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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三百首》选读精讲(57)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徐子曰 2021-12-09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除了王勃,初唐四杰中咱们熟悉的人,就是骆宾王。咱们熟悉他,都是从这首诗开始的: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据说这是骆宾王七岁的时候写的,所以当时的人们也称他为神童。这位神童跟前面的三位一样,命运也不怎么好。他曾经担任过侍御史,这个官的职责就是给朝廷和官员们提建议、指出问题甚至弹劾官员的。可是,骆宾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跟武则天过不去,他竟然多次上书讽刺武则天,这种老虎嘴里拔牙的精神一方面值得咱们钦佩,另一方面,也给他带来了灾难。很快,武则天就派人把他抓了起来。
说到武则天,咱们有必要了解下这位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武则天,原名武曌,曌这个字,据说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她在14岁的时候进入皇宫,做了唐太宗李世民的才人(也是唐太宗的老婆之一),太宗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媚娘。唐太宗死后,她又嫁给了唐高宗李治。经过一番努力,后来当上了皇后。唐高宗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武则天就经常帮着皇帝处理一些朝廷大事,慢慢地,就掌握了实权。朝廷给她上尊号“天后”,和皇上一起称为“二圣”。又过了些年,唐高宗也死了,武则天就废掉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当了皇上,成为了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咱们中国历史上对武则天的评价,一向是褒贬不一,有好有坏的。一方面,她在实际上的统治期间,唐朝(武周)的政治、经济方面都有了很大的发展,为之后开元盛世的出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另一方面,武则天为人很残酷,也喜欢任用酷吏,关于她残酷的传说,也一直流传在江湖上。
史书记载,武则天自己说过一件事情。在太宗在世的时候,有一匹叫作师子cōng的马。这匹马很顽劣,没有人能够驯服驾驭它。当时的武则天还是个小宫女,她对太宗说自己能够驯服这匹马,不过需要三样东西,一个是铁鞭,一个是guō,还有一个是匕首。如果用铁鞭打它不行的话,就用铁楇砸它的脑袋,再不行的话就用匕首杀了它。虽然当时唐太宗表扬了她,但是咱们也可以看出武则天的残酷。
还有可以证明她残酷的,就是她对待李氏家族的人,包括自己的儿女的做法。她曾经为了当皇后掐死了自己的女儿。还曾经杀安南王李颖等宗室十二人,又鞭杀前太子李贤的两个儿子,唐朝的宗室被杀戮殆尽,其中幼弱幸存的人也被流放至岭南。
武则天想尽除李氏诸王,就派周兴等酷吏展开审讯,逼迫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kuí、黄国公李zhuàn、东莞郡公李融、常乐公主等自杀,他们的亲信也被杀死。同时,对于自己的“敌人”武则天还从精神上侮辱他们,比如说给他们赐姓。改高宗原配王皇后姓“莽”, 改高宗宠妃萧淑妃姓“枭”, 改造反的李氏姓“huī”, 改背黑锅的武氏姓“蝮”。
骆宾王就生活在武则天时期,所以,他反对武则天这样的人,被抓起来,简直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在监狱里,他写下了这首著名的《在狱咏蝉》: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西陆指秋天。南冠涉及到一个典故,《左传》中记载:晋侯在军府中看到钟仪,这时候的钟仪带着楚国流行的帽子,被关押在那里。今后就问:“那个戴着南方的帽子(南冠)被关押起来的人是谁?”旁边的官员说是郑国送来的楚国囚犯。后来人们就用“南冠”来指囚犯、囚徒。骆宾王是浙江人,也属于南方,而且这时候正在坐牢,所以他这里就用南冠指自己。客思是客居他乡的思乡之情。这句诗的意思是,秋天的蝉儿在树上唱个不停,让我这身处异乡的囚犯对家乡的思念之情更加深厚。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堪的意思是能承受,能忍受。玄鬓这里指蝉,因为蝉的头是黑色的,所以这样说。另外,蝉鬓也是古代女子梳的一种发型,据说是魏文帝曹丕时期的一位宫女创造的,看起来像蝉的翅膀一样。白头,这时候的骆宾王估计是有了白头发了,所以用白头来哀叹自己已经衰老了。这句诗的意思是,我不能忍受黑色的“鬓发”的蝉儿,对着我这个衰老的白发之人高声吟唱。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露水浓重,即使有翅膀也难以奋飞前进,秋风之中唱得再响,声音也低沉下去,(不能传到远方)。这里表面上是写蝉有翅难飞有声难响,实际上是比喻自己面对险恶的世道处境艰难,冤情难辩。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高洁,指蝉。古人认为蝉居住在树上,靠喝纯净的露水为生,所以品德高尚,志趣高洁。当然这里骆宾王其实是在说自己:没有人相信我像蝉儿那样清高洁白,又有谁能来为我表明这颗纯洁的心呢?
他觉得他是对唐朝忠心耿耿,自己是高尚纯洁的,没有人帮助他,相信他。这首诗,骆宾王以蝉自比,抒发了自己含冤入狱的悲愤,表明自己的无辜和高洁。
后来,骆宾王总算是活着出来了。可是对武则天的仇恨,估计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过了几年,他参加了徐敬业反对武则天的战争,而且写了一篇著名的战斗檄文:《代李敬业讨武曌檄》(又名《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在文章中,他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才华,数落武则天的种种不是,可以说是把武则天骂得狗血喷头:
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加以huī为心,豺狼成性,近xiá邪僻,残害忠良,杀屠兄,shìzhèn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据说武则天看到这篇文章后,不但没有生气,还问是谁写的?还说这样的人才成为了叛乱者,这真是宰相的错误啊!武则天能说出这样的话,可以看出她能成为咱们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还是很有道理的。
后来,徐敬业失败了,骆宾王的生死,也就成为了一个谜。有人说当时他就被杀了,有人说他不知所踪,还有人说他到杭州的灵隐寺里当了和尚。对于他的结局,我们倒是希望他是活着的,最好真的当了和尚,青灯古佛,安宁地度过他的一生,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也能让他成为初唐四杰里结局最好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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