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论语启示录304：话不说满路不绝

导读

孔子为什么告诫弟子们，政治清明时说话做事都要正直，政治昏暗时做事要正直，但说话就不能直来直去，要特别小心？历史上为什么很多过于正直的君子和迫害君子的小人下场都不好？为什么在时机不对时，君子既要避免成为小人的靶子，又不能成为他们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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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至今一直记得30年前，在一张明信片上读到的四句话：月太满则缺，弓太满则折。话不要说死，路不要走绝。

这是告诉我们，做事说话都要适度地留有分寸，留有余地。

其实类似的告诫，2000多年前的孔子就给出过，记载在《论语》的宪问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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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

孔子告诫弟子们，当国家的政治很清明的时候，你说话可以很正直，可以很直接，可以直来直去，做事也必须要正直。

但是当国家政治不够清明，甚至很昏暗的时候，你做事仍然要保持正直，但是说话就不能再像以前那么直来直去了，要非常的谨慎小心，谦虚低调，要守柔，要示弱。

读了这则《论语》，我们先搞清楚一个概念，孔子讲的“危”是啥意思？什么叫危言？什么样叫危行？

钱穆先生在他的《论语新解》一书当中这样说：危，有严厉义，有高峻义，有方正义。此处危字当训正。

也就是说，“危”这个字可以代表严厉、高峻、方正，但是在这里，在这个语言环境下，更多的是正字。

用我们现在的语言表达就是正直，讲原则，不拐弯，不抹角，不委婉，不妥协。说话的时候义正言辞，不太过分去考虑对方的感受，这是危言。

而危行就是立身端正，待人接物守正道，绝对不会走歪门邪道。

不管是危言还是危行，第一个关键是正，第二个关键是直。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原则性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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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还要问自己第二个问题，孔子为什么告诫，在邦无道的时候就不能危言了呢？就不能直来直去呢？说话就必须要小心谨慎呢？

中国的古人反复告诫我们：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把历史书翻一翻，看一看，因言获罪的有多少案例啊，触目惊心。

我们可以简单的想想，就会明白，政治清明的时候，那一定是上梁正下梁不歪，一定是君子道长，小人道消。

官风一定会正，官风正了之后，大家就会谋事不谋人，把心思都花在怎么把事情办好上，人际关系就相对的单纯。这个时候简单直接，直来直去，效率非常高。

就像唐朝的时候，唐太宗和魏征的关系一样，唐太宗为君很明，所以魏征就可以跟皇帝直来直去，直言不讳，甚至可以冒犯皇帝。

但是一旦是政治昏暗，君就不明了，不明就不中，不正了。不中不正，小人就有机可乘了。这个时候一定是小人得势，小人道长，君子道消。

小人之所以是小人，他一定是心胸很狭窄，他们不太容易恪守忠恕之道，而且是睚眦必报。

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可能冒犯到他们，就可能激活他们胸中的恨意。一旦你得罪了小人，他们就会绞尽脑汁，不择手段来对付你。

还是去看历史书，有多少人因为冒犯了得势的小人，那些君子们下场能惨到什么程度。南宋的岳飞，明朝的于谦，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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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我们把历史书再多读一读，还会有一个发现：

凡是陷害忠良的奸邪小人，最后下场几乎没有好的。不管是他当初位置有多高，权利有多大，有多风光，有多疯狂。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立马就报。所以我们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孔子他老人家，看事儿看得多么透彻。

一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一个君子，在政治昏暗的时候，一定要把锋芒藏起来，千万不能够和那些小人正面冲突，不能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因为这个时候，你的力量是没有办法跟他们抗衡的。

但是也绝对不能和他们走得过近，跟他们一起干坏事。可以同流，绝对不能合污。

智慧到了一定程度的君子，这个时候不仅让小人不对他们进行防范，甚至还可以利用小人，借用小人的力量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

但是，等风向改了，环境变了，这个时候他们再想办法扳倒这些小人，收拾他们。

大家读一读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就可以看到有好几位这方面的高手，比如说徐阶、李东阳。

大家想想看，如果坏人当道的时候，你害怕他们，想保全自己，跟他们既同流又合污，跟着他们一起干坏事，那不就成了他们的同伙了吗？将来小人道消，君子道长的时候，你不就成为被君子清算的对象了吗？

所以只同流不合污，示弱、守柔，说话低调谨慎是比直来直去，正面硬杠，有更大的勇气和智慧。

最大的勇气在于忍辱，忍辱负重，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赴汤蹈火更难，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更大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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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孔子的告诫，回到咱们今天的职场上、官场上、商场上，一定是成立的。我们可以改一改：上有道危言危行，上无道危行言孙。

你在政府机关里当个副手，当个中层领导，如果你的上司是公正的、清明的，你说话的时候就可以胆子大一点，就可以稍微地放肆一点。

但是假如说，你的上司本身就是个小人，他身边还有一帮小人，他把自己的私利放在公义之上，这个时候就要万分小心了，搞不好一句话说错，就会成为对方甚至对方一个团伙的眼中钉、肉中刺。

其实，在公司里也一样啊，一家企业里的技术也好，管理也好，只要是忠诚的骨干，企业有道危言危行，企业无道危行言孙。

企业的治理是法治，很正常，很正直，不走歪门邪道，你在开会发言的时候就可以大胆一点，就可以直来直去一点。

如果老板看中他个人的面子，看中他个人的权威，比看重事情的办好和解决更重，那做下属的说话就要适度的保留，至少要柔软一点，委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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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正人君子，你可以有收拾坏人的想法和目标，但是前提是先要保存好自己，要把控好时机。

时机不对，努力白费，所以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在自己力量还不够的时候，要万分的小心。

第一，别成为坏人的靶子，让人家把所有的精力和能力，都拿来对付你。第二个，别成为坏人的帮凶，否则下场比坏人还不好。

其实，不管是清明还是不清明，我们说话都还是有必要考虑对方的感受。就算是很多的硬话，也可以软化了之后再讲。

兼顾一下对方的感受，往往更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