠱左道,不祥之言,幻惑良民,王者必止之。  

“故民不盡力,非吾民也;士不誠信,非吾士也;臣不忠谏,非吾臣也;吏不平潔愛人,非吾吏也;相不能富國強兵,調和陰陽,以安萬乘之主,正群臣,定名實,明賞罰,樂萬民,非吾相也。夫王者之道如龍首,高居而遠望,深視而審聽。示其形,隐其情,若天之高不可極也,若淵之深不可測也。故可怒而不怒,奸臣乃作;可殺而不殺,大賊乃發。兵勢不行,敵國乃強。”  

文王曰:“善哉。”  

文王問太公曰:“君務舉賢而不獲其功,世亂愈甚,以緻危亡者,何也?”  

太公曰:“舉賢而不用,是有舉賢之名,而無用賢之實也。”  

文王曰:“其失安在?”  

太公曰:“其失在君好用世俗之所譽,而不得真賢也。”  

文王曰:“何如?”  

太公曰:“君以世俗之所譽者爲賢,以世俗之所毀者爲不肖,則多黨者進,少黨者退。若是,則群邪比周而蔽賢,忠臣死于無罪,奸臣以虛譽取爵位,是以世亂愈甚,則國不免于危亡。”  

文王曰:“舉賢奈何?”  

太公曰:“将相分職,而各以官名舉人,按名督實。選才考能,令實當其名,名當其實,則得舉賢之道矣。”  

文王問太公曰:“賞所以存勸,罰所以示懲,吾欲賞一以勸百,罰一以懲衆,爲之奈何?”  

太公曰:“凡用賞者貴信,用罰者貴必。賞信罰必于耳目之所聞見,則所不聞見者莫不陰化矣。夫誠,暢于天地,通于神明,而況于人乎!”  

武王問太公曰:“兵道如何?”  

太公曰:“凡兵之道莫過乎一,一者能獨往獨來。黃帝曰:'一者階于道,幾于神’。用之在于機,顯之在于勢,成之在于君。故聖王号兵爲兇器,不得已而用之。今商王知存而不知亡,知樂而不知殃,夫存者非存,在于慮亡;樂者非樂,在于慮殃。今王已慮其源,豈憂其流乎!”  

武王曰:“兩軍相遇,彼不可來,此不可往,各設固備,未敢先發,我欲襲之,不得其利,爲之奈何?”  

太公曰:“外亂而内整,示饑而實飽,内精而外鈍,一合一離,一聚一散,陰其謀,密其機,高其壘,伏其銳。士寂若無聲,敵不知我所備。欲其西,襲其東。”  

武王曰:“敵知我情,通我謀,爲之奈何?”太公曰:“兵勝之術,密察敵人之機而速乘其利,複疾擊其不意。”

卷二武韬  

文王在酆,召太公曰:“嗚呼!商王虐極,罪殺不辜,公尚助予,憂民如何?”  

太公曰:“王其修德以下賢,惠民以觀天道。天道無殃,不可先倡;人道無災,不可先謀。必見天殃,又見人災,乃可以謀;必見其陽,又見其陰,乃知其心;必見其外,又見其内,乃知其意;必見其疏,又見其親,乃知其情。   

“行其道,道可緻也;從其門,門可入也;立其禮,禮可成也;争其強,強可勝也。  

“全勝不鬥,大兵無創,與鬼神通,微哉!微哉!與人同病相救,同情相成,同惡相助,

同好相趨,故無甲兵而勝,無沖機而攻,無溝塹而守。  

“大智不智,大謀不謀,大勇不勇,大利不利。利天下者,天下啓之;害天下者,天下閉之。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取天下者,若逐野獸,而天下皆有分肉之心;若同舟而濟,濟則皆同其利,敗則皆同其害。然則皆有啓之,無有閉之也。無取于民者,取民者也;無取于國者,取國者也;無取于天下者,取天下者也。無取民者,民利之;無取國者,國利之;無取天下者,天下利之。故道在不可見,事在不可聞,勝在不可知。微哉!微哉!   

“鸷鳥将擊,卑飛斂翼;猛獸将搏,弭耳俯伏;聖人将動,必有愚色。   

“今彼殷商,衆口相惑,紛紛渺渺,好色無極,此亡國之征也。吾觀其野,草營勝谷;吾觀其衆,邪曲勝直;吾觀其吏,暴虐殘賊,敗法亂刑,上下不覺。此亡國之時也。大明發而萬物皆照,大義發而萬物皆利,大兵發而萬物皆服。大哉聖人之德!獨聞獨見,樂哉。”  

文王問太公曰:“聖人何守?”  

太公曰:“何憂何啬,萬物皆得。政之所施,莫知其化;時之所在,莫知其移。聖人守此而萬物化,何窮之有,終而複始。優而遊之,展轉求之;求而得之,不可不藏;既以藏之,不可不行;既以行之,勿複明之。夫天地不自明,故能長生;聖人不自明,故能明彰。  

“古之聖人聚人而爲家,聚家而爲國,聚國而爲天下;分封賢人以爲萬國,命之曰大紀。陳其政教,順其民俗;群曲化直,變于形容;萬國不通,各樂其所;人愛其上,命之曰大定。嗚呼!聖人務靜之,賢人務正之,愚人不能正,故與人争;上勞則刑繁,刑繁則民憂,民憂則流亡。上下不安其生,累世不休,命之曰大失。   

“天下之人如流水,障之則止。啓之則行,靜之則清。嗚呼!神哉!聖人見其所始,則知其所終。”  

文王曰:“靜之奈何?”  

太公曰:“天有常形,民有常生,與天下共其生而天靜矣。太上因之,其次化之。夫民化而從政,是以天無爲而成事,民無與而自富,此聖人之德也。”文王曰:“公言乃協予懷,夙夜念之不忘,以用爲常。”  

文王問太公曰:“文伐之法奈何?”

太公曰:“凡文伐有十二節:

“一曰,因其所喜,以順其志,彼将生驕,必有好事,苟能因之,必能去之。   

“二曰,親其所愛,以分其威。一人兩心,其中必衰。廷無忠臣,社稷必苊。         

“三曰,陰賂左右,得情甚深,身内情外,國将生害。   

“四曰,輔其淫樂,以廣其志,厚賂珠玉,娛以美人。卑辭委聽,順命而合。彼将不争,奸節乃定。   

“五曰,嚴其忠臣,而薄其賂,稽留其使,勿聽其事。亟爲置代,遺以誠事。親而信之,其君将複合之,苟能嚴之,國乃可謀。   

“六曰,收其内,間其外,才臣外相,敵國内侵,國鮮不亡。   

“七曰,欲锢其心,必厚賂之;收其左右忠愛,陰示以利;令之輕業,而蓄積空虛。  

“八曰,賂以重寶,因與之謀,謀而利之,利之必信,是謂重親;重親之積,必爲我用,有國而外,其地大敗。   

“九曰,尊之以名,無難其身;示以大勢,從之必信,緻其大尊;先爲之榮,微飾聖人,國乃大偷。   

“十曰,下之必信,以得其情;承意應事,如與同生;既以得之,乃微收之;時及将至,若天喪之。   

“十一曰,塞之以道。人臣無不重貴與富,惡死與咎。陰示大尊,而微輸重寶,收其豪傑。内積甚厚,而外爲乏。陰納智士,使圖其計;納勇士,使高其氣。富貴甚足,而常有繁滋。徒黨已具,是謂塞之。有國而塞,安能有國。   

“十二曰:養其亂臣以迷之,進美女淫聲以惑之,遺良犬馬以勞之,時與大勢以誘之,上察而與天下圖之。   

“十二節備,乃成武事。所謂上察天,下察地,征已見,乃伐之。”  

文王問太公曰:“何如而可爲天下?”  

太公曰:“大蓋天下,然後能容天下;信蓋天下,然後能約天下;仁蓋天下,然後能懷天下;恩蓋天下,然後能保天下;權蓋天下,然後能不失天下;事而不疑,則天運不能移,時變不能遷。此六者備,然後可以爲天下政。   

“故利天下者,天下啓之;害天下者,天下閉之;生天下者,天下德之;殺天下者,天下賊之;徹天下者,天下通之;窮天下者,天下仇之;安天下者,天下恃之;危天下者,天下災之,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唯有道者處之。”   

武王問太公曰:“予欲立功,有三疑;恐力不能攻強、離親、散衆,爲之奈何?”太公曰:“因之,慎謀,用财。夫攻強,必養之使強,益之使張。太強必折,太張必缺。攻強必強,離親以親,散衆以衆。凡謀之道,周密爲寶。設之以事,玩之以利,争心必起。  

“欲離其親,因其所愛,與其寵人,與之所予,示之所利,因以疏之,無使得志。彼貪利甚喜,遺疑乃止。   

“凡攻之道,必先塞其明,而後攻其強,毀其大,除民之害。淫之以色,_之以利,養之以味,娛之以樂。既離其親,必使遠民,勿使知謀,扶而納之,莫覺其意,然後可成。   

“惠施于民,必無愛财。民如牛馬,數喂食之,從而愛之。   

“心以啓智,智以啓财,财以啓衆,衆以啓賢,賢之有啓,以王天下。”                           

卷三龙韬

武王问太公曰:“王者帅师,必有股肱羽翼以成威神,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举兵帅师,以将为命。命在通达,不守一术。因能授职,各取所长,随时变化,以为纲纪。故将有股肱羽翼七十二人,以应天道。备数如法,审知命理,殊能异技,万事毕矣。”  

武王曰:“请问其目。”

太公曰:“腹心一人,主赞谋应卒,揆天消变,总揽计谋,保全民命;   

“谋士五人,主图安危,虑未萌,论行能,明赏罚,授官位,决嫌疑,定可否;   

“天文三人,主司星历,候风气,推时日,考符验,校灾异,知人心去就之机;   

“地利三人,主三军行止形势,利害消息,远近险易,水涸山阻,不失地利;   

“兵法九人,主讲论异同,行事成败,简练兵器,刺举非法;   

“通粮四人,主度饮食,蓄积,通粮道,致五谷,令三军不困乏;   

“奋威四人,主择才力,论兵革,风驰电掣,不知所由;   

“伏旗鼓三人,主伏旗鼓,明耳目,诡符节,谬号令,阐忽往来,出入若神;   

“股肱四人,主任重持难,修沟堑,治壁垒,以备守御;   

“通材三人,主拾遗补过,应偶宾客,论议谈语,消患解结;   

“权士三人,主行奇谲,设殊异,非人所识,行无穷之变;   

“耳目七人,主往来听言视变,览四方之事、军中之情;   

“爪牙五人,主扬威武,激励三军,使冒难攻锐,无所疑虑;   

“羽翼四人,主扬名誉,震远方,摇动四境,以弱敌心;   

“游士八人,主伺奸候变,开阖人情,观敌之意,以为间谍;   

“术士二人,主为谲诈,依托鬼神,以惑众心;   

“方士二人,主百药,以治金疮,以痊万病;   

“法算二人,主计会三军;营壁、粮食、财用出入。”  

武王问太公曰:“论将之道奈何?”

太公曰:“将有五材十过。”

武王曰:“敢问其目。”

太公曰:“所谓五材者,勇、智、仁、信、忠也。勇则不可犯,智则不可乱,仁则爱人,信则不欺,忠则无二心。   

“所谓十过者:有勇而轻死者,有急而心速者,有贪而好利者,有仁而不忍人者,有智而心怯者,有信而喜信人者,有廉洁而不爱人者,有智而心缓者,有刚毅而自用者,有懦而喜任人者。   

“勇而轻死者可暴也,急而心速者可久也,贪而好利者可遗(赂)也,仁而不忍人者可劳也,智而心怯者可窘也,信而喜信人者可诳也,廉洁而不爱人者可侮也,智而心缓者可袭也,刚毅而自用者者可事也,懦而喜任人者可欺也。   

“故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命在于将。将者,国之辅,先王之所重也。故置将不可不察也。故曰:“兵不两胜,亦不两败。兵出逾境,期不十日,不有亡国,必有破军杀将。”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王者举兵欲简练英雄,知士之高下,为之奈何?”  

太公曰:“夫士外貌不与中情相应者十五:有严而不肖者,有温良而为盗者,有貌恭敬而心慢者,有外廉谨而内无至诚者,有精精而无情者,有湛湛而无诚者,有好谋而无决者,有如果敢而不能者,有__而不信者,有恍恍惚惚而反忠实者,有诡激而有功效者,有外勇而内怯者,有肃肃而反易人者,有嚆嚆而反静悫者,有势虚形劣而外出无所不至无所不遂者。天下所贱,圣人所贵,凡人莫知,非有大明,不见其际,此士之外貌不与中情相应者也。”  

武王曰:“何以知之?”

太公曰:“知之有八征:一曰问之以言以观其辞,二曰穷之以辞,以观其变,三曰与之间谋以观其诚,四曰明白显问以观其德,五曰使之以财以观其廉,六曰试之以色以观其贞,七曰告之以难以观其勇,八曰醉之以酒以观其态。八征皆备,则贤,不肖别矣。”  

武王问太公曰:“立将之道奈何?”

太公曰:“凡国有难,君避正殿,召将而诏之曰:“社稷安危,一在将军。今某国不臣,愿将军帅师应之”。   

“将既受命,乃命太史卜,斋三日,至太庙,钻灵龟,卜吉日,以授斧钺。君入庙门,西面而立,将入庙门,北面而立。君亲操钺持首,授将其柄,曰:'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复操斧持柄,授将其刃曰:'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见其虚则进,见其实则止,勿以三军为众而轻敌,勿以受命为重而必死,勿以身贵而贱人,勿以独见而违众,勿以辩说为必然。士未坐勿坐,士未食而食,寒暑必同。如此,则士众必尽死力。’将已受命,拜而报君曰:'臣闻国不可从外治,军不可从中御。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应敌。臣既受命专斧钺之威,臣不敢生还。愿君亦垂一言之命于臣,君不许臣,臣不敢将。’   

“君许之,乃辞而行。军中之事,不闻君命,皆由将出,临敌决战,无有二心。若此,则无天于上,无地于下,无敌于前无君于后。是故智者为之谋,勇者为之斗,气厉青云,疾若驰鹜,兵不接刃,而敌降服。战胜于外,功立于内,吏迁士赏,百姓欢说,将无咎殃;是故风雨时节,五谷丰登,社稷安宁。”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将何以为威?何以为明?何以为禁止而令行?”  

太公曰:“将以诛大为威,以赏小为明,以罚审为禁止而令行。故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赏一人而万人说者,赏之。杀贵大,赏贵小。杀及当路贵重之臣,是刑上极也;赏及牛竖,马洗、厩养之徒,是赏下通也。刑上极,赏下通,是将威之所行也。”  

武王问太公曰:“吾欲令三军之众,攻城争先登,野战争先赴,闻金声而怒,闻鼓声而喜,为之奈何?”  

太公曰:“将有三。”武王曰:“敢问其目。”

太公曰:“将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名曰礼将;将不身服礼,无以知士卒之寒暑。出隘塞,犯泥涂,将必先下步,名曰力将。将不身服力,无以知卒之劳苦。军皆定次,将乃就舍,炊者皆熟,将乃就食,军不举火。将亦不举,名曰止欲将。将不身服止欲,无以知士卒之饥饱。将与士卒共寒暑,劳苦,饥饱,故三军之众,闻鼓声则喜,闻金声则怒。高城深池,矢石繁下,士争先登;白刃始合,士争先赴。士非好死而乐伤也,为其将知寒暑、饥饱之审,而见劳苦之明也。”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三军卒有缓急,或利或害,吾将以近通远,从中应外,以给三军之用,为之奈何?”  

太公曰:“主与将有阴符凡八等:凡大胜克敌之符,长一尺;破军杀将之符,长九寸;降城得邑之符,长八寸;却敌报远之符,长七寸;警众坚守之符,长六寸;请粮益兵之符,长五寸。败军亡将之符,长四寸;失利亡士之符,长三寸。诸奉使行符,稽留者,若符事泄,闻者告者,皆诛之。八符者,主将秘闻,所以阴通言语不泄,中外相知之术。敌虽圣智,莫之能识。”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主将欲合兵行无穷之变,图不测之利,其事繁多,符不能明,相去辽远,言语不通,为之奈何?”  

太公曰:“诸有阴事大虑,当用书,不用符,主以书遗将,将以书问主,书皆一合而再离,三发而一知。再离者,分书为三部;三发而一知者,言三人,人操一分,相参而不知情也。此谓阴书,敌虽圣智,莫知能识。”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攻伐之道奈何?”太公曰:“资因敌家之动,变生于两阵之间,奇正发于无穷之源。故至事不语,用兵不言。且事之至者,其言不足听也;兵之用者,其状不足见也。忽而往,忽而来,能独专而不制者,兵也。  

“夫兵闻则议,见则图,知则困,辨则危。故善战者,不待张军;善除患者,理于未生;善胜敌者,胜于无形;上战无与战。故争胜于白刃之前者,非良将也;设备于已失之后者,非上圣也;智与众同,非国师也;技与众同,非国工也。事莫大于必克,用莫大于玄默,动莫神于不意,谋莫善于不识。夫先胜者,先见弱于敌,而后战者也,故事半而功倍焉。     

“圣人征于天地之动,孰知其纪。循阴阳之道而从其候;当天地盈缩因以为常;物有死生,因天地之形。故曰:未见形而战,虽众必败。善战者,居之不挠,见胜则起,不胜则止。故曰:“无恐惧,无犹豫。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莫过狐疑。善者见利不失,遇时不疑,失利后时,反受其殃。故智者从之而不释,巧者一决而不犹豫,是以疾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瞑目,赴之若惊,用之若狂,当之者破,近之者亡,孰能御之?  

“夫将有所不言而守者,神也;有所不见而视者,明也。故知神明之道者,野无衡敌,对无立国。”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凡用兵之道,大要何如?”太公曰:“古之善战者,非能战于天上,非能战于地下,其成与败,皆由神势,得之者昌,失之者亡。   

“夫两阵之间,出甲阵兵,纵卒乱行者,所以为变也;深草蓊翳者,所以逃遁也;溪谷险阻者,所以止车御骑也;隘塞山林者,所以少击众也;坳泽窈冥者,所以匿其形也;清明无隐者,所以战勇力也;疾如流矢,如发栅者,所以破精微也;诡伏存设奇,远张诳诱者,所以破军擒将也;四分五裂者,所以击圆破方孔;因其惊骇者,所以一击十也;因其劳倦幕舍者;所以十击百也;奇技者,所以越深水渡江河也;强弩长兵者,所以逾水战也;长关远候,暴疾谬遁者,所以降城服邑也;鼓行喧嚣者,所以行奇谋也;大风甚雨者,所以搏前擒后也;伪称敌使者,扎以绝粮道也;谬号令与敌同服者,所以行走北也;战必以义者,所以励众胜敌也;尊爵重赏者,所以劝用命也;严刑重罚者,所以罢怠也;一喜一怒,一与一夺,一文一武,一徐一疾者,所以调和在珲;制一臣下也;处高敞者,所以警守也;保险阻者,所以为固也;山林茂秽者,所以默往来也;深沟高垒,粮多者,所以持久也。   

“故曰:不知战攻之策,不可以语敌;不能分移,不可以语奇;不能治乱,不可以为语变。   

“故曰:将不仁,则三军不亲;将不勇,则三军不锐;将不智,则三军大疑;将不明,则三军大倾;将不精微,则三军失其机;将不常戒,则三军失其备;将不强力,则三军失其职。故将者,人之司命,三军与之俱治,与之俱乱。得贤将者,兵强国昌;不得贤将者,兵弱国亡。”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律章之声,可以知三军之消息、胜负之决乎?”  

太公曰:“深哉!王之问也。夫律管十二,共要有五音——宫、商、角、徵、羽、此其正声也。万代不易,五行之神,道之常也,可以之敌金、木、水、火、土,各以其胜攻之。古者三皇之世,虚无之情以制刚强。无有文字,皆由五行。五行之道,天地自然。六甲之分,微妙之神。  

“其法:以天清净,无阴云风雨,夜半,遣轻骑往至敌人之垒,去九百步外,遍持律管。有应志管,其来甚微。角声应管,当以白虎;徵声应管,当以玄武;商声应管,当以朱雀;羽声应管,当以勾陈;五管声尽,不应者,宫也,当以青龙以五行之符,佐胜之征,成败之机。”

武王曰:“善哉!”  

太公曰:“微妙之音,皆有外候。”

武王曰:“何以知之?”

太公曰:“敌人惊动则听之,闻_鼓之音者,角也;见火光者,徵也;闻金铁矛戟之音者,商也;闻人啸呼之音者,羽也;寂寞无闻者,宫也。此五者,声色之符也。”  

武王问太公曰:“吾欲未战先知敌人之强弱,预见胜负之征,为之奈何?”  

太公曰:“胜负之征,精神先见,明将察之,其效在人。谨候敌人出入进退,察其动静,言语妖祥,士卒所告。凡三军说怿,士卒畏法,敬其将命,相喜以破敌,相陈以勇猛,相贤以威武,此强征也。三军数惊,士卒不齐,相恐以敌强,相语以不利,耳目相属,妖言不止,众口相惑,不畏法令,不重其将,此弱征也。   

“三军齐整,阵势已固,深沟高垒,又有大风甚雨之利,三军无故,旌旗前指,金铎之声扬以清,鼙鼓之声扬以清,鼙鼓之声宛以鸣,此得神明之助,大胜之征也。行陈不固,旌旗乱而相绕,逆大风甚雨之利,士卒恐惧,气绝而不属,戎马惊奔,兵车折轴,金铎之声下以浊,鼙鼓之声湿以沐,此大败之征也。   

“凡攻城围邑:城之气色如死灰,城可屠;城之气出而北,城可克;城之气出而西,城必降;城之气出而南,城不可拔;城之气出而东,城不可攻;城之气出而复入,城主逃北;城之气出而覆我军上,军必病;城之气出高而无所止,用兵长久。凡攻城围邑,过旬不雷不雨,必亟去之,城必有大辅,此所以知可攻而攻,不可攻而止。”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天下安定,国家无事,战攻之具,可无修乎?守御之备,可无设乎?”  

太公曰:“战攻守御之具,尽在于人事。耒_者,共行马蒺藜也。马、牛、车、舆者,其营垒蔽橹也。锄_之具,其柔戟也。蓑薜,簦笠者,其甲胄,干_也。_、锸、斧、锯、杵、臼,其攻城器也。牛马,所以转输粮用也。鸡犬,共伺候也。妇人织_,其旌旗也。丈夫平壤,其功城也。春钹草棘,其战车骑也。夏耨田畴,其战步兵也。秋刈禾薪,其粮食储备也。冬实仓禀,其坚守也。田里相伍,其约束符信也。里有吏,官有长,其将帅也。里有周垣,不得相过,其队分也。输粟收刍,其廪库也。春秋治城郭,修沟渠,其暂垒也。     

“故用兵之具,尽在于人事也。善为国者,取于人事。故必使遂其六畜,辟其田野,安其处所。丈夫治田有亩数,妇人织_有尺度,是富国强兵之道也。”武王曰:“善哉!”                        

卷四 虎韬

武王问太公曰:“王者举具,三军器用,攻守之具,科品从寡,岂有法乎?”  

太公曰:“大哉,王之问也!夫攻守之具,各有科品,此兵之大威也。”  

武王曰:“愿闻之。”  

太公曰:“凡用兵之大数,将士万人,法用:武冲大扶胥三十六乘。材士强弩矛戟为翼一车二十四人推之,以八尺车轮,车上立旗鼓,兵法谓之震骇,陷坚陈,败强敌。武翼大橹矛戟扶胥七十二具。材士强弩矛戟为翼,以五尺车轮,绞车连弩自副,陷坚陈,败强敌。   

“提翼小橹扶胥一百四十具。绞车连弩自副,以鹿车轮,陷坚陈,败纱敌。   

“大黄参连弩大扶胥三十六乘。材士强弩矛戟为翼,“飞凫”、“电影”自副。(飞凫,赤茎白羽,以铜为首,电影,青茎赤羽,以铁为乎。)昼则以绛缟,长六尺,广六寸,为光耀;夜则以白缟,长六尺,广六寸,为流星。陷坚陈,败步骑。   

“大扶胥冲车三十六乘。螳螂武士共载,可以纵击横,可以败敌之。   

“辎车骑寇,一名电车,兵法谓之电击。陷坚陈,败步骑。寇夜来前,矛戟扶胥轻车一百六十乘,螳螂琥士三人共载,兵法谓之霆击。陷坚陈,败步骑。   

“方首铁_维盼,重十二斤,柄长五尺以上,千二百枚,一名天_。大柯斧,刃长八寸,重八斤,柄长五尺以上,千二百枚,一名天钺。方首铁锤,重八斤,柄长五尺以上,千二百枚,一名天锤。败步骑群寇。飞钩长八寸,钩长芒长四寸,柄长六尺以上,千二百枚,以投其众。三军拒守,木螳螂剑刃扶胥,广二丈,百二十具,一名行马,平易地,以步兵败车骑。木蒺藜,去地二尺五寸,百二十具。败步骑,要群寇,遮走北。”   

“轴旋短冲矛戟扶胥,百二十具。黄帝所以败_尤氏。败步骑,要穷寇,遮走北。狭路微径,张铁蒺藜,芒高四寸,广八寸,长六尺以上,千二百具。败步骑。   

“突瞑来前促战,白刃接,张地罗,铺两镞蒺藜,参考连织女,芒间相去二尺,万二千具。旷野草中,方胸铤矛,千二百具。张铤矛法,高一尺五寸。败步骑,要穷寇,遮走北。   

“狭路微径,地陷,铁械锁参连,百二十具。败步骑,要穷寇,遮走北。   

“垒门拒守,矛戟小橹,十二具,绞车连弩自副。三军拒守,天罗虎落锁连,一部广一丈五尺,高八尺,百二十具。虎落剑刃扶胥,广一丈五尺,高八尺,五百二十具。     

“渡沟堑,飞桥一间,广一丈五尺,长二丈以上,着转关辘辘八具,以环利通索张之。渡大水,飞江,广一丈五尺,长二丈以上,八具,以环利通索张之。天浮铁螳螂,矩内园外,径四尺以上,环络自副,三十二具。以天浮张飞江,济大海,谓之天潢,一名天舡。   

“山林野居,结虎落柴营,环利铁索,长二丈以上,千二百枚。环利大通索,大四寸,长四丈以上,六百枚。环利中通索,大二寸,长四丈以上,二百枚。环利小微缧,长二丈以上,万二千枚。   

“天雨盖重车上板,结___,广四尺,长四丈以上。车一具,以铁_张之。  

“伐木大斧,重八斤,柄长三尺以上,三百枚;__刃广六寸,柄长五尺以上,三百枚;铜筑固为垂,长五尺以上,三百枚;鹰爪方胸铁耙,柄长七尺以上,三百枚;方胸铁叉,柄长七尺以上,三百枚。芟草木大镰,柄长七尺以上,三百枚;大橹,刃重八斤,柄长六尺,三百枚;委环铁_,长三尺以上,三百枚;_大槌,重五斤,柄长二尺以上,百二十具。   

“甲士万人,强弩六千,戟盾一千,矛盾二千,修治攻具,砥砺兵器巧手三百人,此举兵军用之大数也。”武王曰:“允哉!”  

武王问太公曰:“凡用兵为天陈、地陈、人陈,奈何?”  

太公曰:“日月、星辰、斗杓,一左一右,一向一背,此谓天陈。丘陵水泉,亦有前后左右之利,此谓地陈。用车用马,用文用武,此谓人陈。”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敌人围我,断我前后,绝我粮道,为之奈何?”  

太公曰:“此天下之困兵也。暴用之则胜,徐用之则败。如此者,为四武冲陈,以武车骁骑,惊乱其军,而疾击之,可以横行。”  

武王曰:“若已出围地,欲因以为胜,为之奈何?”

太公曰:“左军疾左,右军疾右,无与敌人争道。中军迭前迭后,敌人员众,其将可走。”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敌人四合而围我,断我归道,绝我粮食,敌人既众,粮食甚多,险阻又固,我欲必出,为之奈何?”  

太公曰:“必出之道,器械为宝,勇斗为首。审知敌人空虚之地,无人之处,可以必出。将士人持玄旗,操器械,设衔枚,夜出,勇力、飞足、冒将之士居前平垒,为军开道;材士强弩,为伏兵居后;弱卒车骑居中。陈毕徐行,慎无惊骇。以武冲扶胥前后拒守,武翼大橹以蔽左右。敌人若惊,勇力冒将之士疾击而前,弱卒车骑以属其后,材士强弩隐伏而处。审候敌人追我,伏兵疾击其后,多其火鼓,若从地出,若从天下,三军勇斗,莫我能御。”  

武王曰:“前有大水、广堑、深坑、我欲逾渡,无舟楫之备,敌人屯垒,限我军前,塞我归道,斥堠常戒,险塞尽中,车骑要我前,勇士击我后,为之奈何?”  

太公曰:“大水、广堑、深坑,敌人所不守,或能守之,其卒必寡。若此者,以飞江,转关与天潢以济吾军。勇力材士从我所指,冲敌绝陈皆致其死先燔吾辎重,烧我粮食,明告吏士,勇斗则生,不勇则死。已出,令我踵军设云火远候,必依草木、丘墓、险阻,敌人车骑,必不改远追长驱。因以火为记,先出者令至火而止,为四武冲阵。如此,则吾三军皆精锐勇斗,莫我能止。”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遇深溪、大谷、险阻之水,吾三军未得毕济,而天暴雨,流水大至,后不得属于前,无有舟梁之备,又无又草之资,吾欲必济,使三军不稽留,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帅师将众,虑不先设,器械不备,教不素信,士卒不习,若此,不可以为王者之兵也。凡三军有大事,莫不习用器械。攻城围邑,则有__、临冲;视城中,则有云梯、飞楼;三军行止,则有武冲、大橹,前后拒守;绝道遮街,则有材士强弩,卫其两旁;设营垒,则有天罗、武落、行马,蒺藜;昼则登云梯远望,立五色旌旗;夜则设云火万炬,击雷鼓,振鼙铎,吹鸣笳;越沟堑,则有飞桥、转关、辘轳,__;济大水,则有天潢、飞江;逆波上流,则有浮海、绝江。三军用备,主将何忧?”  

武王问太公曰:“吾与敌人临境相拒,彼可以来,我可以往,陈皆坚固,莫敢先举,我欲往而袭之,彼亦可来,为之奈何?”  

太公曰:“分兵三处,令军前军深沟增垒而无出列旌旗,击鼙鼓,宛为守备;令我后军,多积粮食,无使敌人知我意;发我锐士,潜袭其中,击其不意,攻其无备,敌人不知我情,则止不来矣。”  

武王曰:“敌人知我之情,通我之谋,动而得我事,其锐士伏于深草,要隘路,击我便处,为之奈何?”  

太公曰:“令我前军,日出挑战,以劳其意;令我老弱,曳柴扬尘,鼓呼而往来,或出其左,或出其右,去敌无过百步,其将必劳,其卒必骇。如此,则敌人不敢来。吾往者不止,或袭其内,或击其外,三军疾战,敌人必败。”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与敌之军相当,两陈相望,众寡强弱相等,未敢先举,吾欲令敌人将帅恐惧,士卒心伤,行陈不固,后陈欲走,前陈数顾;鼓噪而乘之,敌人遂走,为之奈何?”  

太公曰:“如此者,发我兵去寇十里而伏其两旁,车骑百里而越前后,多其旌旗,益其金鼓。战合,鼓噪而俱起,敌将必恐,其军惊骇,众寡不相救,贵贱不相待,敌人必败。”   武王曰:“敌之地势,不可以伏其两傍,车骑又无以越其前后,敌知我虑,先施其备,我士卒心伤,将帅恐惧,战则不胜,为之奈何?”  

太公曰:“微哉,王之问也!如此者,先战五日,发我远候,往视其动静,审候其来,设伏而待之,必于死地,与敌相避。远我旌旗,疏我行陈,必奔其前,与敌相当。战合而走,南击金无止,三里而还,伏兵乃起,或陷其两旁,或击其前后,三军疾战,敌人必走。”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与敌相当,而天大寒甚暑,日夜霖雨,旬不止,

沟垒悉坏,隘塞不守,斥堠懈怠,士卒不戒,敌人夜来。三军无备,上下惑乱,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三军,以戒为固,以怠为败。令我垒上,谁何不绝,人执旌旗,外内相望,以号相命,勿令乏音,而皆外向。三千人为一屯,诫而约之,各慎其处。敌人若来,亲我军之戒,至而必还,力尽气怠,发我锐士,随而击之。”  

武王曰:“敌人知我随之,而伏起锐士,佯北不止,遇伏而还,或击我前,或击我后,或薄我垒,吾三军大恐,扰乱失次,离共处所,为之奈何?”  

太公曰:“分为三队,随而追之,勿越其伏,三队俱至,或击其后,或陷其两旁,明号审令,疾击而前,敌人必败。”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与敌相守,敌人绝我粮道,又越我前后,吾欲战则不可胜,欲守则不可久,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深入敌人之境,必察地之形势,务求便利,依山林、险阻、水泉、林木而为之固,谨守关梁,又知城邑、丘墓地形之利,如是,则我军坚固,敌人不能绝我粮道,又不能越我前后。”  

武王曰:“吾三军过大林、广泽、平易之地,吾盟望误失,卒与敌人相薄,以战则不胜以守则不固,敌人翼我两旁,越我前后,三军大恐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帅师之法,当先发远候,去敌二百里,神知敌人所在,地势不利,则以武冲为垒而前,又置两踵军于后,远者百里,近者五十里,既有警急,前后相就。吾三军常完坚,必无毁伤。”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战胜深入,略其地,有大城不可下。其别军守险,与我相拒。我欲攻城围邑,恐其别军卒至而击我,中外相合,击我表里,三军大乱,上下恐骇,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攻城围邑,车骑必远,屯卫警戒,阻其外内,中人绝粮,外不得输,城人恐怖,其将必降。”  

武王曰:“中人绝粮,外不得输,阴为约誓,相与密谋,夜出穷寇死战,其车骑锐士,或冲我内,或击我外,士卒迷惑,三军败乱,为之奈何?”  

太公曰:“如此者,当分军三军,谨视地形而处。审知敌人别军所在,及其大城别堡,为之置遗缺之道,以利其心,谨备勿失。敌人恐惧,不入山林,即归大邑。走其别军,车骑远要其前,勿令遗脱。中人以为先出者,得其径道,其练卒材士必出,其老弱独在。车骑深入长驱,敌人之军,必莫敢至。慎勿与战,绝其粮道,围而守之,必久其日。   

“无燔人积聚,无坏人宫室,冢树社丛勿伐,降者勿杀,得而勿戮,示之以仁义,施之以厚德。令其士民曰;'罪在一人。’如此,则天下和服。”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遇深草蓊秽,周吾军前后左右,三军行数百里,人马疲倦休止。敌人因天燥疾风之利,燔吾上风,车骑锐士,坚伏吾后,吾三军恐怖,散乱而走,为之奈何?”  

太公曰:“若此者,则以云梯、飞楼,远望左右,谨察前后。见火起,即燔吾前,而广延之,又燔吾后。敌人若至,则引军而却,按黑地而坚处。敌人之来,犹在吾后,见火起,必远走。吾按黑地而处,强弩材士,卫吾左右,又燔吾前后。若此,则敌不能害我。”  

武王曰:“敌人燔吾左右,又燔吾前后,烟复吾军,其大兵按黑地而起,为之奈何?”  

太公曰:“若此者,为四武冲陈,强弩翼吾左右。其法无胜亦无负。”  

武王问太公曰:“何以知敌垒之虚实,自来自去?”  

太公曰:“将必上知天道,下知地理,中知人事。登高下望,以观敌人变动:望其垒,即知其虚实;望其士卒,则知其去来。”  

武王曰:“何以知之?”太公曰:“听其鼓无音,铎无声,望其垒上多飞鸟而不惊,上无氛气,必知敌诈而为偶人也。敌人卒去不远,未定而复返者,彼用其士卒太疾也。太疾,则前后不相次;不相次则行陈必乱。如此者,急出兵击之,以少击众,则必胜矣。”                    

卷五  犳韬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候之地,遇大林,与敌人分林相拒。吾欲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为之奈何?”  

太公曰:“使吾三军分为冲陈,便兵所处,弓弩为表,戟盾为里;斩除草木,极广吾道,以便战所;高置旌旗,谨敕三军,无使敌人知吾之情,是谓林战。林战之法:率吾矛戟,相与为伍;林间木疏,以骑为辅,战车居前,见便则战,不见便则止;林多险阻,必置冲陈,以备前后,三军疾战,敌人虽众,其将可走;更战更息,各按其部。是谓林战之纪。”  

武王问太公曰:“敌人深入长驱,侵掠我地,驱我牛马,其三军大至,薄我城下,吾士卒大恐,人民系累,为敌所虏,吾欲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为之奈何?”  

太公曰:“如此者,谓之突兵。其牛马必不得食,士卒绝粮,暴击而前,令我远邑别军,选其锐士,疾击其后;审其期日,必会于晦,三军疾战,敌人虽众,其将可虏。”  

武王曰:“敌人分为三四,或战而侵掠我地,或止而收我牛马,其大军未尽至,而使寇薄我城下,至吾三军恐惧,为之奈何?”  

太公曰:“谨候敌人未尽至,则设备而待之。去城四里而为垒,金鼓旌旗,皆列而张,别队为伏兵;令我垒上多积强弩,百步一突门,门有行马,车骑居外,勇力锐士,隐伏而处。敌人若至,使我轻卒合战而佯走;令我城上立旌旆,击鼙鼓,完为守备。敌人以我为守城,必薄我城下。发吾伏兵,以冲其内,或击其外;三军疾战,或击其前,或击其后。勇者不得斗,轻者不及走。名曰突战。敌人虽众,其将必走。”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与敌人冲军相当,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敌人夜来,或攻吾左,或攻吾右,在军震动,吾欲以战则胜,以守则固,为之奈何?”  

太公曰:“如此者,谓之震寇。利以出战,不可以守。选吾材士强弩,车骑为之左右,疾击其前,急攻其后,或击其表,或击其里,其卒必乱,其将必骇。”  

武王曰:“敌人远遮我前,急攻我后,断我锐兵,绝我材士,吾内外不得相闻,三军扰乱,皆散而走,士卒无斗志,将吏无守心,为之奈何?”  

太公曰:“明哉,王之问也!当明号审令,出我勇锐冒将之士,人操炬火,二人同鼓,必知敌人所在,或击其表里,微号相知,令之灭火,鼓音皆止,中外相应,期约皆当,三军疾战,敌必败云。”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卒遇敌人,甚众且武,武车骁骑,绕我左右,吾三军皆震,走不可止,为之奈何?”  

太公曰:“如此者,谓之'败兵’。善者以胜,不善者以亡。”  

武王曰:“为之奈何?”太公曰:“伏我材士强弩,武车骁骑,为之左右,常去前后三里,敌人逐我,发我车骑,冲其左右,如此,则敌人扰乱,吾走者自止。”  

武王曰:“敌人与我,车骑相当,敌众我少,敌强我弱,其来整治精锐,吾陈不敢当,为之奈何?”  

太公曰:“先我材士强弩,伏于左右,车骑坚阵而处,敌人过我伏兵,积弩射其左右,车骑锐兵,疾击其军、或击其前,或击其后,敌人虽众,其将必走。”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遇高山盘石,其上亭亭,无有草木,四面受敌,吾三军恐惧,士卒迷惑,吾欲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三军处山之高,则为敌所栖,处山之下,则为敌所囚。既以被山而处,必为鸟云之陈。鸟云之陈,阴阳皆备,或屯其阴,或屯其阳。处山之阳,备山之阴;处山之阴,备山之阳;处山之左,备山之右;处山之右,备山之左。其山敌所能陵者,兵备其表,衢道通谷,绝以武车。高置旌旗,谨敕三军,无使敌人知我之情,是谓山城。行列已定,士卒已陈,法令已行,奇正已设,各置冲陈于山之表,便兵所处,乃分车骑为鸟云之陈,三军疾战,敌人虽众,其将可擒。”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与敌人临水相拒,敌富而众,我贫而寡,逾水击之则不能前,欲久其日则粮食少,吾居斥卤之地,四旁无邑又无草木,三军无所掠取,牛马无所刍牧,为之奈何?”  

太公曰:“三军无备,牛马无食,士卒无粮,如此者,索便诈敌而亟去之,设伏兵于后。”  

武王曰:“敌不可得而诈,吾士卒迷惑,敌人越我前后,吾三军败而走。为之奈何?”  

太公曰:“求途之道,金玉为主,必因敌使,精微为宝。”  

武王曰;“敌人知我伏兵,大军不肯济,别将分队以逾于水,吾三军大恐,为之奈何?”  

太公曰:“如此者,分为冲陈,便兵所处,须其毕出,发我伏兵,疾击其后,强弩两旁,射其左右。车骑分为鸟云之陈,备其前后,在三军疾战。敌人见我战合,其大军必济水而来,发我伏兵,疾击其后,车骑冲其左右,敌人虽众,其将可走。凡用兵之大要,当敌临战,必置冲陈,便兵所处。然后以车骑分为鸟云之陈,此用兵之奇也。所谓鸟云者,鸟散而云合,变化无穷者也。”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吾欲以少击众,以弱击强,为之奈何?”  

太公曰:“以少击众者,必以日之暮,伏于深草,要之隘路;以弱击强者,必得大国而与,邻国之助。”  

武王曰:“我无深草,又无隘路,敌人已至,不适日暮;我无大国之与,又无邻国之助。为之奈何?”  

太公曰:“妄张诈诱,以_惑其将,迂其途,令过深草,远其路,令会日路,前行未渡水,后行未及舍,发我伏兵,疾击其左右,车骑扰乱其前后,敌人虽众,其将可走。事大国之君,下邻国之士,厚其币,卑其辞,如此,则得大国之与邻国之助矣。”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敌人相遇于险_之中。吾左山而右水,敌右山而左水,与我分险相拒,吾欲与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为之奈何?”  

太公曰;“处山之左,急备山之右;处山右,急备山左。险有大水,无舟楫者,以天潢济吾三军;已济者,亟广吾道,以便战所。以武冲为前后,列其强弩,令行阵皆固。衢道谷口,以武冲绝之。高置旌旗,是谓军城。   

“凡险战之法,以武冲为前,大橹为卫;材士强驽,翼吾左右。三千人为屯,必置冲陈,便兵所处。左军以左,右军以右,中军以中,并攻而前。已战者,还归屯所,更战更息,必胜乃已。”

武王曰;“善哉!”

卷六 狗韬

武王问太公曰:“王者帅师,三军分数处,将欲期会合战,约誓赏罚,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用兵之法,三军之众,必有分合之变。其大将先定战地、战日,然后移檄书与诸将吏,期攻城围邑;各会其所;明告战日,漏刻有时。大将设营而陈,立表辕门,清道而待。诸将吏至者,校其先后,先期至者赏,后期至者斩。如此则远近奔集,三军俱至,并力合战。”  

武王问太公曰;“凡用兵之要,必有武车骁骑,驰陈选锋,见可则击之。如何则可击?”  

太公曰:“夫欲击者,当审察敌人十四变,变见则击之,敌人必败。”武王曰:“十四变可得闻乎?”  

太公曰:“敌人新集可击,人马未食可击,天时不顺可击,地形未得可击,奔走可击,不戒可击,疲劳可击,将离士卒可击,涉长路可击,济水可击,不暇可击,阻难狭路可击,乱行可击,心怖可击。”  

武王问太公曰:“练士之道奈何?”  

太公曰:“军中有大勇、敢死、乐伤者,聚为一卒,名曰冒刃之士;有锐气、壮勇、强暴者,聚为一卒名曰陷陈之士;有奇表长剑、接武齐列者,聚为一卒,名曰勇锐之士;有披距、伸钩、强梁多力、溃破金鼓,绝灭旌旗者,聚为一卒,名曰勇力之士;有逾高绝远,轻足善走者,聚为一卒,名曰寇兵之士;有王臣失势欲复见功者,聚为一卒,名曰死斗之士;赘婿人虏欲掩迹扬名者,聚为一卒,名曰励钝之士,有死将之人子弟欲与其将报仇者,聚为一卒,名曰敢死之士;有贫穷愤怒欲快其志者,聚为一卒,名曰必死之士;有胥靡免罪之人欲逃其耻者,聚为一卒,名曰幸用之士;有材技兼人能负重致远者,聚为一卒,名曰待命之士。此军之服习,不可不察也。”  

武王问太公曰:“合三军之众,欲令士卒练士,教战之道奈何?”  

太公曰:“凡领三军,有金鼓之节,所以整齐士众者也。将必先明告吏士,申之以三令,以教操兵起居、旌旗指麾之变法。故教吏士,使一人学战,教成,合之十人;十人学战,教成,合之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合之千人;千人学战,教成,合之万人;万人学战,教成,合之三军之众;大战之法,教成,合之百万之人众。故能成其大兵,立威于天下。”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以车与步卒战,一车当几步卒?几步卒当一车?以骑与步卒战,一骑当几步卒?几步卒当一骑?以车与骑战,一车当几骑?几骑当一车?”  

太公曰:“车者,军之羽翼也,所以陷坚陈,要强敌,遮走北也;骑者,军之伺候也,所以踵败军,绝粮道,击便寇也。故车骑不敌战,则一骑不能当步卒一人。三军之众,成陈而相当,则易战之法,一车当步卒八十人,八十人当一车;一骑当步卒八人,八人当一骑;一车当十骑,十骑当一车。险战之法,一车当步卒四十人,四十人当一车;一骑当步卒四人,四人当一骑;一车当六骑,六骑当一卒。夫车骑者,军之武兵也,十乘败千人,百乘败万人;十骑败百人,百骑走千人,此其大数也。”  

武王曰:“车骑之吏数,陈法奈何?”  

太公曰:“置车之吏数,五车一长,十车一吏,五十车一率,百车一将。易战之法,五车为列,相去四十步,左右十步,队间六十步。险战之法,车必循道,十车为聚二十车为屯,前后相去二十步,左右六步,队间三十六步;五车一长,纵横相去二里,各返故道。置骑之吏娄五骑一长,十骑一吏,百骑一率,二百骑一将。易战之法,五骑为列,前后相去二十步,左右四步,队间五十步。险战者前后相去十步,左右二步,队间二十五步;三十骑为一屯,六十骑为一辈,十骑一吏,纵横相去百步,周环各复故处。”

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选车士奈何?”  

太公曰:“选车士之法:取年四十以下,长七尺五寸以上,走能逐奔马,及驰而乘之,前后左右、上下周旋、能束缚旌旗;力能彀八石弩,射前后左右,皆便习者,名曰武车之士,不可不厚也。”   

武王问太公曰:“选骑士奈何?”  

太公曰:“选骑士之法:取年四十以下,长七尺五寸以上,壮健捷疾,超绝伦等,能驰骑彀射,前后左右,周旋进退,越沟堑,登丘陵,冒险阻,绝大泽,驰强敌,乱大众者,名曰武骑之士,不可不厚也。”  

武王问太公曰:“战车奈何?”  

太公曰:“步贵知变动,车贵知地形,骑贵知别径奇道,三军同名而异用也。凡车之死地有十,其胜地有八。”  

武王曰:“十死之地奈何?”  

太公曰:“往而无以还,车之死地也。越绝险阻,乘敌远行者,车之竭地也。前易后险者,车之困地也。陷之险阻而难出者,车之绝地也。圯下渐泽,黑土粘埴者,车之劳地也。左险右易,上陵仰阪者,车之逆地也。殷草横亩,犯历深泽者,车之拂地也。车少地易,与步不敌者,车之败地也。后有沟渎,左有深水,右有峻阪者,车之环地也。日夜霖雨,旬日不止,道路溃陷,前不能进,后不能解者,车之陷地也。此十者,车之死地也。故拙将之所以见擒,明将之所以能避也。”  

武王曰;“八胜之地奈何?”  

太公曰:“敌之前后,行陈未定,即陷之。旌旗扰乱,人马数动,即陷之。士卒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即陷之。陈不坚固,士卒前后相顾,即陷之。前往而疑,后恐而怯,即陷之。三军卒惊,皆薄而起,即陷之。战于易地,莫不能解,即陷之。远行而暮舍,三军恐惧,即陷之。此八者,车之胜地也。将明于十害、八胜,敌虽围周,千乘万骑,前驱旁驰,万战必胜。”武王曰;“善哉!”  

武王问太公曰:“战骑奈何?”  

太公曰:“骑有十胜,九败。”  

武王曰:“十胜奈何?”  

太公曰:“敌人始至,行陈未定,前后不属,陷其前骑,击其左右,敌人必走;敌人行陈整齐坚固,士卒欲斗,吾骑翼而勿去,或驰而往,或驰而来,其疾如风,其暴如雷,白昼如昏,数更旌旗,变易衣服,其军可克;敌人行陈不固,士卒不斗,薄其前后,猎其左右,翼而击之,敌人必惧;敌人暮欲归舍,三军恐骇,翼其两旁,疾击其后,薄其垒口,无使得入,敌人必败。   

“敌人无险阻保固,深入长驱,绝其粮路,敌人必饥;地平而易,四面见敌,车骑陷之,敌人必乱;敌人奔走,士卒散乱,或翼其两旁,或掩其前后,其将可擒;敌人暮返,其兵甚众,其行阵必乱;令我骑十而为队,百而为屯,车五而为聚,十而为群,多设旌旗,杂以强弩;或击其两旁,或绝其前后,敌将可虏。此骑之十胜也。”  

武王曰:“九败奈何?”  

太公曰:“凡以骑陷敌,而不能破陈,敌人佯走,以车骑返击我后,此骑之败地也。追北逾险,长驱不止,敌人伏我两旁,又绝我后,此骑之围地也。往而无以返,入而无以出,是谓陷于天井,顿于地穴,此骑之死地也。所从入者隘,所从出者远,彼弱可以击我强,彼寡可以击我众,此骑之没地也。  

“大涧深谷,翳藏林木,此骑之竭地。左右有水,前有大阜,后有高山,三军战于两水之间,敌居表里,此骑之艰地也。敌人绝我粮道,往而无以还,此骑之困地也。下沮泽,进退渐洳,此骑之患地也。左有深沟,右有坑阜,高下如平地,进退诱敌,此骑之陷地也。此九者,骑之死地也。明将之所以远避,_将之所陷败也。”  

武王问太公曰:“步兵、车、骑战奈何?”  

太公曰:“步兵与车、骑战者,必依丘陵,险阻,长兵强弩居前,短兵弱弩居后,更发更止,敌之车骑,虽众而至,坚阵疾战,材士强弩,以备我后。”  

武王曰:“吾无丘陵,又无险阻,敌人之至,既众且武,车骑翼我两旁,猎我前后;吾三军恐怖,乱败而走,为之奈何?”   

太公曰:“令我士卒为行马,木蒺藜,置牛马队伍,为四武冲阵。望敌车骑将来,均置蒺藜,掘地匝后,广深五尺,名曰'命笼’。人操行马进步,阑车以为垒,推而前后,立而为屯,材士强弩,备我左右,然后令我三军,皆疾战而不解。”

          来自: 心静意定 >《國學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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