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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仲林:我的继母----文晓黎妈妈

 故人旧事2020 2022-02-07

  我的继母----

                   文晓黎妈妈

               文/贺仲林

人们常说,十个后妈九个坏,有了后妈就落难。但我却是幸运的一个,继母文晓黎妈妈待我视如己出。她对我的好,她对我的爱,我将没齿难忘。她离我而去已快十七年了,如今我已进入古稀之年,母亲的音容笑貌常在我脑中闪现。为了缅怀我的慈母;为了慰藉我的心灵;为了昭示我的后人,特写下我心中的话语。

迟来的母爱

在我三岁半左右,我的母亲病故离我而去,父亲在外学艺无法照顾我,外婆接我到她家中养育了我六年多。在我十一岁时,父亲成了家,把我接走,与婆婆父亲同住在北碚区中山路三十八号。

我的妈妈和聂爸爸

一个周末,父亲带回一个阿姨,给我和婆婆介绍:她叫文晓黎,在市中区大同路小学幼儿园工作,并对我说,以后你就叫她文姨。婆婆迫不及待地说了一句,你好像期芬啊,她感到有些茫然,但我知道,婆婆说的期芬就是我的生母。此时,只见她像扫描似的上下打量我,我也在仔细的观察她。见她中等个子,模样端庄大方,慈眉善目,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给人以亲切感,顿时一股暖流涌向心中,并有一种莫名的小兴奋,知道她就是我未来的继母。

以后每个周末,她都会来我家,慢慢的我俩就熟悉起来。一次我在楼下洗衣服,她来到我身边,静静的看着我,然后温和地对我说:“我教你洗衣服好吗?”我轻轻地点点头,只见她接过衣服,边示范边说,衣服是袖口和领子最脏,应先搓袖口再刷洗领子,这样衣服才能洗得干净,我记着了。

又一个周末她再来到我家,只见她拿出一包东西,笑着对我说: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我拨浪鼓似的摇着头说不知道。她慢慢打开包袱,拿出一条白底呈兰花树叶形状的连衣裙,我万分惊喜,高兴得跳起来。她叫我去试试,裙子穿在身上大小刚好合适,我在她面前旋了几圈,裙摆散开,就好像降落伞一般,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穿连衣裙,我笑啊,跳啊,小姑娘爱美的心情此时暴露无遗。见此情景,她也乐开了花。我上前紧紧抱住她久久不放手,激动的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她摸着我的头,将我紧紧的搂入怀中,我闭上眼,暖暖的感觉流遍全身。

她到家来的次数多了,我俩已没有了陌生感,对她更多的是依赖和喜欢。

我已经多年没有叫过妈妈了,心中无数次的幻想,想试着把妈妈叫出声来,我暗暗下决心,下次我一定改口就叫她妈妈。又一个周末她来到家中,我大着胆子拉着她的手问,“我可以叫你妈妈吗?”她惊讶地笑着说:“傻孩子,我就是你的妈妈呀!”我赶紧连叫几声“妈妈,妈妈!”母女俩紧紧相拥,一种满足和幸福感像导电似的传遍全身。

一九五七年,我和婆婆来到市中区大同路小学,住在进校门的一个小角楼上。十多平米的一间房,两张床铺呈丁字形摆放,两床之间放两个旧木箱,一张旧方桌,两条旧木櫈,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上楼梯的拐角旁,放一个蜂窝煤灶,这就是我们的厨房。

五十年代,刚解放的新中国百废待兴,物资匮乏,百姓贫困,可谓食不果腹。但有了母亲的家,也是其乐融融,母亲和婆婆对我也格外的关爱。读初中了,我开始长个儿,每天都饿得心发慌,但我知道粮食是定量,我只能忍着,太饿了就多喝水,再蘸一点盐巴吃,这方法很起作用。有一天我偶然发现,妈妈将她罐中的米,抓了一些放入我的罐中,又有一次看见婆婆把自己罐中的米,抓了一些放在妈妈的罐中,原来我的那罐饭总比她们多的原因在这里。

这一幕情景深深印入我的脑海,震撼着心灵,终身难忘,我在心里不断默念,妈妈我爱你!

我进入初中后的一个冬天,那年天气特别冷,我长高了,原来的棉衣已不能再穿。妈妈拉我到她身边对我说:“仲林,今年不能给你做新棉袄,只能穿你外婆送来的大人的衣服,你穿会不合身,拿出去改又会花很多钱,你能不能将就穿?衣服大了,中间用绳子捆一捆,这样行吗?”看着妈妈愧疚和无奈的眼神,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她又嘱咐我:要是有同学嘲笑你,你别作声,不要理他们,我又点了点头。那个冬天穿的棉袄就这样解决了。

棉衣解决了,鞋又成了问题。冬天我没有雨鞋,遇上下雨天,我只能赤脚跑到学校,在裤腿上把脚擦干,再穿上布鞋。有一次我到校晚了一点,还没来得及穿布鞋,就被查课的老红军张代宽校长发现了。放学后校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慈祥的询问了缘由,随后递给我一张鞋票,并对我说:“拿去叫你妈妈给你买双解放鞋,”我颤抖着双手接过沉甸甸的鞋票,眼含泪花,恭恭敬敬的跟老校长行了个90度鞠躬礼,随后飞快跑回家,跟妈妈说明了情况,只见妈妈泪水长流,一把将我搂入怀中,不断的说,好啦好啦,今年冬天冷不着你啦。

我们四姐妹

老校长的关怀,母亲的疼爱,那个寒冷的冬天,我觉得好温暖。

回想我一生,只有一件事愧对妈妈,至死不能弥补。

一九五八年,妈妈与父亲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取名贺幼旗。在月子中,她给我产妇供应的副食品票证和钱,我兴冲冲的排队去买,哪知队排拢了,钱和票证确被扒手摸了。顿时我吓得几乎瘫坐在地上,我回去怎么跟妈交代?这个月子里她吃什么?我脑子一片混沌,怯生生的我空着手回到家。看着头上捆着帕子,斜躺在床上的妈妈,我还未言语就先哭出了声,看我伤心的样子,不容我解释,妈已经猜着了八九分。我也做好了思想准备,挨一顿训,甚至是挨打都应该。哪知妈妈不但没训我,还安慰我说别哭了,以后小心点就行了。

坐月子是女人一生中的一件大事儿,仅有的一点供应食品,就这样被我搞丢了,我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妈妈的宽容大度让我心里更是难受。这是我一辈子对妈的愧疚。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看似平静的家庭已有了暗流在涌动。

一九六O年,妈妈以世上最好的媳妇送走了我的婆婆,一九六一年,母亲被戴上地主分子的帽子,丢了工作,没了住房,父亲与母亲离了婚,我又成了无家可归,没有母亲的孩子了,我不能询问他们离婚的原由。接连的不幸,我心里好难过,那时我已进入初三年级,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我是继续学习或是辍学?我住在哪儿?户口又上到什么地方?所有的这些问题,我都将独自面对。此时的我真是百爪挠心,心里乱如麻,剪不断,理更乱,我要思考我该怎么办?

没想到离婚后走投无路的母亲却仍然关心着我,问我,“你怎么办?住哪儿?户口上什么地方?”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的好朋友徐志瑛向我伸出了援手,请我到她家里去住。在伸手就能摸着瓦片的阁楼上挨着志瑛的床架块木板,解决了我的栖身之地。为了上户口,善良的徐爸爸徐妈妈,认我做了干女儿,吃饭到地段食堂,就这样我完成了初三的学业。在我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是母亲的关心,朋友的帮助,干爹干妈的收留,让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艰难跋涉的心里路程有了一盏明灯,让我深切的感受到,亲情,友情和道德,无时无刻不在考量着我们每一个人的良知。

我认为灾难中的灾难是父母的离异,此事让我难过万分,但我的心、我的情是紧跟着母亲,从不迟到,更不缺席,无论她到哪里,我都会去看她。更令我感动的是,离异后的母亲一个周末来校看我,竟然给我带来一件紫红色的灯心绒衣服,我惊诧,我高兴,我难过。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灯心绒啊!手摸着绒绒的衣服,激动兴奋的心跳加速,望着苍老的妈妈,我无法言语,没想到妈妈还记得我小时候的心愿!身处困境中的母亲,此时仍然惦记关心着我,酸涩的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试穿着衣服,对母亲的感激深藏心中。

我已长大成人,不好意思再投怀入抱,但青春少女却萌动着一颗感恩的心,心中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遭    难

一九六一年,母亲在遭受了幼儿园合并关停、被错划成地主分子、与父亲离异多重灾难的打击下离开了学校,没有了工作,没有了住房。

但坚强的母亲没有向生活低头,在朋友的帮助下,租住在捍卫路半岩半屋的一间房里,屋子阴暗潮湿,终年不见阳光,进出都要弯腰低头,这哪里是人居住的地方?但就这样一个栖身之地,也得来不易。一张床睡觉,一条长凳当饭桌,两个旧木箱就是全部家当。

和妈妈

没有了工作,妈妈就带着妹妹去帮人。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熬过。

经朋友介绍,后来母亲又在中梁山标准建厂找到了一份工作,是男人干的活儿,当拉丝工。

一个星期天我去厂里看她。只见她戴着厚厚的手套,脏兮兮的劳保服,脸上到处都是污渍。我仍然亲切的叫她妈,见我去了,她非常高兴。想想在幼儿园弹琴唱歌的妈妈,再看看眼前的她,我好难过。但妈却不以为然,还笑着安慰我说,这里好着呢!临走时还往我怀里塞了两个大馒头。

就是这样的日子也没有过上几天。一九六四年,更艰难的日子将煎熬着母亲。阶级斗争扩大化的错误路线来势凶猛,席卷全国,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乌云压顶,日月失辉,多少无辜善良的人受难其中,我的父亲也未幸免,他俩前后分别被带上了地主分子的帽子。母亲厂里的工作又丢了。

于是她又带着妹妹去帮人糊口。一个周末我到捍卫路去看她,她不好意思难过地对我说:“仲林,以后你就别来看我了,我是地主分子,现在对我看管很严,你再来看我会影响你的,我现在在扫大街,你来了还必须到街道办事处去登记。”我断然回答説,“不怕!我要来。”妈妈很无奈,苦笑着点了点头。

母亲的坚强令我佩服,母亲所受的苦难也令我心痛。好在苍天对所有受苦的人都会留有一丝光亮。

由于母亲的贤能淑德,能干,勤快,善良,在帮人的雇主家中,她的这些品德,深深的打动和吸引了来他家中玩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名叫聶永年,他在市木材公司工作。当他了解了母亲的全部身世后,态度十分坚决地向母亲求婚。是同情,是爱情,是善良,是帮助,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母亲都不会也不敢答应。

但他真诚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了母亲,她终于松口了。母亲有了男人可以倚靠的肩膀,精神有了寄托,日子也宽裕了一点。

小小的兴奋还没有过,更大的灾难又降临了,随着阶级斗争的深入,母亲被遣送回了老家成都盐亭县玉龙镇文家贯村。她的到来在村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村民,包括一些老的村领导,都感到十分疑惑不解,他们还愿意出面证明,母亲不是地主分子。

回到老家有亲戚朋友的照顾,村领导也不歧视她,精神上的压力比在城市还小些。

虽然还是住在那个吊角楼的破房里,但扬眉吐气成了自由人,那个轻松那个兴奋,常人是无法理解。紧接着街道给她安排了工作,进入了山城针织厂,当了一名纺织女工,结束了一段悲催痛惜难熬不堪回首的日子。

春暖花开

一九七O年,聶叔叔在枇杷山后街分了一套一室一厅的住房,那个年代在市中区能有这样一套住房,令多少人羡慕,母亲更是喜出望外,满脸愁云散,喜气溢出来。

母亲与聶叔叔在最困难的一九六五年,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取名聶冰;分得新房的前夕,一九六九年,又生下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为了纪念母亲平反,取名聶澄。

此时母亲已有了她自己的三个孩子,但她对我疼爱依旧,作为继母,能做到厚远疏亲,真可谓凤毛麟角。我有缘当她的女儿,这是我一生不幸中的大幸。

一九六六年,我的父亲被错划成地主,下放劳改(注)。他们离婚时,妹妹贺幼旗法院判给了父亲。鉴于父亲现在的情况,为了妹妹将来的前途,母亲与大义的聶叔叔商量,要回了妹妹的抚养权,并改姓为聶文桔。从此一家其乐融融,过上了平民百姓的小日子。

随着社会的发展,国家形势的好转,国民收入的不断提高,母亲厂子效益不错,聶叔叔在国有企业,他得以升职加薪,家庭收入从以前的捉襟见肘到逐渐宽裕。令母亲最高兴的是九十年代,他们又在市中区石板坡,分得了带双阳台的二室一厅,住宿条件的彻底改善,让全家人喜上眉梢,日子真像芝麻开花节节高。

母亲在日子稍微宽裕后,她又想起了老家的姐妹和侄子。成都盐亭县是相对贫困的农村,她的那些亲人,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特别是年轻人,都渴望走出农村的一亩三分地。她就尽其所能的对他们提供帮助,先后将她的两个姐姐接到城里来玩,在聂叔叔的帮助下,又把两个侄子接到城里,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帮他们找工作,直到成家立业。

记得一九七二年,我结婚成家了,我和我先生都是知青回城,可谓两手空空,一无所有。正当我们一筹莫展时,母亲告诉我,她与聂叔叔商量,准备陪嫁我一张床,一个高低柜,一张圆桌,四个圆凳,母亲还说:“我这是嫁大女儿啦,当然要办大陪嫁了。”母亲的一席话,让我久久不能向母亲表达任何言语。我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母亲,喜悦感动的泪水止不住往外流。我知道这是母亲和聂叔叔在倾其所有为我办嫁妆。

岁月如梭,我的妹妹先后都成家立业,当然是我最先有孩子了。母亲和聂叔叔对我的两个孩子完全视若亲外孙,甚至还要格外疼爱。周末孩子去到外公外婆家,他们会搬出所有好吃的东西,外公有一手好厨艺,猪肚炖鸡,烧白,红烧带鱼,现炸酥肉这些都是他的拿手菜,吃着美食,拉着家常,和谐美满幸福大家庭的欢乐,渐渐抚平母亲心灵的创伤。他们对两外孙格外的疼爱,经常给钱让他俩到街上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现在我的女儿还记得外婆家外街上的麻辣凉粉,儿子也记得到少年宫去买飞机模型的情景,外孙到来的那个周末,家里是欢声笑语不断。看着两位老人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的场景。我的心情难以言说,无法表达。

人们的共识是血浓于水,血缘是亲情不可替代的唯一。但我的经历却告诉我,人与人之间真诚的对待,真情的付出;对你所爱的人,淋漓尽致的挥洒人性善良的大爱,那便是大道无垠,大爱无疆,它就会胜似血缘,甚至高于血缘。母亲和聂叔叔的这种大爱之举,就是最好的佐证。于是,我对非亲非故毫无血缘关系的聂叔叔自然的改口叫他爸爸。

走向生命的尽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母亲虽然退休在家,但她却没有好好休息过,总是帮着子女料理家务,照顾孩子。那个年代人们对健康保健的意识非常淡漠,从不体检,日子好过啦,餐桌上常是大鱼大肉,潜在的危险已经一步步向母亲逼近,可是母亲和一大家子人一点也不知晓。那是在二OO三年,母亲在小妹聂澄家帮着带外孙。突然祸从天降,母亲晕倒在地,脑梗中风了,幸好家中有人紧急送往西南医院,由于抢救及时,母亲较快得以好转,回到家中休养。

聂爸爸则在家中精心 照顾母亲,每天变着戏法似跟母亲做各种美食,只盼把她身体养得棒棒的。对健康保健知识的无知真是害死人,大家注重了营养,却忽略了健康饭食。回家后不到三个月,母亲确实长胖了,但又第二次脑梗了。这次病情来势凶猛,重症监护室,气管切开术等一系列的多次抢救,母亲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但却失去了行走,语言,和吞咽三大功能,只能靠鼻饲维持生命。

由此,一个活脱脱的人,变成了毫无知觉的躯体,只能躺在床上。她不能说,不能吃,不能动,但大脑思维却正常,这是何等残酷的现实。看着母亲饱含泪水,无奈无助渴求的双眼,我犹如万箭穿心,切骨割肤之痛,苍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人们都说善恶各有回报,地狱般的灾难,为何降临一生都在播撒爱的种子善良母亲的身上?

母亲回到家中只能请人伺候,躺在床上将近一年的时间,看着日渐消瘦的母亲,身体开始变形,不能伸展逐渐蜷缩,五官移位,瘦骨嶙峋皮包骨头,尚存一丝气息,维持生命体征,浑浊的双眼不停的转动,像是在告诉我们,她走后担心……就是这样,我们也没有放弃过。

那个年代,国家还没有实行医保政策。母亲的单位是社办企业,不可能有医药费的报销。两次病倒,已耗尽了家里的所有积蓄。

那时我的两个孩子大学毕业,正是创业成家的阶段。工薪阶层要供养两个大学生,就没有什么积蓄,但是为了拯救母亲,我是极尽所能。记得我的小女儿已工作了,到了夏天看见外婆的屋子很热,她便花了将近两千块钱,给外婆买了一台壁挂式空调。外婆已没有了知觉,但外公却十分感动。

记得有一天,聂爸爸召回了家里所有的人,只见他抱出尚存一气的母亲,用被子围着把她安放在椅子上,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点上了七只蜡烛。我们都不知聂爸爸的意图。只见他点上蜡烛,十分严肃认真的说道:“今天算是你妈的生日,自从你们母亲生病以来,你们对母亲的孝顺尽责,我感到十分欣慰,这些都是你们应该做的。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只见他掏出一个本子,一字一句的念道,他所收到的每一笔款项,共计有七千多块钱。他含着泪说:“这是跟你们母亲只生活了四年的大姐仲林给的,她对你们的妈算是倾其所有了。以后我们都走了,你们三个都要听大姐的!”

聂爸爸的一席话,让我吃惊震撼动容,但更难过。难过自己对母亲付出太少,我虽和母亲只共同生活了四年,但我的心却一辈子跟随着她。她对我的付出,她对我的爱已经超越了一般的生母,我终生难以回报,人生若有来世,我愿再当她的女儿。

病魔肆虐吞噬着母亲的躯体,也煎熬着我们的心。在长达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数着日子一天天的熬,由于所请阿姨和大妹文桔的精心照料,母亲虽已枯瘦如柴不成人形,但身上却干干净净没有长褥疮。二OO五年二月十八日,母亲中断了游丝般的气息,紧闭双眼,享年只有七十四岁的母亲,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此时我没有悲天泣地的哭声,但我的心却在滴血,母亲终于解脱了。

疲惫伤心的亲人们送走了母亲,时至今日已快十七个年头了。母亲在我心中却从未离开过,每年我们几姊妹都会去墓前祭奠母亲。

如今我已进古稀之年,由于腰腿不好,再不能与妹妹们前去墓前祭奠,但我会在我的阳台上,点上香烛,烧上纸钱,以这样的方式寄托我的哀思,祭奠我的两个母亲,父亲,外婆和所有逝去的长辈亲人们,为我的继母文晓黎媽媽,在心中竖起一座永远的丰碑,终身祭奠。

(注)父亲在文革中去世,1978年是该系统首批平反昭雪的人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贺仲林,重庆广益中学高六五级学生,1965年到邻水县五四林场当知青。1971年返城后,先后在重庆沙坪坝区烈士墓工矿贸易公司、沙区精神文明办公室、沙区渝碚路街道办事处工作,2001年在沙区商务委员会处级公务员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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