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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 | 陈坤:老屋

 新用户9326cauu 2022-01-10

老屋


能安放心灵的地方才叫家,有家的地方肯定有一座属于这个家庭的房子,老屋就是承载一代人记忆的地方。每个人,不管能走多远,不管身在何方,浪迹天涯的心灵始终不会走出生养自己的地方—家。岁月辛丑,魂牵梦绕的老屋在雨中飘摇着,让我漂泊的心灵始终难以忘却。

老屋位于皖东江淮的一个叫双山集的小村庄巷子里,传承着我们这个家族源远流长的家史:记不清我的祖上从什么朝代从江苏盱眙颠沛迁移而来,经数十几代先辈的繁衍生息才定居到现在,代代的开荒垦野,生生不息。听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他的父亲兄弟三人,只有曾祖父有后,其他的两支都没能开支散叶,大概在1932年左右,老屋的陈姓祖屋都是相连着的,家家有门洞相通,可以防范土匪进攻,大概到了1940年左右,那时不知是那股土匪,把老屋点火烧了,大火不仅把老屋烧了,也把当时的村庄几乎烧完,到了后来,祖辈的家家户户又在原来的地方各自依照原样复建起土坯房,又经过几代人,形成了当年的规模,随着70年代以后家庭人口不断增加,老屋就显得日益狭窄,到了不得不分家状态,按照当时状况各家各自拔宅到村庄外另建住房。1963年左右,作为兄长的父亲,对祖宅进行了加固修葺起一座砖土结构草屋(80年代改草栅为水泥瓦盖顶),也就是我家现在的老屋。

人生七十古来稀。近百年的老屋,经父辈的不断修修补补,还是经受不起风雨长年侵蚀,已显老态龙钟,屋顶瓦片破碎不堪,房顶的瓦片已经脱落,在屋内已经可以看到天空,周围的撑子已经老朽脱落。一场暴雨来袭,屋外哗啦啦下大雨,屋里也是倾盆而下,角角落落都是雨水,整个老屋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老屋如此破旧,乡镇有关部门都下去看了,有工作人员连续两年在屋门外张贴“危旧房屋,无人居住”的告示,最后干脆用红漆把这些字喷到外面的门板上。我回乡看到这些字,赶紧给哥哥打电话,商讨能否维修事宜,哥哥显然没有心思在花钱去整修老屋的想法。

看着老屋日益破旧,父亲母亲是最着急的,这老房子再不修,很快就要塌下来了,到时候你们都回去住哪里?每次回来,不管是见面聊天还是电话里说事,父亲母亲总是这样没完没了地唠叨。建议我们如果没有钱修建大房子,干脆把这座老屋拆掉,原地建两小间水泥砖房,回去有个落脚的地方也好。

父亲母亲每一次提起,我都是嘴上“嗯嗯”应答,没有做明确的表态。一方面,从新修建房子我确实没有钱,因为,2020年底城市棚户区改造,我在城里2006年建的居住了15载的三层小楼被政府认定为违建,拆除了,在购安置房需要自掏腰包六七十万,对于我一个工薪阶层的家庭,着实是个不小的数字。另一方面,我一直在琢磨怎么把这座老屋保留下来,因为一椽一檩一梁一柱所附着的每一丝烟火气息,都凝聚着一家几代人的心血,凝聚着这个家族一代又一代人的梦想与期盼。

回乡时,不时有叔伯到家里坐坐,聊聊天,拉拉家常,给我出出主意。偶尔,我一个人独处老屋,回想少年时代在老屋发生的一幕幕故事,眼泪禁不住的留下来,少年时懵懂,放荡不羁,站在老屋里就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回荡。

在老屋里走走,到老屋外转转,冬听风呼啸,夜听禽啼鸣,心疼老屋破败衰老的模样,眷恋老屋的容颜。

老家的亲戚建议,干脆推倒,然后在原地建一栋钢筋混凝土房子,那样更简单更省钱。我也知道,那样做最省事,建起来的房子也许设计更合理,样式更现代化,能让乡村人住上和城里一样宽敞明亮的楼房。

可是,那样的代价是,历经沧桑近百年的老屋,将在不到半晌的时间里,在人们高呼加油和梁木断裂、瓦片掉落声中轰然倒下,几代人的心血顷刻间掩埋在一片残檐断壁碎瓦之中,该烧火的烧火,该填埋的填埋,缭绕几代人的香火、袅袅几十年的炊烟,瞬间就找不到来时的踪迹,浪迹天涯的游子再也找不到对家的那份绵长醇厚的牵挂。

历经长时间的思考,我多么想:我们兄弟姊妹六人对维修老屋终有头绪,旧房不拆,格局不改,方向不变,将老屋四周开裂的墙体补好,买来新砖一块一块砌起,严严实实地将老屋围在中间,再换掉屋顶残缺的瓦片,给历经百年风雨的老屋换一件遮风挡雨的新衣裳,让它再次容光焕发伫立在古老乡村巷道里。

然而,随着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三五年内,农村的一些老旧房屋,就会在“五清”规划下不复存在了。瞅着,我手机上一张老屋的照片,照片上,老屋屋顶已经因年久失修,一个四面透风的空架子顶着破旧的瓦片孤零零地站立在巷子四周砖瓦结构的房屋中间,我看了又看,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有人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于我,老屋亦然!



图片:网络
编辑:董祖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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