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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俞劭华（时习之） 民国不常见对联佳作欣赏 前言 在两年多来收集的民国对联中，有一些联并不常见，其联作者也往往不属于著名联家，但是却也有着较高的水准，其中有的甚至比之几十上百年来脍炙人口的名联佳作也不遑多让。下面就来一一介绍，在作一点必有的注释的同时，也指出我认为它好的地方。  民国《大世界报》 王西神挽刘文玠联 旧雨渐凋零，格赏簪花，索我聚头负一诺； 长星惊黯淡，春残带草，梦君压脚别千秋。 君尝评予书为精品。以便面索书双行小楷。因为名手书扇，未敢率尔操觚。因循未报，而君已归道山矣。追念前尘，不胜腹痛之感。 此联载1932年7月6日上海《新闻报》第15版。 刘文玠，号天台山农，浙江人，清末民初书法家。 此联长处亦在对仗之工，如“旧雨”与“长星”，“簪花”与“带草”，“ 索我聚头”与“梦君压脚”，均甚见功力。“梦君压脚”典出《魏书·陈奇传》。 王西神挽叶惠钧联 天保城边，血痕凝碧，大功坊底，灯影摇红，两月寓瞻园，谈国是则元龙百尺，遣旅怀则方朔万言，衰柳白门湾，每想流风如昨日； 亡命只身，君堪樱狩，投荒万里，我唱竹枝，廿年离宦海，致千金而功奏陶朱，敌一国而隐君剧孟，怒潮黄歇浦，惊看旧雨似晨星。 辛亥之秋，余与君同应白下某公之招。时距天保城战役才二日，沿路积尸载道，有半膏野犬之吻者。初寓大功坊左近中正街信成银行。继江苏都督府以中山王府第为办公所，即前清旧藩署也。署有瞻园，花木颇胜。余与君同下榻园中。君任某职，余长秘书者两月余。觉此中非吾辈书生所宜处，不可郁郁一日居。乃与沈君缦云赴南洋各埠考察实业。阅时十月，历新加坡、槟榔屿、大霹雳，小霹雳，吉隆坡、马六甲、芙蓉、仰光等各地而归。归则渔父被刺，政局骤变。袁氏购党人急。君东渡避之。余草南洋竹枝词及杂曲诗词等，刊诸《民立报》。旋夏君粹芳招余重入涵芬楼。青氊还我，遂与政海绝缘。而君归自日本，亦不复再入政界。经营商业，卓然有声。去岁君六十初度，余曾作诗寿之。墨渖未干，而君已作故人矣。追念前尘，曷胜于邑。日本樱花盛开时，全国士女，醉舞花下，为之樱狩云。 此联载1932年7月20日上海《新闻报》第15版。由于附有长篇跋语，对于此联的来龙去脉，已可大致了解。只补充关于叶惠钧的情况，此人是上海浦东人，在1911年被推为全国商团总会副会长，辛亥革命时，协助陈其美在上海起义，二次革命失败后，弃政从商。 全联洋洋洒洒，一气贯之，而对仗又甚为工整。堪称佳作。 王西神挽刘鲁曾联 寿五十余不为夭，家百顷田不为贫，官一千石不为贱，可怜嵇阮穷途，滔滔浊世，老去欲安之乎，长年北马南辕，风尘憔悴，介如石，俭如墨，瘦如饭颗，终至异乡客死，秋坟鬼唱竹山词，最伤心红乳樱残，绿天蕉破； 吐肝胆交是益友，擅翰藻美是劲敌，笃程朱学是良师，重以潘杨睦谊，落落知音，公又先予逝也，此日孤鸾雏燕，露电凄凉，儿未婚，女未嫁，遗书未刊，怅望屋梁月满，两地歌传万里曲，忍回首凤城雪冷，骥渚云寒。 君名鲁曾，别号梅笛，长余六岁。光绪壬寅，余应童子试，僦居江阴旅次。闻比舍中有诵蒋竹山一剪梅词“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者。芳馨宛转，凄入心脾。思矮屋中何来此风雅士，拂闼订交，遂成莫逆。君娶于同里顾氏，余表妹也，少君十余岁。官内务部 佥事十余年，家本素丰，以受灾官及频年天灾人祸之影响，渐由丰而啬。年来寄其孥于北京，而孑身往来南北，莫有所遇。顾敏于才而讷于言。五陵裘马，同学少年，不乏贵显之人。君不自言，人亦不知君也。一月前至南京访友，殁于客邸。生平良友，又弱一个，为之黯然。骥渚靖江别名，相传三国时孙权收马于此。故又名马驼沙云。 此联载1932年1月22日上海《新闻报》第11版。 联长，跋语更长。死者的情况和与作者的关系，已经交代清楚了。联虽然长，但脉络清晰，文采斐然，情感亦真切，实是不多见的长联佳作。 王西神挽余寿颐联 寄诗马来岛中，酬酒龙洲墓上，风韵朗玉山，痛饮狂歌，胜概犹留乙丑衖； 谈经鸳摩结社，工书蝯叟名家，雷鸣让瓦缶，韬光匿采，梦华谁嗣癸辛街。 君名寿颐，字疚侬，别署大颠。余主编商务印书馆《小说月报》时，君署仇僧名投稿。神交既订，沆瀣相投。…… 此联载1930年6月27日上海《新闻报》第17版。 余寿颐是江苏昆山人，南社成员。 此联的特点是对仗讲究之极。前两句的四个动物字自对兼互对，以及“寄诗”与“酬酒”和“谈经”与“工书”的自对，还有“风韵”与“雷鸣”，“玉山”与“瓦缶”，“乙丑衖”与“癸辛街”之对，均极为工巧。联中乙丑衖是昆山的地名，癸辛街则是杭州的地名，宋元之际的学者周密在此写成《癸辛杂识》。 潘乐山挽张铁民联 才叹屠龙，文伤吐凤，友负分金鲍叔，家占炊臼张瞻，喜三男足慰九泉，华胄清河贻燕翼； 坛依植杏，醪侍陈松，弟方养疾吴门，师乃梦楹沪渎，恨一别竟成千古，霜钟寒寺警乌啼。 此联载1937年1月13日上海《新闻报》第15版。 由于死者与作者的情况不是很明白（只知道死者是作者之师），内容方面较难评价。但全联切事甚多，用典也甚多，对仗之工，更甚见功力。 刘文玠挽万谷人联 予幼从钱师子美游。公于岁暮，自魏塘来，恒宿师斋。师出，公每代课焉。弱冠后，与哲嗣仰哉、乐康、迥儒、洁泉、海涛诸昆弟，文会鸳湖，磋□请益。旋废科制，橐笔云散。年来仰哉、乐康、海涛相继谢世。今公又厄于兵祸，惊绝以终。爰撰联哭之。 十兰家学课师门，问字昔停车，柳往雪来，每承书策提撕，回首髫龄沾化雨； 五桂天香分子舍，论文同结社，生离死别，更值干戈扰攘，伤心耆宿落晨星。 此联载1926年11月26日上海《新闻报》第15版。 由于有一段小序性质的文字，我们就可以看出上联写当年作者与死者的关系，下联写作者与死者诸子的关系，最后落到哀悼上来，脉络十分清晰。而对仗方面亮点极多，非寻常作手所能企及。 刘文玠挽吴昌硕联 统闰月计，寿已九旬，大哉，况书法商周，印宗秦汉，诗逼唐宋，画超元明，岂徒中土流传，多艺多才兼四绝； 订忘年交，今逾卅载，久矣，溯从戎辽沈，游幕幽燕，服官江淮，退隐吴越，遽报先生归去，立名立德卓千秋。 此联载1928年6月18日上海《新闻报》第17版。 此联上联高度评价吴昌硕的艺术成就，虽略有溢美，但四个排比句中的四个动词还是下得颇有分寸的。下联从吴的经历和双方的交往着笔，最后落到哀悼，也是章法井然。 吴铁城挽淞沪抗日阵亡将士联 三万人致死同心，勇略争惊背峞骑； 五十日凭坚抗敌，兵法犹传纪效书。 此联载《救国通讯》1932年第15期。 此联的长处在于引入岳飞背峞军和戚继光《纪效新书》两个典故，一下子就抬高了被挽对象的形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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