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看虎印——论『清管辖科尔沁左翼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印』

RK588 2022-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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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山林动。我们的祖先对虎既敬畏又向往，将其视为神明一般崇拜，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虎文化。早在6500年前的仰韶文化墓葬中，就出土过用蚌壳堆垒的虎形象。殷商甲骨文中的象形“虎”字频频出现。秦汉时期白虎与青龙、朱雀、玄武共同被列为“四灵”，白虎负责守护西方。这四种神兽经常出现在汉代的瓦当上，意为趋吉避凶。虎还会作为守护神兽与神荼、郁垒一起出现在门神年画中，传说门神遇到危害百姓的恶鬼，会用芦苇困住它们，送到山里喂老虎。这些传说虽然有迷信色彩，但都是古代人们想要借助虎的威慑力趋吉避凶的美好愿望。人们还将老虎的形象制作成瓷枕，借以安眠。民间至今依然流行给小孩佩戴虎头图案的帽子和穿虎头图案的绣花鞋，希望借助老虎的力量让孩子远离灾祸，平安长大。

清清管辖科尔沁左翼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印

在传统文化中，虎还常常与龙并称，形成了龙虎相合的文化符号。《周易》中就有“云从龙，风从虎”的说法，相传“人文初祖”伏羲就是“风姓”，而虎就是伏羲的化身。龙飞于天，虎行于地，龙是皇权的专属符号，虎则代表了皇权之下的臣权。

满蒙两种印文：管辖科尔沁左翼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印

黑龙江省博物馆收藏了一件国家一级文物——清管辖科尔沁左翼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印。这方官印长10.5、通高11、厚3厘米，为铜银合金材质铸成，由清代礼部铸印局铸造，印纽为蹲坐大虎。虎头浑圆，两只三角形耳立于头部，虎面部狰狞，怒目圆睁，鼻梁根部有一凸起，如同人愤怒时五官拧在一起一般，一张大嘴咧到腮部，两根獠牙支在嘴角。两只粗壮的前足直立，显得十分有力。后腿蜷缩蹲在印台上，一根铁棍般的尾巴贴于背部。全身布满闪电般的花纹与一丝一丝的毛发状纹。印文为阳文，右为满语，左为蒙语，汉语译为“管辖科尔沁左翼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印”。印背坐虎右边阴刻满文，左边刻蒙文，汉译皆同印文。印侧边款右刻满文，左侧蒙文，汉语译为“康熙二十五年四月”。前后各阴刻满、蒙两种文字：“礼部造。”根据《清史稿》记载，清政府规定“蒙古部落扎萨克盟长，右镌清文，左镌蒙古文，虎纽”。“公、侯、伯银印，虎纽，方三寸三分，厚九分，公三台，侯、伯二台。”意为印座有两级台阶，正与此印尺寸吻合。

满文铭文：管辖科尔沁左翼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印

清代统治者祖先为生活在东北、以渔猎为生的满族。当年他们生活的地区正与东北虎活动区域相重合。虎是他们崇拜的图腾，象征着阳刚威猛，也象征着权力。明代以前，虎纽印一般作为武将的印玺装饰。到了清代，虎纽印扩大了使用范围，公、侯、伯等级的皇亲国戚，一、二品官吏都使用虎纽官印。“扎萨克”为蒙语，意为执政官。全国各地有很多存世的扎萨克印，均为虎纽银制，但是老虎的长相却不尽相同，可能由于铸造模具随时代有所变化。扎萨克官职集军事、政治于一身，一般授予满蒙王公贵族，且此官职为世袭制。

蒙文边款：康熙二十五年四月

郭尔罗斯，蒙语，译为“河”，还曾被音译为“豁罗刺思”“火鲁刺思”“郭尔罗特”。郭尔罗斯部历史悠久。相传蒙古祖先与仙女生育三子，分别取名郭尔罗斯、弘吉剌特、亦乞剌思。天庭责罚仙女，把三子贬下凡间。这三个孩子即为郭尔罗斯、弘吉剌特和亦乞剌思三部落的祖先。成吉思汗时期郭尔罗斯部十分强大，成吉思汗命二弟哈尔撒征服郭尔罗斯，哈尔撒为科尔沁部首领。后来郭尔罗斯部成为科尔沁万户中的一支，辅助铁木真统一蒙古各部，北元时期是兀良哈三卫之一，到了清朝初年郭尔罗斯部拥护皇太极，是科尔沁部的重要组成员之一。《黑龙江省志·文物志》中记载：“科尔沁是蒙古旧部名，位于今吉林省西部哲里木盟和郭尔罗斯前旗，和黑龙江省西南部的杜尔伯特、肇源（原郭尔罗斯后旗），以及内蒙古的扎赉特。清朝统一这一地区后，封科尔沁左翼中旗首领乌克善为亲王，并任命他为科尔沁左翼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即旗长），管理一旗的政令、军事和司法等。这方银印就是清朝政府颁发给科尔沁左翼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的官印。”根据史料记载，哲里木盟分为四部，即科尔沁部、郭尔罗斯部、杜尔伯特部、扎赉特部。四部又分为十旗，即科尔沁部六旗（分左、右翼各前中后三旗）、郭尔罗斯部二旗（分前、后各一旗）、扎赉特部一旗、杜尔伯特部一旗，会盟地点在哲里木，即今科尔沁右翼中旗哲里木苏木。乌克善也音译为吴克善，为孝庄太后的亲兄，于崇德元年（1636）被封为“卓里克图亲王”，爵位世袭罔替，并领科尔沁左翼中旗扎萨克，集科尔沁左翼中旗军政大权于一身。一时家族荣耀，风光无限。他的女儿成为顺治帝的第一任皇后，但在顺治十年被废黜。这段历史在电视剧中多有演绎。吴克善作为长辈，对女儿被废耿耿于怀。顺治十六年（1659），顺治帝下旨，让下嫁蒙古的公主们回娘家探望，旨意名单里还包括吴克善和他的弟弟满珠习礼等人。这位奇葩亲王竟然以公主儿媳生病为由抗旨不遵，结果被以“奉诏不即至”的理由革除扎萨克职务，念在亲情保留了亲王爵位，仍然享受世袭罔替的待遇，但从此失去了实权。而吴克善的四弟满珠习礼连夜进京谢罪，得到宽恕，从此科右中旗的行政权被交给了满珠习礼家族。随着满珠习礼家族的崛起，吴克善支血脉逐渐没落。这枚虎印制造于康熙二十五年，那时吴克善早已去世，他的后继者只是闲散王爷，不可能是这枚扎萨克印的拥有者。有些研究者根据《黑龙江省志·文物志》提到吴克善被任命为科尔沁左翼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便认为这枚虎印理所应当是授予其后裔，这种说法显然是错误的。

满文边款：康熙二十五年四月

同为哲里木盟的郭尔罗斯部领主固穆、布木巴在1636年皇太极改国号为清时归顺，承认皇太极为蒙古大汗，并与其他十六部一同向皇太极奉上“博格达彻辰汗”尊号。皇太极举行称尊大典，大赦天下，论功行赏，封固穆为郭尔罗斯部辅国公。顺治五年（1648），顺治帝实行“以满制蒙”的政策，以嫩江、松花江为界，将郭尔罗斯部一分为二成为两旗，称为郭尔罗斯前旗和郭尔罗斯后旗。固穆被封为郭尔罗斯前旗扎萨克辅国公，布木巴被封为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镇国公，皆世袭罔替，分别管理两旗的军政事务。布木巴是元太祖铁木真弟弟哈巴图哈萨尔的后裔，是固穆的从兄。1665年固穆的孙子安达什里继承了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镇国公爵位，管理郭尔罗斯后旗一应事务，在位37年。所以康熙二十五年铸造的这枚“管辖科尔沁左翼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印”应该是颁发给他的。《大清会典》中将宗室爵位等级分为14种，分别是和硕亲王、亲王世子、多罗郡王、郡王长子、多罗贝勒、固山贝子、奉恩镇国公、奉恩辅国公、不入八分镇国公、不入八分辅国公、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和奉恩将军，而《清史稿》中则省去了亲王世子和郡王长子，总共有12种。根据爵位高低来看，郭尔罗斯后旗虽与科尔沁左翼中旗行政等级相同，但最高长官的爵位相差悬殊，所以郭尔罗斯后旗应附属于科尔沁左翼中旗。科尔沁左翼中旗类似现在的直辖市，管辖内扎萨克全境。

满文前边款：礼部造

蒙文后边款：礼部造

据《肇源县志》（政事编）记载：“顺治五年（1648）十二月二日，郭尔罗斯部酋长布木巴被册封为镇国公，掌郭尔罗斯后旗礼萨克，此为旗治之始。”“礼萨克公署驻地历经三地，初驻榛子岭，后在境内先后设西公府，驻地民意乡西公营子；东公爷府驻地四站老爷屯。前者是布木巴至嘎尔玛什第的驻地，后者是巴雅斯古朗及其子孙的驻地，皆为礼萨克公署。”《清史稿·地理志》二十四《郭尔罗斯部二旗》记载：“附科尔沁左翼。在喜峰口东北。本契丹地。辽置泰州昌德军，属上京。金大定中废，移州于长春县，以故地为金安县，隶之。元为辽王分地。明为科尔沁所据，后分与其弟乌巴什，是为郭尔罗斯。”据《肇东县志·建置编》载：“棒柴岗（蒙古名称为嘉朱温都尔），即今五里明公社棒柴生产大队所在地。清代，此地盛产棒子为皇家贡品，因之，此地遂有棒子岭、棒子岗之称。棒柴岗系旧名演变而来。”根据史料证实，郭尔罗斯后旗即位于现在的黑龙江省肇东市东南五站附近。民国时期，郭尔罗斯后旗被划归松江省管辖。1954年松江省与黑龙江省合并，这枚“管辖科尔沁左翼郭尔罗斯后旗扎萨克印”最终随着松江省和黑龙江省合并而来到了它现在的归宿——黑龙江省博物馆。1956年4月11日经国务院批准，将郭尔罗斯后旗改称为肇源县。郭尔罗斯后旗成为历史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