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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为期近四个月的“汉淮传奇——噩国青铜器精粹展”落下帷幕，与观众们正式告别啦。这一展览首次聚集了从西周早期至春秋早期的噩国青铜器，并以青铜器为载体，铭文内容作经纬，完整呈现了噩国青铜器的发展脉络。如果您来看过了展览，相信一定会被噩国奇异瑰丽的青铜器、扑朔迷离的历史深深吸引。如何策划构思一个精彩的展览？来自不同城市的文物怎样齐聚上海“做客”？“汉淮传奇”展览系列细读的最后一期，我们将带您走进幕后，让负责“汉淮传奇”特展相关工作的博物馆人，向您揭秘展览从诞生到落幕的“一生”经历。  ：请谁来做客？ 要举办一个展览，首先要做的是确定展览主题。有了展览主题，才能确定邀请哪些文物来“做客”，进而开展接下来的筹备工作。那么，“汉淮传奇”展览是怎样诞生的？ · 上海博物馆这次为什么会挑选噩国作为展览主题？ 韦心滢（上海博物馆青铜研究部）： 本次展览为上海博物馆的一个学术策展，馆里希望专业部门能够在各自专长的领域里，挑适合的主题进行展览。个人考虑以古代噩国青铜器作为展览主题主要有两方面原因：其一是空间的局限性，当时确定安排的展厅为四楼小型临展厅，面积只有200多平方米，要在较狭小的空间中展陈某个完整的青铜主题。在我研究的青铜领域里，噩国存世与出土的相关青铜器数量较少，能符合场地面积受限的条件。其二噩国青铜器深具特色，即使在这么小的展厅里，相信也能带给观众与众不同的展陈风貌。加之本馆亦藏有噩国青铜器，种种考量下便选择了噩国青铜器作为展览主题。  随州羊子山M4出土的噩国器物群 · 展览是从什么时候正式开始筹备的？ 韦心滢（上海博物馆青铜研究部）： 2019年接部门通知，开始酝酿想法，承馆里领导同意后，旋即开始了正式筹备。刚开始没有其他部门参与，一个人从零开始，慢慢搜集资料、联系借展单位。其实，当初对这个展览的构想会更庞大一点——美国收藏的两件兽面纹簋、日本收藏的静方鼎、私人收藏的疑尊疑卣……这些海外的藏品都曾想要借来展出，并进行了联系工作。但是随着疫情发展，许多国家、地区封锁国界，甚至人员和文物都规定不能跨境移动。这些不可抗拒的因素导致噩国的所有相关文物无法在上海聚首，此点较为遗憾。   与噩国“神面纹”装饰类似的兽面纹簋 左：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The Nelson-Atkins Museum of Art）藏 右：纽约李昂·布莱克（Leon Black）家族藏   铭文记载了周初噩国历史的疑尊疑卣  记录了周昭王时期噩国历史的静方鼎 日本出光美术馆（Idemitsu Museum of Arts）藏  ：出差来上海！ 确定了展览主题和“客人”名单之后，要怎么把这些重量级的“客人”邀请到上海呢？展览部的工作人员们负责了文物的“出差”安排，请听他们来讲一讲吧。 · 在文物抵达上海之前，博物馆还需要为他们做哪些安排呢？ 金靖之（上海博物馆展览部）： 对于馆外，展览部主要会在策展人挑选好展品之后，与其一起去借展单位确认展品。随后双方博物馆会签订展览协议。如果借展单位比较多（例如这次展览涉及了四个借展单位），那么就要排定一个文物运输路线。这些工作都安排好之后，还需要确定展览预算。 对于馆内，在确定预算之后，各部门之间就需要充分沟通。展览会与陈列设计部沟通展柜类型、与教育部沟通教育普及、与出版摄影部沟通图录出版，包括文物照片怎么拍。这次展览是出版摄影部派员去借展单位拍摄的，那么就需要和借展单位联系，比如在当地拍摄的工作协调、拍完之后照片的版权归属等问题。一般来说，文物照片的版权是属于借展单位的，而进行拍摄的博物馆可以免费使用。 · 刚刚提到了文物运输，那青铜器在运输过程中存在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 韦刚（上海博物馆展览部）： 文物运输主要取决于包装，包装的好，运输就不会有问题。文物包装讲求松紧适度——每种器型的受力位置不一样，需要找对受力位置固定——只要起到作用就可以了。同时包装还能起到减震的作用。对于很重的青铜器，比如200多公斤重的大克鼎，需要量身定制一个大木箱。但更多时候我们会采取双层包箱，就是有内箱和外箱，而且内外箱中间还会填充减震材料。  层层包装的文物 文物运输的另一个要点就是文物的搬运和运输了。搬运需要选择合适的搬运工具，尽量减少人工搬运，一般来说，不管是在装卸过程中、还是展厅内进行布展时，文物都要平移，并尽量减少搬运时的倾斜角度。其实，为了避免文物的多次装卸，一般国内文物都建议采用公路运输，而不是飞机。飞机在着陆和骤停时造成的震动比较大，加上每次上、下飞机也要多装卸一次，这都会增加文物的安全风险。而且，因为国内的文物交流比较频繁，公路运输的路线我们也都很熟悉了。比如上海到每个城市，哪条路线最合理，哪个路面情况最好，中途停靠要选择哪个博物馆过夜等等。另外，高速公路上万一有突发事件，要采取应急措施也会更加方便。另外对运输过程中的环境温度也要考虑，不要有太大的温差变化，我国南北温度差异大，陆运使用的运输卡车需要是文物专用卡车，内设恒温设备，就是为了保障文物的安全考虑。 ：“客房”要好好布置~ 文物们千里迢迢来到上海“出差”，它们的“客房”，也就是博物馆展厅，可一定要好好布置。“客房”不仅仅要确保文物的安全，还要设计科学、美观，符合“客人”的身份特点，从而使观众们更好地了解这些文物，一睹它们的风采。 · 在对展览进行形式设计时，有哪些需要纳入考虑范围的重要因素呢？ 伍靖慧（上海博物馆陈列设计部）： 首先是展览的场地。这次展览是在上海博物馆四楼临展厅举办，它是一个三角形，因此平面上不是很好处理。我们平时看到的展览基本上都是横平竖直，空间比较敞亮、开阔的情况，比如上海博物馆的一、二楼临展厅。对我们来说，每次对四楼临展厅进行布局都是一件比较有挑战的事情，因为这个场地不是很规整。 展厅结构与文物分布示意图 其次是策展人的表达。当我拿到了文物清单和展览内容的策划以及展厅平面图，我需要考虑策展人在展厅里想表达的是什么。这次展览我经过与策展人沟通，了解到这个展览虽然文物不算很多，面积不是很大，但它有三个很明显的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表现噩国的器物，第二部分想通过展厅空间的曲折去表达噩国兴衰转折的过程，第三部分其实更偏向考古发掘，形式设计里也要对这些展览内容做一个反馈，这是我最开始的规划。 再次是展厅的风格。在作具体设计之前，就要有整体氛围的设定了。策展人也有这样的意愿，希望整个展厅颜色暗一点，显得比较稳重。如展览第一部分通过比较沉稳的氛围表达出噩国曾经的辉煌，仔细观察展厅里使用的黑色面板，它其实是有木纹的，通过黑色木纹，表现出一种材质的对比，呈现比较古朴的感觉，如果全是用乳胶漆的话，我觉得可能会有点平淡。  展厅第一部分的沉稳风格 最后是文物的排布。文物怎么排布其实在展览大纲里已经有比较清楚的规划，策展人已经考虑过哪些文物放在一起会更好。文物摆放也要跟空间的条件限制相配合，比如展柜做多长、它在哪里该转折了，文物的排布和空间有一个互相协调的过程，最后形成现在所呈现出来的样子。 · 为什么要为青铜器，尤其是铭文制作拓片？这次展览中大量布置了铭文拓片，特别用意何在？ 李孔融（上海博物馆青铜研究部）： 铭文对青铜器是非常重要的，可以为学术研究提供很多资料。具体到这次展览，噩国是一个完全没有历史记载的古国，正是通过包括策展人韦心滢在内的众多研究者，收集整理了不同地区青铜器中有关噩国的铭文，才拼凑出了噩国的历史。此次展览的章节划分“噩侯家族”“噩国与周王室的关系”“噩国再现”，以及噩侯驭方跟王的交好也好、反目成仇也好，都是靠铭文来呈现的。所以，铭文是此次展览中的关键信息。然而许多铭文往往位于器物内底等肉眼看不到的位置，因此呈现铭文的拓片就显得尤为重要。 · 制作拓片的过程是怎样的？ 李孔融（上海博物馆青铜研究部）： 做拓片之前，要先确定器物的状况，弄清器物的尺寸，形状，需要拓的铭文（或纹饰）的位置来进行准备工作。根据所拓内容裁剪出相应大小的宣纸，将器物需要拓片的区域清理干净。随后就要上纸，将纸湿润覆盖在所拓区域，用棕刷等工具把纸刷进铭文凹陷处，使纸牢牢嵌在铭文之内。最后一个步骤是上墨。将拓包蘸墨，均匀地扑打在上好的宣纸表面。由于拓包不会接触到铭文凹陷部分，因此就能制作出黑底白字的铭文拓片来了。在制作文物拓片时，需要特别注意，因为宣纸非常薄，而墨是有渗透性的，如果一不当心透墨的话，那墨迹就会沾染到器物上，污损文物了。所以在拓文物的过程当中，往往会要求“墨不透背”。就是拓完后纸正面的墨亮也好、黑也好，反面仍是白底。不过拓片不是拓好了就能直接展出的，之后还要将它们全部托裱起来，最终才能摆放上墙展出。 拓片时的重要步骤：上纸 拓片时的重要步骤：上墨 给文物拓片时要注意“墨不透背” 我从2020年12月开始着手噩国青铜器展的拓片工作。当时包括我和文物摄影师等上海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一起去了随州、南阳、郑州三个地方。在跟借展单位进行了大量的沟通以后，我们在当地完成了文物拓片、摄影等工作。到2021年初，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不过拓片不是拓好了就能直接展出的，回到上海以后，还要将它们全部托裱起来，最终才能摆放上墙展出。 ：依依不舍“回家” 来自随州、南阳、北京等地的文物们圆满完成了在上海的“出差”工作，马上就要踏上回家之路了。那么如何送文物“回家”？它们走后，专门设计的“客房”又要怎么后续利用呢？ · 展览结束后，还需要做些什么事情吗？ 金靖之（上海博物馆展览部）： 展览结束之后，那就要进行撤展工作了。主要就是请当初借展的各个博物馆的同仁们再次来到上海博物馆，和我们青铜研究部等部门的同仁们进行对接。双方会仔细检查核对文物的状况，并共同点交文物，然后把文物重新包装，最后把它们装车安全“送回家”。这样，一个展览就正式结束了。 伍靖慧（上海博物馆陈列设计部）： 这次展览的撤展过程会特殊一点。为了便于观众更直观地了解噩国历史，展厅中布置了大量铭文拓片。因此，展览结束后除了要把文物“送回家”，我们还要把展厅中布置的铭文拓片小心地从展墙上拆下来，归还给青铜研究部保存。这些拓片们现在也很珍贵。 至于展厅装潢和文物展柜，是不会随着展览结束就立刻拆除的，一般要等下一个临时展览有了确定的施工图，才会行动。有些墙体如果位置变化不大是可以沿用的，或者只拆一部分。有时，可能很快就会有新展览入驻，又或者下一个展览的经费不高、且文物的类型变化也不太大（这是因为书画等有机质文物对展柜的要求，与青铜等无机质文物是不一样的），那我们就会在原有展厅的基础上进行改造，把展柜等资源重复利用起来。 ：想它们了怎么办？ 虽然我们依依不舍与“汉淮传奇”做了告别，也准备送“客人们”离开上海，但是展厅里展览的落幕，并不是展览的终点。如果想念它们，还有很多方法可以来寻找这一段美好的回忆。 陈晴（上海博物馆信息中心）： 官网是永不关门的博物馆，每一次展览，每一份美好都会在这里留下足迹。如果您想要回顾三千年前的“汉淮传奇”，请至上海博物馆官网（https://www./）再次了解本次展览。对了，官网保留了自2000年以来所有的特展信息，您也可以点击网站上方菜单栏右侧的“展示”标签，在那里尽情地“考古”一下哦。 诸诣（上海博物馆教育部）： 在上海博物馆的微信公众号里，收录了2017年至今，上海博物馆举办的所有临时展览的相关信息。在底部菜单栏“IN上博”的“特展回顾”中，每个展览的语音导览、特别推荐（各种线上资源）、往期推送文章都在标签里历历在目，位于最上方的就是这周刚刚闭幕的“汉淮传奇”展览。而在“IN上博”的“上博课程”（包含讲座视频）、“视听节目”标签里，也有部分临时展览的相应内容。这些内容也许可以勾起观众对于过往展览的回忆，也是了解未曾参观过的展览的窗口。 另外，教育部会为上海博物馆的一些临时展览策划配套的教育读本。比如针对这个展览就出版有《噩国六谈——一个神秘古国的文化面孔》。因此，展览的相关内容还可以通过书本回味。 展览图录与配套教育读本 编辑丨诸诣、崔淑妍 初审丨石维尘 终审丨汤世芬 更多资源 · 特展细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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