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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上面蓝字“望安山文学”，关注我们，谢谢！  二娘当家 文/文庄 二娘的尸体停放在堂屋正中的一块黑色 长方形木板上，木板用两条黑色木凳子撑 起。尸体用白布盖着，靠脚的地上放一盏菜油灯(据说人死了到阴曹地府的路上太黑了，看不清路，阳间的亲人就得为去阴间路上的亲人在脚边放一盏油灯)。只见二娘尸体旁边坐着几个敲锣打鼓的送葬道士，他们是青一色男 人，穿统一的黑色长袍，戴统一的黑色高筒帽。其中领头的道士，在屋里地上画了一个白圈，然 后围着圈边唱边跳，跳了六七圈后才停下来。 我揭开二娘的白色盖布，看上去二娘只 是睡熟了，没有一点像失去了生命的人的气 色，跟平时生活中慈祥的二娘没有多大的区 别，只是双目闭着，而且永远地闭着。 二娘生前待我如亲儿子一样好，我不由 自主地心疼得跪在二娘身边，潸然泪下。 娘，你睁开眼再看看儿子吧！娘，我是 你的秋儿，我来晚了，没送上终。秋儿太不孝了。娘啊！ 据说二娘临终前还念着我的乳名。 二娘是18岁时八抬大轿送来罗家嫁给甲长二爹的。来到我们罗家刚六年时间，二爹因保护我爸被抓去当壮丁而被国民地方政府连同我爸一 起抓走了。当时我爸有五弟兄，按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的原则，我爸五兄弟就该抽两个。第一个是三爹，第二个是我爸。可二爹坚决不同意我爸去当兵，说我娘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结果五兄弟被强抓走了三个。而我爸排行老四，大爹是大奶奶生的，少年时就被大奶奶娘家人接去过好生活了。而幺爹是个不务正业的 人，整天就是吃喝玩乐，不知何时不见了，也不知去向。 一家人一下失去了三个顶梁柱男人，这 个家将面临着崩溃的边沿，并且三个男人一去不复返。开初两三年有点音讯，自从1938年初就音讯全无。我头上有个2岁的姐，而我还是娘怀里的婴儿；大堂兄两岁半，脚下有个不到半岁的妹子；三娘有两女一儿，儿子最小，还不到一岁大，这就是我的二堂兄，最大的女儿不到六岁。一家十口人除三个女人是成人外，其余七个是婴儿或幼儿。而我娘又是多病的身子 三个女人要撑起这个家，有多难是可想而 知的。二娘是三个女人中的老大，她们称二娘叫“二嫂”，并说：我们都听你的。二嫂在这里就有份量了，并且有至高无上的发言权。 三娘看这种情况，觉得无法撑下去，好几次想偷偷撒手而去，都被二娘一身正气给抓了回来。并软硬兼施地劝三娘：“做人要厚道，多积德，到了阴曹地府免遭千刀万剐。”二 娘话不多，却字字千金。 二娘在家道中落时，毅然肩负起家庭重任。她领着三娘和我娘商量好织布的事。决定由二娘负责在市场上买卖，三娘和我娘负责织布。从此三个女人和平相处，共同致富，直到儿女长大成人，才分家各自立业，被十里八乡传为佳话。 二娘不但能管理好家庭经济，还善于处治家庭矛盾。她在管这个家的几十年里很少有矛盾冲突。对儿女们吃穿用一律平等对 待；对晚辈兄弟姊妹间发生的矛盾，她坚持秉公处理。一次三娘的儿子我的二堂兄，同二娘的儿子大堂兄为争一条凳子坐而打起来，各自有伤。二娘首先批评了自己的儿子，说长兄应该谦让弟弟，所以长兄就应该给弟弟陪礼道歉。从此这个家风平浪静，上下互敬互爱！一家上下对二娘的为人十分敬服！ 二娘大爱仁德，待他人儿女如同己出。我 六岁那年同大堂兄一起去山上采兔子草，不小心掉岩下碰晕了过去，大堂兄吓得哭喊着跑到岩下，见我双目闭着，以为我甩死了。见我头上鲜血直流，大堂兄吓得大哭大叫，惊动了山上附近劳作的人，纷纷赶来把我背回家，及时就医。娘见了马上晕了过去。当晚二娘守护我一个通宵。大热天，二娘用蔑扇给我打蚊子，自己身上不知被叮咬了多少个孔眼！ 二娘生活朴实，一生勤俭，吃粗茶淡饭， 穿粗布短衣。她手里掌管着一个家的财产收入，随时身上不缺钱，但她深知这一分一厘都是这个大家的，所以她除了出入达官贵人之家、生意场所，一般地方不舍得穿高档次的衣服。过年过节时，她对一家上下都发同等的喜钱，买同样的衣裤，对孩子一视同仁。尽管她是家长，但她从未以家长自居，待妯娌如同亲姐妹呵护。 二娘胸怀坦荡，不计个人得失。妯娌间，我娘体弱多病，二娘就经常照顾我娘，适当安排活计，有时还拿出自己节省出来的钱物支助我娘儿三人。三娘的大女儿生了喉炎病，二娘非常着急，连夜同三娘轮换背孩子到镇上医院就治。二娘常对三娘和我娘说：“我们既然有缘结为妯娌，那就是亲姐妹，就应该同生死、共患难。” 二娘侠义心肠，好帮助弱者和有困难的 人。因为自己困难过，深知困难者的日子不好过。邻居张二婶一家人得了鸡窝寒，五口人全病倒在床上。二娘知道了就同她妯娌商量帮助张二婶家渡过难关。叫我们为张二婶家请医生抓药、煮饭、烧开水等。二娘说“海内存知已， 天涯若比邻”，好邻居胜过亲朋好友啊！ 二娘可谓勤劳一生，堂正无私一生，善良勇敢一生。不欺人，也不容人欺。镇上有个臭名远扬的黄癞子，从小就不务正业，爱偷鸡摸狗。—年秋季的—天，二娘在镇上卖布，钱包被黄癞子扒了，二娘不急不恼，径直找到袍哥老大李扁头说："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好意思吗？” 说完回头就走了。事不过两天，李扁头就派人押着黄癞子到我们家给二娘跪下陪礼道歉，并一 文不少把钱包送还给二娘。 二娘一生活得明白而坦荡，死得清醒而洒脱。临终前，沐浴更衣，穿戴整齐后，叫大堂兄把椅放在堂屋正中。二娘妆容好后，端坐椅中，笑着对大堂兄说：“娃儿，快看，你爹敲锣打鼓来接我了！”然后对着儿孙们微微一 笑，便撒手西去了。 二娘生前交待大堂兄，她死后要从简葬礼。大堂兄完全照办。只把二娘留家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敲锣打鼓地送上了山。 二娘一生是快乐的一生，淡定的一生，勤劳朴实的一生，慈祥仁德的一生。享年102 岁，可谓高寿老人了。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她留给人们的是温馨阳光的微笑！  插图/网络 文庄(本名罗志佳)，六零后，文学爱好。已在省市报刊杂志上发诗、散文、小小说共六七篇(首)。四次获全国诗赛小奖，有诗入选诗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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