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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 | 梁天雄详述桐木关生态如何造就正山小种

 幽蘭若媤 2021-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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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环境

我们这里是1979年被邓小平主席亲自批示成立的最早一批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为何这里会成立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呢?而这个保护区的范围又和正山小种的名字“正山”有什么关联呢?为何这里的红茶会被称为正山小种红茶?

正山实际上并非地名,而是一个产茶的范围,而这个范围是我们的老祖宗在清朝中晚期时划定的。

正山小种红茶,最早只叫小种红茶,没有正山两字。而是全国各地红茶的价格销量起势影响到我们的价格,为了区分我们的茶叶与外面的茶叶,老祖宗在小种红茶前面加上了正山二字。

之前提过正山只是一个产茶的范围,大约80多万亩的山场。但是茶园的范围只有2万亩不到,剩余的都是天然的原始森林与植被。

而巧合的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划分范围与老祖宗在百年前所划定的正山范围非常吻合。因为老祖宗在划定这个范围的时候,是因为这里的环境造就了茶叶的质量非常的好。同理,正因这里的环境特别好,所以成立了自然保护区。两者之间必然的联系,造就了今日历史性的巧合。现在正山的范围就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范围。

为什么说茶园要提到环境,因为茶园也是自然环境的一部分,整个茶园的生态环境对茶叶品质的影响至关重要。

△桐木关的生态环境

一个好茶的诞生,并非光靠地势海拔、土地肥沃、云雾缭绕,而是诸多因素有序的组合在一起产生的。

举一个例子,我们这个地方之所以会成立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跟这里的生物物种息息相关。十九世纪的时候,我们这里面远离市区60多公里,没有公路。在1824年的时候,我们这里有英国的传教士进入桐木关内建立教堂。两个目的:第一,采集我们这里丰富的自然资源的标本;第二,传教。所以现在在大英自然博物馆里面存了非常多产自我们武夷的标本。


大家有机会如果去大英自然博物馆,可以看看,标着中国挂墩的产地,都是产自于我们桐木村,也就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

这里有一个数据跟大家说一说,整个欧洲的陆生生物加起来总共是4600多种。我们这个村庄,也就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一个村庄的生物物种就达到了10700多种。一个村庄的生物物种超过了整个欧洲陆生物物种一倍还要多。 

这里的生物链非常完整,甚至还在发现新的物种。这是因为在这里的纬度下,它的海拔落差从600米一直到2158米,这么巨大的海拔落差,导致了森林植被多样化,也就导致了森林里面生存的生物包括昆虫等等物种的多样化。所以在这么一个小村庄里面,居然有10700多种的生物物种,同纬度上是非常少见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1979年才成立了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武夷山自然保护区地标

我们现在看到这个标志,就是我们保护区里面的一个标志。这里不仅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国家公园,它还是世界自然遗产地,然后也是世界教科文组织颁发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保护区之一,这是一个很高的荣誉。在这个里面生活着1700多村民,但是他们没有利用自然资源,仅靠这2万亩不到的茶园就养活了这一千多人。其他的所有的森林资源全部都是被国家严格保护。

这个标识跟大家解释一下。这个也就是根据世界教科文组织给的荣誉所设计的一个地标性标识。左边这个是一头老虎。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之前,我们这个村庄就有华南虎,不过现在华南虎是绝迹了,现在最大型的野生动物就是黑熊、山羊等等。右边的动物是牛。老虎正在扑食这头牛,这个就是自然法则,弱肉强食,体现的就是自然。然后这两个动物形成一个“人”字,就寓意着人与自然。

金斑喙凤蝶是中国的特有物种,也是世界上最名贵、极为罕见的蝴蝶。

为什么说茶叶要说到生物呢?茶是自然界万物中的一环,有茶树就会有虫,桐木关的茶树也不会例外。然而桐木关茶树的病虫害绝不会泛滥成灾,因为这里有几十万亩的森林。山林面积大了,鸟类也就多了。鸟类是虫子的天敌,如此良性循环,良好的生态环境下,茶树是不需要使用农药的。

2

海拔

之前提到黄岗山最高峰可达2158米,空气清新,视野良好,最远的时候可以看到十几重山。在这样的海拔高度上,是没有茶树的。植物只有两种,高山草地和高山矮曲林。

△黄岗峰

在这样的海拔高度上,温度过低,气候已经非常寒冷,不适宜植被生长。我们这种纬度茶树的生长极限是1600米,再高无法过冬。因此市面上标注桐木关1800米茶树采摘的茶叶,都是假冒伪劣。

△桐木冬雪

因为海拔高,气候寒冷。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气温低,降雪能杀死大量害虫以及虫卵,让茶园更健康,这是古老的自然法则之一。所有的农作物在四季分明的地方,它的生长情况更好,例如东北大米。我们的茶树在这种四季分明的地方生长,对茶叶的品质非常重要。

海拔高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云雾缭绕。学茶的人应该都知道,茶叶内的芳香物质都与云雾有关。俗话说名山出名茶,大多数有名的山峰都有一定的海拔,受到保护,生态环境良好,大量的森林覆盖率,加上太阳的蒸腾作用,产生大量的云雾。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云雾折射的阳光称为漫射光。漫射光对茶叶形成芳香物质,是有非常大的帮助。

3

地形


武夷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总共有八十几万亩的原始森林,其中才穿插了不到两万亩的茶园。而且两万亩的茶园是散落式的,分布在大山里面,没有连成一片。茶园分散式的散落在森林里面,形成了一种自然隔离的作用。即使一片受到虫灾影响,也不会影响到其他的茶园。

△桐木低洼地带

1979年建立自然保护区以后,就再也不让开垦茶山,全部被国家保护。因此,桐木茶园基本都是在1979年之前老祖宗开拓的茶园。老祖宗开辟茶山的时候,运用了许多的劳动智慧结晶去印证。选择这种低洼地带,有两个好处。

第一个好处是积水。低洼的地方有利于积水,所有的农作物它离不开水。茶叶也是如此,通过天然的水沟就能满足它所需要的水分,无需灌溉。

第二个好处是腐质土这里森林覆盖面大,而腐质土是由枯枝烂叶形成的。这些叶片是由八十几万亩的原始森林植被通过发达的根系,从地下吸收营养,再以落叶的形式回归地表,通过雨水冲刷进入低洼的地带。

所以在这样的低洼地带,有利于积水,土地肥沃,桐木99%的茶园都坐落于一重山与二重山交界处。老祖宗的智慧可见一斑。


外山茶园

外山的茶山有些是将山头剃光,种上茶树。虽然可以开垦水沟或者人工灌溉解决浇水的问题,但是养分问题,却无法像大山里的茶园,通过树叶回到地面,形成有力的补充。在这种只有茶树的茶山上,随着每年茶叶的采摘,养分不断流失,只能通过人工施放有机肥料或者化肥才能补充土壤里缺失的物质。

4

土壤


茶圣陆羽在《茶经》里有一句话,“上者生烂石,中者生栎壤,下者生黄土”。实际上这就是源自于茶叶的生长环境对中国茶叶的一个等级划分。武夷山的大红袍这几年也很火,为什么,因为它生长于岩石缝中。桐木山的正山小种为什么能呈现万千滋味,也正是因为茶园里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头。

小的时候我们总觉得这些石头太浪费地了,为什么不能把它们搬走,多种几棵茶树?直到我们现在自己作茶,经营茶叶了,我们才懂,石块在茶园里充当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首先,我要讲的是石块在土壤中的透气性。茶叶的生长类似于兰花。有养过兰花的朋友就知道,茶叶习性跟兰花非常相似。兰花喜水,但又怕水涝。所以种兰花的土壤都很松散,而且要放煤渣,这样就会很透气。同理,正是因为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块存在土壤里,起到了透气的作用。

再来说透水性。我们在浇水的时候,水又不会长时间滞留在土壤里,将它的根泡烂。石块就像一块海绵,在土壤里支撑起足够的空气。这些空气会让茶叶生长的更好,多余的水分会通过空气排走。

为何陆羽老先生说上者生烂石,这也是有内在的科学原因的。石块含有大量的微量元素与矿物质。石块在茶园里面,经过日晒雨淋,通过苔藓以及微生物的作用,不断分化进入土壤。对于茶园里面土壤的微量元素与矿物质,进行了非常好的补充。这种补充是人为无法模仿的。这也是桐木茶山的一大特色之一。


茶叶的吸附能力非常强,大家可能知道用茶梗或者茶片去做吸附剂。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茶叶在生长过程中,还没有烘干的情况下,它也有非常强大的吸附作用。生长环境决定了茶叶吸附周边的味道。比如我们有一款茶叫高山老枞。周边布满了苔藓,因此戴上了苔藓味。这也是茶叶神奇的魅力所在。

△外山土壤——黄土

种在黄土里的茶,在所有茶叶的等级里,属于比较低的。粘性黄土不适于排水,也不透气。细细的品啜,甚至可以喝出它的泥腥味。


5

繁殖方式:有性繁殖


现在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国基本上种茶都是无性繁殖。无性繁殖就是指剪枝扦插,说的科学一点就是克隆。前面也讲过,桐木茶山的茶树大部分都是老祖宗在1979年之前陆陆续续种植,1979年以后再也没有种植。无性繁殖的茶,基本上都是上世纪80、90年代开始,慢慢的兴起了剪枝扦插的培育方式。

有性繁殖

上世纪70年代之前的茶基本上都是挖个坑,埋五组茶籽。这种播种种植,这叫有性繁殖。有性繁殖一个最大的特色,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父母亲生的小孩跟父母亲有相似的地方,但不完全跟父母亲一模一样,他会有所改变。桐木所有的茶除了菜地里种的一小部分,是剪枝扦插的,剩下的99%全是有性繁殖。

1.有性繁殖的弊端

有性繁殖的茶园,有好有不好的地方。我先讲一讲有性繁殖的不好的地方。不好的地方在哪里呢?我刚刚讲就我们老祖宗在种茶树的时候,挖个坑,埋五组茶籽。这五组如果都成功生长,可能拔掉两三颗,留两棵。就是说每一丛茶里面至少有两颗茶树。每一颗茶树长出来的是有所区别的。所以在桐木的茶园里面,你经常会看到一种奇怪的现象,就同一丛茶里面叶子有红有绿的,茶叶有大有小。所以它的生产周期不能完全统一,也就造成了它不能实现机械化采摘,只能人工采摘。

现在人工成本是最贵的。因为我们这里临近江西,上世纪90年代之前我们原来还可以请江西的采茶工。然后聘请四川的采茶工,到现在已经请到贵州的采茶工了。这一帮采茶工最年轻的已经是40多岁,大部分都已经50多岁。再过20年,随着这批采茶工的老去,就是正山小种红茶的危机的时刻。采茶行业确实是很苦的一件事情。所以正山小种红茶的也就因有性繁殖带来了第一个弊端,未来的采摘方面非常困难。

2.有性繁殖的优势

好的一面是什么呢?实际上,茶叶的最高的境界是什么?就是拼配。并不是说外山跟内山拼配。那个是作假的技术。但是正宗的茶师,是今天跟明天的拼配,把不同师傅制作出来的产品进行拼配,既要控制成本,又要讲究口味。在这两者之间拼配就显得非常重要。

那拼配无非就是把各种各样的茶叶融合在一起,让它更具有性价比,口感更好。目的就是这个,而不是说是做假冒伪劣的拼配,那这个不算本事。最高境界的拼配是老天爷的拼配。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们的老祖宗在种茶籽的时候,实际上它已经是奇奇怪怪的品种已经糅合在一起,所以我们这里的茶树品种名称又称为奇种,奇种顾名思义就是奇奇怪怪品种的杂合体。

正是因为这种种茶的方式衍生出了非常多的品种。现在市场上有很大一部分新的品种,它的母树都来自于奇种。比如从阴坡的茶籽送到阳坡,可能为了适应阳坡的环境,它就要做些许改变,然后来适应那里的环境,更好地生长。所以在我们这里面的茶园里面生产的,拿去检测了以后,它的芳香物质可以多达一百七十多种。一般有性繁殖的茶树,芳香物质,它顶多也就是一百三四十种。所以这种有性繁殖的好处就是口感多样化,就是你喝到的每一泡茶可能没有办法具体地形容它是哪一种滋味,或者是哪一种香气,它可能又像花香,又像果香等等,正因为它是有性繁殖生长。

无性繁殖

1.无性繁殖的优势

这个是无性繁殖的,剪枝扦插的茶园。这种茶园也有利有弊。好处就在于这个可以整齐划一的生长。他的生产步调非常统一,只要一棵发芽全部都发芽,只要是同一个品种,那就可以实现机械化采摘。一般熟练工一天可以采一百四五十斤鲜叶。如上图三个人三四千斤的茶叶,分摊到三个人身上,每个人才一千多斤。而机械采摘的采摘量是手工采摘的十倍。所以无性繁殖的第一个好处就在于此,有利于实现机械化采摘。

第二个好处,有利于固定品种的特性。比如说在奇种上面发现了一片红色叶子,这种茶叶茶汤非常甘甜。它就可以选出来通过剪枝扦插,然后培育出品种稳定的一个新品种。这种通过无性繁殖可以完成。

2.无性繁殖的弊端

但是无性繁殖的缺点也有,它的寿命取决于它的母树。母树如果是一百岁的茶龄,剪枝扦插的小苗,它的茶龄不是零岁,儿是一百岁开始上起,所以这种剪枝扦插的茶园的寿命相对来说要比有性繁殖的茶树的寿命要短。

△品鉴会现场图

6茶园共生

给大家一个建议,走进茶园的时候不要光看茶树,而是看茶树以外的东西。如果这片茶园走进去光秃秃的只剩下茶,这种茶未必是好茶山。往往一片好的茶园里面,它有非常多的共生物种,各种各样的草,各种各样的菌类、蕨类、昆虫植物。一个生态链完整的茶园,对茶叶的生长才是最自然的。

茶叶原本属于大自然的一部分,人为干扰因素越少,茶就越好,人为干扰因素越多,这个茶就越不好。建议大家走进茶园的时候,可以低下头来看一看茶树的生长状况。

这个是我们在我们桐木茶园里随手拍的两张照片,随处可见的场景。只要是原来老祖宗1979年之前的茶山,你随便走进去看一下,低下头观察会发现全是苔藓,要么就是长着各种各样的这种菌类跟茶树一起共生。这种苔藓的生命生命系统非常脆弱。你只要吃过农药或者是杀虫剂,稍微带点毒素的毒性农药,它就不复存在。所以森林好的地方才能有苔藓跟茶树共生。因为它不需要依赖人类去杀虫,它有虫的天敌鸟类。所以生长苔藓的地方是优质茶园的一个表现。

这个是我们小的时候经常会去采来吃的野草莓。如果茶园打个草甘磷或者除草剂,它肯定不会生长,而且就算偶尔冒出一两颗,你也不敢吃。

这种昆虫。茶虫在虫蛹的时候很难看,但是一旦羽化了以后就是很美丽的蝴蝶。

△杭州茶叶研究所所长——骆少君

这里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位女士,骆少君女士。她是原国家茶叶质检中心的主任,去年去世。她在茶叶界的影响力非常大,她也走遍了全中国很多茶园。骆少君女士经常到我们的保护区里面,也曾经到过我们厂里面,她也经常给我们这些年轻的茶人上课,教化我们年轻人说:你们这里的茶园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不要盲目的去开发种茶,要遵循自然,然后保护好环境,才会有更好的产品。

骆少君女士对桐木茶园的最高评价就是这里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茶园。</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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