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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19日 星期三 作者：梁瀚文 易芳 陈玥晗 赖克方 江梅 单位：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临床实验部 国家呼吸医学中心 国家呼吸系统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 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 广州呼吸健康研究院；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 国家呼吸医学中心 国家呼吸系统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 呼吸疾病国家重点实验室 广州呼吸健康研究院 引用本文: 梁瀚文, 易芳, 陈玥晗, 等. 中国慢性咳嗽流行病学调查的现状与展望 [J] . 中华结核和呼吸杂志, 2022, 45(1) : 100-106. DOI: 10.3760/cma.j.cn112147-20211104-00773.  摘要 慢性咳嗽是内科门诊最常见的主诉之一，不仅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还给社会造成了巨大的公共卫生资源负担。目前我国仍未开展大规模的、高质量的慢性咳嗽流行病学研究，相关综述也比较缺乏。本文结合国内已发表的慢性咳嗽流行病学有关文献，分别从患病率、危险因素、病因分布、生活质量状况、经济负担5个方面进行了综述，并对慢性咳嗽流行病学学科发展进行了展望及建议。 一、慢性咳嗽的患病率与人口学特征 由于环境以及遗传因素的差异，不同国家地区的慢性咳嗽患病率不尽相同。2015年一项荟萃分析显示：全球成人慢性咳嗽患病率为9.6%（95%CI：7.6%~11.7%），其中亚洲的患病率为4.4%，欧美国家的患病率高于亚洲［6］。近年来，各国也在更新患病率结果：加拿大为15.8%［10］，美国为5.0%［11］，日本为4.29%［12］，德国为1.4%~2.1%［13］。目前国内少见基于普通人群全国性流行病学调查数据，只有一项在年龄≥40岁的成人中开展的横断面研究［14］。我们团队对我国发表的36个流行病学调查结果进行总结，成人慢性咳嗽患病率为1.55%~24.04%，儿童为1.60%~26.42%（表1）。不同地区的患病率存在差异，北方地区患病率普遍高于南方地区，可能与南北方气候差异等环境因素相关［6，24］。基于一般人群的流行病学调查中，男性慢性咳嗽患病率普遍高于女性［14，16, 17, 18, 19，21，23，29，35，37，39，43, 44，48］，但就诊的慢性咳嗽患者中男女比例相近，30~40岁的患者最多［52］。而全球调查认为慢性咳嗽患者中有三分之二为女性，最常见的发病年龄是60~69岁［53］。中国和欧美国家患病率、慢性咳嗽人口学特征的差异原因不清楚，有待于进一步研究。我国现有研究存在以下缺陷：大部分文献都属于中质量，只有5篇（14%）文献为高质量；慢性咳嗽定义不统一，甚至有些研究未提及，这可能导致获取的患病率存在偏倚，不利于后续治疗和管理；绝大多数研究样本量小而且主要研究目的是调查其他呼吸系统疾病患病率，例如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简称慢阻肺）或支气管哮喘（简称哮喘）；大多数研究限定特定年龄或特殊人群，例如>40岁或大学生或仅限于某个地区，无法获取慢性咳嗽患病率时间、地区和人群三间分布信息；大部分研究对于混杂因素控制以及过程质量控制的描述严重缺失；目前我国慢性咳嗽患病率的调查研究中，少见随访跟踪的研究，这些是我国后续开展相关流行病学研究中需要重视的问题。 二、慢性咳嗽的危险因素 慢性咳嗽的有效治疗依赖于危险因素的识别，我们应加强对慢性咳嗽危险因素的认识［54, 55］。慢性咳嗽受内外多个因素共同影响，不仅与宿主有关，例如高龄、肥胖、有过敏史、吸烟、生活习惯，合并哮喘、慢阻肺、胃食管反流病、支气管扩张并发症等，也与环境外在因素密切相关，例如大气污染、被动吸烟、季节因素、饮食因素、职业因素、变应原等［56］。 吸烟是慢性咳嗽的主要危险因素［6］。一项全国横断面调查显示吸烟是慢性咳嗽的独立危险因素（OR：2.31，95%CI：2.1~2.54）［14］，另外一项辽宁省研究也得到类似结果［57］。多项研究发现被动吸烟是诱发儿童慢性咳嗽的潜在危险因素，而我国儿童有接近一半暴露于烟草烟雾环境中［28，35，38，41］。 环境污染物可能会促进嗜酸性粒细胞增多，引起非哮喘性嗜酸性支气管炎和咳嗽变异性哮喘等变应性疾病，是诱发或加剧慢性咳嗽的重要因素［62］。国内多项研究发现大气污染高浓度区/城区慢性咳嗽患病率显著增高［43，46, 47］，而且居住在大气污染高浓度区/城区是儿童发生慢性咳嗽的独立危险因素［28］。环境因素中，职业污染物对慢性咳嗽的影响也不容忽视。Wilson等［57］发现暴露于职业有害气体与职业性粉尘均为慢性咳嗽的独立危险因素，而另外两项研究同样也发现接触粉尘化工材料人群发生慢性咳嗽的风险是无接触史人群的5倍［24，48］。砷的长期接触史也是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有研究显示长期居住在饮用水含砷地区的人群慢性咳嗽的患病率是饮用水不含砷地区居民的13倍［63］。 变应原也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因素。既往研究表明皮毛宠物的皮屑、分泌物等变应原会导致气道过敏炎症，继而诱发慢性咳嗽［62］。我国多项研究显示，长期接触宠物的人群患慢性咳嗽的风险显著高于无长期宠物接触史的人群［36，38，41，58，60，64］。另外，有过敏史也是慢性咳嗽的独立危险因素［24，48, 49］。 性别是否为慢性咳嗽的危险因素，目前仍具争议。全球慢性咳嗽荟萃分析认为性别不是慢性咳嗽的危险因素［65］，而另一项全球调查报告发现慢性咳嗽患者中三分之二为女性［53］。但这种性别差异的内在机制目前尚不明确，可能是由于咳嗽症状对女性影响较大，也可能由于女性咳嗽敏感性较高导致就诊的患者中女性较多［53，65, 66］。在中国，赖克方团队在广州以及全国前瞻性多中心调查发现性别与慢性咳嗽无显著相关［52，67］，而一项全国横断面调查以及一项来自辽宁省的研究认为性别是慢性咳嗽的独立危险因素［14，57］。 三、慢性咳嗽的病因分布 慢性咳嗽病因分布存在地区差异。我国成人慢性咳嗽常见病因为咳嗽变异性哮喘（cough variant asthma，CVA）、上气道咳嗽综合征（upper airway cough syndrome，UACS）、嗜酸细胞性支气管炎（eosinophilic bronchitis，EB）变应性咳嗽（atopic cough，AC）和胃食管反流性咳嗽（gastroesophageal reflux-related cough，GERC）。这些病因占慢性咳嗽病因的86%，CVA占三分之一［19，24，52，67, 68, 69, 70, 71］。而欧美常见病因主为CVA、UACS、GERC，三种合计占67%~94%，日本的GERC患病率很低（2%），AC很高（29%）。我国儿童慢性咳嗽病因中CVA占41.95%、UACS占24.71%、感染后咳嗽（post-infectious cough，PIC）占21.73%［72］。不同年龄段儿童慢性咳嗽病因不同，还应额外关注先天性疾病（如气管软化、支气管扩张）、异物吸入等病因［1，5，73］。 四、慢性咳嗽对患者生活质量的影响 咳嗽是机体的防御性神经反射，有利于清除呼吸道分泌物和有害因子，但频繁剧烈的咳嗽不仅对患者的生理机能造成损伤，可引起呕吐、肋骨骨折、尿失禁、晕厥等多个系统的并发症，严重干扰正常的日常生活，还会对患者的心理和社会生活产生不利的影响，从而显著降低患者的生活质量。一篇全球系统综述报道慢性咳嗽患儿咳嗽可持续长达192 d［74］。韩国慢性咳嗽平均持续时间为3.8年［11］，而中国为4.8年［7］。部分慢性咳嗽女性患者明显受到尿失禁的困扰，这也是影响女性生活质量的重要因素之一［75］。慢性咳嗽还会引起尴尬和社交孤立等心理社会效应的负面影响，表现为旷工、工作效率受损等［11，76, 77, 78］。另一方面，由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仍在全球流行，而咳嗽是COVID-19的常见症状，因此慢性咳嗽对患者的心理影响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78］。尽管国内外研究普遍认同慢性咳嗽会降低患者生活质量，但目前国内仍未重视并独立开展关于慢性咳嗽患者生活质量的相关调查研究，这也是未来慢性咳嗽管理的研究方向。 五、慢性咳嗽引起的疾病经济负担 慢性咳嗽病因复杂且涉及面广，患者可能需要进行反复、多项实验室检查才能明确病因，症状控制不佳时可能需经多次转诊及接受多种治疗方法，从而使其经济负担加重，而反复治疗亦可能增加药物不良反应［5］。美国每年在急性咳嗽上的花费超过90亿美元，英国每年超过9亿英镑［79］。而在中国，2016年呼吸道用药零售药店市场规模为516.2亿元，其中镇咳、感冒药占76.2%（393.3亿元）［7］。慢性咳嗽引起的疾病经济负担除了考虑因诊治直接造成的费用外，还需计算因就诊或陪同患儿就诊而产生的误工费、交通费用等。 六、展望 慢性咳嗽带给个体和社会的疾病负担越来越重，日益引起人们的重视，并已成为全球的重要公共卫生问题。尽管慢性咳嗽流行病学研究对于临床实践和防控决策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但国内研究学者的重视不够，目前我国慢性咳嗽患病率、危险因素、生活质量状况及经济负担等方面循证医学证据严重缺乏，因此迫切需要开展全国大规模、高质量的慢性咳嗽流行病学研究。建议今后开展按照指南统一定义、全国性大样本、高质量的慢性咳嗽流行病学调查，为慢性咳嗽的管理与防控提供依据，从而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降低疾病负担。 参考文献（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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