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香椿发新芽作者：张洪宾 你吃过香椿芽吗？那嫩嫩的，叶尖上渗着暗红色的绿芽，用水一焯，荡漾开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对于香椿芽，我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结。我的老家在七都。即使是吴江西横头的溇港一带农村，香椿树也并不多见。俗话说得好“十椿九臭”。记得自己孩提时，河边村头，多见的是一种不能食用的椿树，叫做“臭椿”，那种树上往往爬着一些身子扁平的小虫子，看了令人身上直起疙瘩，还散发着一股猫尿似的骚臭味，叫人避而远之。能吃的香椿则是椿树中的“阳春白雪”，它的芳踪比较难觅，一个偌大的村子里，往往不过两三户人家才有。 而我家就比较“特殊”。老家的屋后，有一片香椿树林。祖母曾告诉我，那是我家院里那一棵老香椿树的后代。香椿树跟竹子相似，是根生的。树根从院墙底下蹿出去，繁衍了二十来棵新树。 有一次，我和邻居家的春财、庆发在香椿树林里玩恼了，就理直气壮地叉着腰说：“这些香椿树，都是我家的！”他俩当然不服气，特别是春财这胖小子反唇相讥，说：“是你家的，你搬回家去！”真叫我气得七窍生烟，香椿树呀，你们既然是我家老香椿树的后代，为什么要长到院子外头去呢！ 母亲婚嫁过门后，接手了打理香椿树的事。每当桃花凋零，香椿发芽，由鹅黄转为嫩红，再转为暗红时，村上便有左邻右舍的人来到我家采摘香椿芽尝个鲜。来者都是客，每当此时，母亲抹桌端凳，还笑眯眯地给来人奉上一碗熏豆茶。 香椿芽可以凉拌着吃，也可以用细盐腌了晒干，放上一段时间，既能当下粥的菜，也能用来烧肉。而我家当时最常见的吃法就是香椿头烧豆腐。那时，一块豆腐卖两分钱，花上四分便买回一大碗。香椿芽烧豆腐，既经济实惠又富有营养，颇受我们兄弟俩的欢迎。如果哪天母亲用香椿芽炒鸡蛋，那准是家中来了客人。至今还忘不了那股诱人的香气实在魅力无穷！ 20世纪60年代初，我从浙江湖州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派到离茅盾先生故居三四里地外的乡下任教。那所学校门前便有我亲手栽下的几棵香椿树，而树苗是从附近一个叫章浜的村子，向一位家长讨来的。到我告别那所学校时，那些香椿树已长得有两人多高。我在时，每当香椿芽长到暗红色时，除自己吃点以外，还采摘下来，送给学校附近的乡亲尝个鲜。后来，我回吴江工作，每当重逢曾经在浙江同校工作的几个同事时，偶尔还提起那些香椿树，都会说，树还在，又长高了。当地的乡亲们在采摘香椿芽时免不了还提起我。听了，叫人心里暖洋洋的。 数年前，我离开老家，开始在城里生活。香椿发芽的日子里，偶遇亲戚进城来捎两把香喷喷的香椿芽，总感到一种温馨的乡愁扑面而来。 直到现在，每当吃香椿芽炒鸡蛋这道菜时，眼前总会浮现出数十年前母亲在大柴灶台前的那片香郁的氤氲里，手持锅铲忙碌的身影。 2022-01-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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