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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锢之祸”:“清议”到“清谈”的分水岭

 濠上三寻 2021-12-24

余先生的《汉晋之际士之新自觉与新思潮》,篇幅很长,近乎一段缓慢细腻的“魏晋名士进化史”。

之前读唐长孺先生一篇关于“清议和清谈”的论文,大意是清谈肇始于清议,而清议发源于人物品评。

清议和清谈,都带个“清”字,因为参与这两项活动的人士都自诩为清流。有清流,必有浊流。

谁是浊流?

东汉末年,皇权日渐式微,各方势力纷纷加入权力角逐游戏。宦官、外戚、士大夫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三大玩家。

士大夫打着“以天下为己任”的儒家名教旗帜,优先抢占“清流道德高地”。宦官和外戚作为士大夫的权力竞争对手,自然被扣上“浊流”高帽。

我们在看历史记录时,不要忘记,这些记载出自谁之手,这些执笔之人代表谁的立场。

士大夫是清流,士大夫聚在一起评论实事、臧否人物,就被称作清议。

后来“党锢之祸”爆发,士大夫被宦官势力驱逐、围猎、捕杀,几年下来,清流近乎干涸,只在一些深山老林,藏着几滴对时局无甚影响的“清泉”。

这几滴“清泉”因在山林待久,沾得了几许老庄的玄冥之气。即使重回庙堂,亦无法像过去那般跃跃欲试、满怀澄清天下之志。

“党锢之祸”,不仅仅是一场浊流势力借皇权对清流士大夫的清除风暴,更是深受儒家名教浸染的信徒们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纯忠”信念产生怀疑的觉知时刻。

在这场祸患中,士大夫身体和思想遭遇双重打击,尤其是后者。

在这之前,他们心里只有一个信仰--儒家名教。他们的人生追求既纯粹又单一,就是实践儒家的“忠君爱民”思想,维持国家纲常秩序,让每个人都安心待在他们该待的位置上,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但是,“党锢之祸”,却将儒家士大夫苦心经营起来的纲常秩序狠狠地锤了几下,虽然不至于礼崩乐坏,但足以将一些名教信徒震醒。

他们开始怀疑,开始从名教的藩篱中抽出身来。

这世上,难道只有儒家这条路可走吗?如果君王都不把我们当国士对待,我们还如何“士为知己者死”?如果不再“以天下为己任”,人生还有什么追求?

现实的重创,精神的危机,让一部分觉醒者,躲入了老庄的“漆园”。他们在里头,也没有闲着,不能聊实事,便开始交流新思想。

不能清议,咱就清谈。

谈着谈着,玄学诞生,接着,一大波魏晋名士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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