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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清静散人孙不二 孙不二（1119～1182年），名富春，法名不二，号清静散人，人称“孙仙姑”，宁海州富贾孙忠翊之女。大定七年（1167年）中元节后，孙不二第一次与重阳祖师相见，时年四十九岁。是年十月，重阳祖师锁庵百日，化其夫妇二人于自家全真草庵。第二年正月春，其夫马钰随重阳祖师出家入道。大定九年（1169年）端午，孙不二师事重阳祖师，出家入道，潜心修炼，时年五十一岁。大定十九年（1179年），孙不二证得大道，聚众授徒，创全真道清净派。大定二十二年（1182年），孙不二仙逝，年六十四岁。至元六年（1340年）赠“清净渊贞顺德真人”。著有《孙不二元君法语》[1]《孙不二元君传述丹道秘书》，广传于世，以利后学。[2] 1.恩师善巧度化 全真女道人孙不二原是马钰的妻子，他们夫妇入道的故事，崎岖婉转，是古代修行史上的一段美谈。 孙不二是大户人家的子女，生下来就甚为聪慧，她自幼受学五经、诗词歌赋，且无不精通，长大后于儒家日常礼法甚为恪守，可以说是孙家的一位才女。成年后，父母将她许配给了宁海另一富户子弟马钰为妻。二人的组合，在当时人看来，可谓郎才女貎，家好业大，日子幸福美满，一时倾动宁海州内外。 孙不二第一次见到恩师，是在公元1167年。彼时，她已四十九岁。其夫马钰为了能多亲近祖师，遂邀请重阳祖师来家小住。如此安排，作为妻子的孙不二，自然只有在旁多细心观察。孙不二是非常认可重阳祖师的。她对马钰说：“我看这位恩公确实不凡，你看他面色红润，眼睛如琉璃一样清澈光亮，说话声音低沉响亮，如洪钟，说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智如泉涌，他周身透出一种天地纯正阳刚的气势，此公实为一不可多得之才，你可要用心招待。”之后，夫妇二人对重阳祖师事以师礼，并在自家的南园结庵，供其修行。 重阳祖师住下后，便计划说服这对夫妇弃家入道。这恐怕是孙不二怎样也意料不到的。如此好的一个家庭，还有众人羡慕不已的幸福生活，不会因为一位道者的几句话就放弃了。虽说丈夫多年来一直有求道之心，也跟修道之人来往，但要说立马放弃眼前这么大的家业和家人亲友，在这样的年纪去苦行修道，恐怕不太现实。 从对这件事的反应上，不难看出孙不二慧性快利，对家里家外的事情很有主意，就连马钰也得让她三分，故但凡重要的事情，都要征求孙不二的意见。就出家修道一事，孙不二是极力反对的。这样一来，马钰自然是需要认真掂量掂量。 重阳祖师见此情况，立即知道，要想让马钰追随自己修道，必须过了孙不二这一关。于是，重阳祖师索性就计划连孙不二一起度化。刚开始，重阳祖师曾亲自作了一副骷髅画，并赠诗一首，希望他们夫妇二人可以就此从化。诗云：“堪笑人人忧里愁，我今须画一骷髅。生前只会贪冤业，不到如斯不肯休。”但孙不二对此并不倾心，“始然未纯信”[3]。 接着，重阳祖师继续下猛药，便有了百日闭庵分梨十化，以及运用神通善巧度化等故事。分梨十化一是为了让他们夫妇能够放下，彼此分开，安心向道；其二，则是为了让他们夫妇体会九丹的妙用。赐给他们的芋栗，则是用来提醒告诫他们修道务必要持守的戒律。在百日闭庵分梨十化期间，重阳祖师写下三首诗歌，赠予孙不二，以示感化。 《赠孙姑》：“二婆犹自恋家业，家业谁知坏了钱。若是居家常似旧，马公无分做神仙。”[4] 《莫思乡·赠孙姑》：“在家只是二婆呼，出得家缘没火炉。若会修行成锻炼，教人永永唤仙姑。”[5] 《绝句》：“二婆只识世间居，不识蓬瀛有玉壶。若肯回头修觉悟，名传永永唤仙姑。”[6] 由于孙不二一直放不下家业资产，使得重阳祖师的这些苦心点化，并没有实质性的效果。 一日见祖师大醉，径造其宅，卧于仙姑寝室。姑责其非礼，怒锁之门，使家仆呼宜甫于市而告之。宜甫曰：“师与予谈道不离几席，宁有此事。”至家开锁，其室已空。窥所锁之庵，祖师睡正浓矣。姑始生敬信。[7] 百日闭庵结束后，丈夫马钰出家，追随重阳祖师修道。这个决定，对孙不二产生了不小的触动。为了使妻子也一心向道，出家后的马钰同样给妻子留下《辞家》诗一首，云：“正做迷迷火院人，苦中受苦更兼辛。偶因得遇通玄妙，岂有躭家恋富春。”[8]孙不二在马钰修道后，自然得担负起家业重任。很难想象，一位年过半百的当家女主人，面对此情此景，她会作何感想。 马钰入道后不久，就随重阳祖师以及谭、刘、丘三位师弟往昆嵛山开烟霞洞居之。后来，马钰因为偏头痛而回家。马钰在家的修行免不了会对孙不二有所影响。大定九年（1169年）春，重阳祖师和马、谭、刘、丘重回宁海，本州名士周伯通遂邀他们师徒五人，入住其宅府金莲堂。斯时，参访大众络绎不绝。 五月五日端阳节，孙不二独自一人来到金莲堂礼拜重阳祖师，拜入门下。重阳祖师见时机成熟，令孙不二烧掉亲笔所写誓状，赐其道名不二，号清静散人。随后，祖师赠诗云：“分梨十化是前缘，天与佳期本自然。为甚当时不出离，元来只待结金莲。”[9]并授其天符云篆秘诀。自此孙不二正式出家入道，时年五十一岁。拜师之后，重阳祖师即教导孙不二上街乞讨，并叫她到附近别处结庵修道。孙不二谨遵师命，苦修炼心。 至此，重阳祖师与孙不二正式缔结师徒圣缘。之后的岁月，师徒二人再无机缘相见。等到重阳祖师坐化归葬终南之时，孙不二才得知消息，于是便“迤逦西迈，穿云度月，卧雪眠霜，毁败容色而不以为苦”[10]。可见，当时孙不二的心情是何等复杂，甚至不惜毁败自己的容色来勉励和警示自己，以此铭记恩师的度化大恩。 2.向丹阳真人请教修行事 重阳祖师仙逝后，孙不二如何解决自己修行上的困惑呢？ 史书记载，孙不二于壬辰年（1172年）春首[11]，西行入关拜祭恩师，在长安曾与丹阳真人探讨了修道上的问题。丹阳真人在《洞玄金玉集》中有一首《赠清静散人》的词对此有所记录，词云：“休执拗，莫痴顽，休迷假相莫悭贪。休起愁，莫害惭。听予劝，访长安，道遥坦荡得真欢。守清净，结大丹。”[12]这首词似乎暗示出孙不二在修道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困惑，自己没有办法解答。作为同门里丹道成就最高的大师兄，此时劝说师妹不要有什么顾虑，让她尽早来一趟长安，把这些问题弄明白。毕竟，眼下唯有解脱是最重要的，唯获成就才能报答恩师。 对于这次见面，或许在孙不二那里是有顾虑的。毕竟以前两人夫妻多年，如今是否适合再见面，孙不二心里拿不定主意。而此时，丹阳真人已得道多年，断然不会有此困扰。丹阳真人的回复既证实了这一点，也彻底打消了孙不二的疑虑，才有了二人之间“参同妙旨，转涉理窟”[13]。 交流之后，丹阳真人郑重赠予孙不二一首《炼丹砂》的词，勉励她继续修行，争取早日证道：“奉报富春姑，休要随予，而今非妇亦非夫。各自修完真面目，脱免三涂炼气莫教麤，上下宽舒，绵绵似有却如无。个裹灵童，调引动，得赴仙都。”[14]孙不二应允接受后，便到别处结庵，继续深入参悟。公元1176年（丙申年），孙不二再次入关，参访祖庵，致祭祖庭，并再次向丹阳真人请教。这次，二人并没有直接见面，而是以书信往来的方式进行了交流。史书记载，丹阳真人写了一首《浪淘沙》的词赐予孙不二，依旧勉励她继续修炼，以取得更高层次，孙不二致礼遥谢。[15] 此后，孙不二“二处环庵，行其所传，东迁洛阳”[16]，落脚在洛阳凤仙姑的修行山洞中继续参悟丹道。公元1179年，孙不二证悟到重阳祖师所传道法，开始在伊、洛一带教化民众，开门授徒，由此开创了全真清净派。 大定二十二年（1182年）冬，孙真人归期至。临去当日，书《卜算子》词一首，词云：“握固披衣，候水火频交媾。万道霞光海底生，一撞三关透。仙乐频频奏，常饮醍醐酒。妙药都无，顷刻间九转丹砂就。”[17]书毕，她把一些要留存的物件交代给门人后，语气平和地说：“我与恩师约定的时期到了，现在我即登仙而去，到瑶池跟他老人家见面。”说罢便沐浴更衣。待一切妥当后，真人再问身边的门人：“现在什么时辰了？”弟子回答说：“快中午了。”真人听后让弟子准备纸笔，写颂以遗世：“三千功满超三界，跳出阴阳包里外，隐显纵横得自由，醉魂不复归宁海。”书毕，跏趺而坐，奄然而化。[18]在她坐化的周围，异香满室，天上也飘来祥云，久久不散。孙真人享年六十四岁。 据史书记载，孙真人仙逝当日，丹阳真人即有所感应，他对门人说了一句，今天有大喜事发生。于是，便一个人旁若无人地歌舞起来，并作《醉仙令》以自庆[19]。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报说，孙不二仙逝。这个故事，不由让人想起庄子在他妻子过世后鼓盆而歌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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