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和一位至交好友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我的观点是人类的出路应该在森林舞会,在回归原始,在自然而然之中,他的观点是那是反科学,反进步,反人类的。这场辩论无果而终,因为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后来,我们两个相约去县夹河乡国栋村国栋生态林栽植梭梭。一个挖坑,一个栽“树”,配合默契,一气栽植了粗略估计有400多棵梭梭。我对梭梭充满了敬意,因为它顽强的生命力,这是自然的造化,植物中的奇迹。而更多的,对梭梭,我是渴慕,渴慕它居然能够在如此恶劣的生态环境中生长。渴慕,是因为如此顽强的生命力,我没有。而我,不幸地,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极有可能要面对和今日我栽植的梭梭面对同样的生态环境。 徐州师大来的贾老师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民勤人浪费水太厉害了,我们一到这个地方就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临走时,他说,我在想,你们其实应该能够教育并带领更多的学生来栽植梭梭,因为我们太远了。在和马俊河的QQ交谈中,我说,这话说的很重,但在理。 民勤人浪费水太厉害了。而民勤人是地地道道的生态难民!今天这样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与浪费水太厉害的习惯不无关系,与传统的耕作方式和生活方式不无关系。其实,不是不无关系,而是就是这样的生活方式“造就”了今天这样的生态环境。这个苦果,最终,还得有民勤人自己来咽下,虽然志愿者们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今日所见有来自江苏的,重庆的,兰州的,西安的,当然也有本土的。使我感到欣喜的是我终于有空参加了今天的植树活动,更让我欣喜的是,本土的志愿者中间有几个竟是民勤一中的学生。干了一早上的活要回去的时候,一个学生说,让我们代表学生向老师表示敬意!其实,我对这些志愿者也充满了敬意,包括这几个学生。对这几个学生,我更多感到的是欣慰。 ![]() 相约国栋生态林,他们来了。他们来共同维护一个绿色的梦想,环保和生态成为所有志愿者聚首的理由。这必须引起我们民勤人的思考。为了拯救自己的家园,我们做了什么? ![]() ![]() 移民,曾经是民勤的一个热门话题。为了减轻民勤这片土地上人口对生态造成的压力,我们通过多种方式包括教育来促进移民。逃离,也曾经成为许多所谓的“有办法的人”的选择。坚守并且用实际的行动来改善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的生态者,到底有几人?从这个意义上讲,马俊河从大城市辞掉待遇不菲的工作,回归养育过自己的土地,发起拯救民勤的公益行动就显得非常难能可贵,就更值得我们尊重和敬佩。 ![]() 放在一个更大的背景下来思考,我们对人与自然的关系就会有一个更加深切的体会和认识。在国栋生态林基地,踩在曾经是那样肥沃那样高产的土地上,枯死的树木,枯黄的植被,荒漠化的土地切切实实就在眼前的时候,我无法想象民勤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 ![]() ![]() ![]() 小时候念书的时候,条件异常艰苦。冬天没有炉子,只有一个半人高的土台,上边修成火盆状,用来烧柴火。柴火是从大队里的林场里砍来的。老师负责砍树,学生负责把丫杈运回来。方法是用一个绳子栓在树丫杈上,从林场里撈回来。一般砍的是沙枣树上干枯了的丫杈,三年级以上的同学都要参加这项劳动。一想到天寒地冻的时候瑟瑟发抖的情形,我们对撈丫杈干的很起劲。林场里不光有沙枣树,还有果树,撈丫杈的时候乘林场看守员不注意,还可以摘一个两个果子吃,那时候轻易吃不到,所以那个味道至今想起来好像还在舌头上徘徊。林场虽然不大,树种却也不少,专门有人看管,羊、驴什么的牲口进不去,树木的长势就格外的好。那时候每个村子里都有这样一个小规模的树林,植树造林的意识似乎很深。最后一次到大队的树林去,是套着骡车去的。不是去运果子。是去砍树。包产到户以后树林没人看管了,牲口糟蹋的很厉害。最后只好分给各家各户,砍掉了拉回家里当烧柴。那时候一听说分东西,大家就都很兴奋。听说要分掉树林也不例外。有驴的套驴车,有马的套马车,有骡子的套骡车,拿着锯子,斧头,绳索,高高兴兴一窝蜂地赶往林场,那阵势不亚于进行一场歼灭战。我们这些孩子们自然笑着,叫着,随着一路浩浩荡荡的车队前往树林,一可以爬树,而可以随意摘果子吃,三可以看一颗颗树木轰然倒地的大场面,外加给家人帮忙运回分给自家的树木,觉得这下可好了,有了烧柴,从此不再被大人赶着去跟着牛屁股后面拾粪,到外边找枯死的树木掰干丫杈了!后来知道那个时候每个队上都有这样的树林,每个队上的树林都没有逃脱被砍伐分掉的命运。 ![]() ![]() 小时候的记忆很深刻。尤其是那些给自己带来无限乐趣的玩法。有一种玩法是这样的:当春水浇完后,水渠底部高的地方露出沙来,低的地方形成水洼。我们卷起裤腿,走在沙上,软晃晃的,你有用双脚交替跷,沙里面的谁就逐渐被挤出来,我们称之为“跷晃晃”。要么是到水洼的地方抓蝌蚪,甚至还能捉到小鱼。渠沿两边是柳条岽,渠岸靠路的一边有树槽,一排排的白杨树高大笔直,直刺蓝天。一年四季有人看守。冬天的时候就会给白杨树涂上一层白灰防冻,据说也能防驴啃。柳条岽底下长着各种草尤其是斌草非常茂盛。树槽里面也是我们给养铲草的好去处。后来,树被作价卖掉了。柳条岽也被砍掉了。因为要衬砌沟渠,以提高水的利用率。水没有了下渗,草也就没有了。 ![]() ![]() ![]() 包产到户以后,集体种植树木已经不可能了。原来种植下的树木但凡成了材的,因为富裕了,盖房子的需求高涨起来,也就渐渐被伐掉做了屋梁、椽子什么的。村子周围的树木就稀少起来以至剩下一两棵树倒是成了稀罕物。 这些植被都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地消失。大规模的植被破坏是一场开荒种地运动。既然水库里面的水逐年减少,浇灌的田地面积也在压缩,而雨量也是年年有缩减的势头,人们想到了地下水。于是乎,推土机的生意突然火爆起来,打井队成了香饽饽。但凡能够被推平种地的地方,几乎全部被利用起来,但凡能够打出井来的地方,推土机就少不了去吼叫一番。树木,没有了;草滩,没有了。有的是人们发家致富的欲望,有的是人们开荒种地的热情。 直到后来,直到后来,当沙尘暴一次次地袭击民勤的时候,直到民勤人成了生态难民的时候,我们不禁回忆起那些树林,那些草地,那些柳条,那些白杨。直到此时,才知道我们曾经有多愚蠢! ![]() ![]() 生态保护运动开始于19世纪中期。最初的oekologie(生态学)一词为德国人E·海克尔所创,意在表明生态和经济相关联。在60年代之前,它至多不过是一种思潮的分支,这种思潮赞成乡村------自然的、农民的生活-------而反对城市的生活。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一位女学者做了大量工作来激发全世界的良知,她充满激情地揭露了杀虫剂工业和商业贪婪对乡村地区----植物、动物和人类所造成的有害影响。这部揭露性的著作名叫《寂静的春天》,作者是R·卡森。 ![]() ![]() ![]() 如今,民勤的春天并不寂静,因为沙尘暴,特大沙尘暴狂吼着,肆虐着,似乎在向我们质问:要多少个百年我们才能够学会“诗意地栖居”?!而人类中智慧的头脑早已经为我们指明方向,而大自然也一再向我们表明:你不爱她,她就会报复!因为,她承载不了太多的伤害! 虽然我还没有进行深入地挖掘资料,提出具有科学意义上的严谨的论证,但我现在想郑重提出一个观点,供大家讨论。这个观点就是:民勤和沙漠是共生关系,而不是对抗关系。沙漠人类历史在亿万年的进化中的产物,人类与之对抗无异于蚍蜉撼大树,治沙治了多少年,沙漠面积有丝毫的减少吗?压沙规模也不小了,能够占到沙漠整个面积的多少?能够多大程度上减轻沙尘暴的形成和发生?这些,都应该有一个整体的思考。民勤人和沙漠的对抗,是更大程度的荒漠化,因为人类没有尊重沙漠形成的自然规律,还在人定胜天的神话里意淫,怎么可能对沙漠有一个透彻的了解?怎么能够摸清楚它的规律?而如果我们转变观念,树立民勤人和沙漠是共生关系,沙漠立刻可以变为民勤人的聚宝盆。所有在水上开展的旅游、娱乐活动,都几乎可以在沙漠上进行,而沙漠因其独特的风光,对具有探险精神的驴友,更具吸引力,对看惯了南方山水的人们更具吸引力。沙漠探险,滑沙,沙漠摩托车,沙漠骆驼骑行,沙漠赛车……只这些旅游项目的开发,就足够给民勤带来庞大的经济效益,我们何必守着金沙漠哭穷? 阿拉善人脑子活,出手快,捷足先登,短短7年时间,建成世界级沙漠地质公园。论沙漠之美,我们民勤的沙漠不比阿拉善的差。只是我们把沙漠一直当敌人看待,必欲除之而后快!如果我们建立和沙漠的共生关系,沙漠就将向我们展开宽广的胸怀,向我们奉献上它粗犷、大气、雄浑的自然景色,向我们展现它独具魅力的美。北方人缺水,喜欢到南方去看海,南方人没见过沙漠,他们肯定也喜欢到北方来看看这雄浑浩渺的大沙漠。 ![]() 那么如何与沙漠形成共生关系?形成怎样的共生关系?如何形成这种共生关系? 上新 | 民勤的孩子(歌曲) 上新 | 那时村庄(18) 上新 | 桃花源之梦 上新 | 只想诚实地活着 文/王国己 编辑/柴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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