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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 年 SPRING FESTIVAL   看罢《人世间》，“丰赡”一词呼啸而出。梁晓声先生用足足一人高的手稿，构建起新的世代人间。以一位周姓平民子弟的生活轨迹为线索，从20世纪60年代写到改革开放后。 可以说，这部书或者这部剧的丰赡性是通过充满“杂合与比衬”的叙事表达出来的。在这种情境之下，梁先生构建的人世与现实世界相互观照，彼此拷问，带着观者来回穿梭。 恍然发现，这两个互为表里的世界都在等待、呼吁、焕发读者心里的大世界。这也是这部作品最本真的使命：于人间烟火处，彰显道义与担当。在悲欢离合中，抒写情怀和热望。  站得高一些看，它在讲时代演进与市井百姓的杂合。历史进程在每个人的命运上交织。街谈巷议之集合，百姓生活之群像，构成了时代图谱。他们共同经历了50年代饥荒、60年代三线建设、70年代文革和上山下乡、知青返城、恢复高考、90年代下海、国企改革、棚户区改造、出国热、反腐倡廉等等。街坊邻里的人生都深刻地被这些事件影响着。“六小君子”便是如此。他们像一盘弹珠，被时代洪流撞击得四处流散。有乘风而上的吕川、向阳，有本分守业的秉昆、赶超，也有悲剧结局的国庆、德宝。我想，只要有耐心把父辈们经历的这一切看完，或许就能够理解他们。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是普通人，都要在时代背景之下趟过岁月冷暖，感知生命厚重。  走得近一些看，它在讲家族责任与个人选择的杂合。看看周家兄妹三人如何演绎这种对峙：大哥寄托了作者的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他要高飞，义字当先，刚正不阿，是党的好干部。二姐是作者有意塑造的知识分子典型形象。她信奉“不自由，毋宁死”。她要远走，走去贵州大山做老师，走去北京大学学文学。她是一个独立的人。唯独剩下小儿子，用东北话讲是“老疙瘩”，兜兜转转也不离开家。从父母的大家到自己的小家都是如此。他遇到了一个“没什么防人之心，也没什么人情世故”的女人，贪婪地吸吮爱的乳汁。两个人的人格深度融合，撑起了这个家的一方天地。   放得大一些看，它在讲担当大义与利己主义的杂合。面对别人的“好”和自己的“孬”，大哥秉义如是说——傲慢不是他们的错，是双方地位和差距的必然结果。同在光字片长大的春燕却抵抗不了被“嫉妒和不甘”爬满的心。她会气急败坏地发泄，居高临下地指责，甚至不怀好意地利用，朋友之间的情谊在一次次推拉中混沌不堪。反观主人公周秉昆，他是什么人？是一个能力有限到终日挣扎在生存线上的普通劳动者，但是“忠诚、仗义、自我牺牲和心底干净”让他始终是亲朋好友中的主心骨，串联起所有是是非非的故事。都说爱人者，人恒爱之。《人世间》给了我们当头一棒，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会在利益抉择面前放弃你。《人世间》还不忘给我们喂一颗糖，因为但凡有一个秉昆这样的人在，朋友就在，不离不散。  接下来，是我的一些私心，想再说说我感怀至深的一件事和一个人——事是下岗潮，人是蔡晓光。 疫情肆虐，我们刚刚经历的“新下岗”与剧中的“下岗潮”，遥相呼应。剥掉全剧与单个人物相关的情节，放眼全局，下岗潮是扎眼的、疼痛的。我看到剧里稍加粉饰，给了工人自由择业的权利。但在现实生活中，是否存在强行辞退善良听话的技术能手又是另说了，也怪不得大家骂骂咧咧。壮士断腕的痛，我们都能懂。倘若因为这些苦痛就否认国企改制和下岗决策，显然还是不明智的。不谈变革看似一团和气，实则温水煮青蛙。看似没有苦难，实则是大家分摊了。大多数人都在承受穷病，致使国内经济举步维艰。物不因不生，不革不成。以我目前的眼光来看，下岗潮还是无法怪罪的。我太敬佩甘受埋怨的执政者们，是这样一群人散发出精英决策的光芒，击碎了民粹主义的幻梦。一如曲老太太所言：普通的我们，单独的我们，是没有办法天天想着其他人如何的。也就是说，这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推整个人类一把，向前走一步，就像电车难题这种哲学性问题，总要有人去填上答案一样。  晓光，晓光。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是一束光，照进这个时代，照亮这片人间，最终落在周蓉身上。他不要周蓉的崇拜，只要周蓉做自己。晓光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但每逢遇到周蓉的事，他便“只讲立场，不论是非”。通透和专情是蔡晓光的代名词。30年等到心上人，乌托邦式的爱情也让我相信人间值得。揭开美好的面纱，蔡晓光这个角色在原著中是有情人的，4个，但在剧中没有作保留。我想，这是想表达一种慎终如始的爱吧。扁平化的处理也是想保护这个角色免于流言蜚语。编剧让观众相信，有这样的爱与幸福存在，也符合剧集温暖的底色，这就够了。关于情爱之事，各人自有看法，我更想分享的，是一位剧迷对蔡晓光的评价：始终觉得，王阳饰演的蔡晓光是电视剧《人世间》里“最超然”的一个角色。在别人为家庭、为生活奔波、纠结，甚至一地鸡毛的时候，他永远潇洒得像一个旁观者。这恰恰是我爱这个角色最根本的原因。无独有偶，我也曾收到过同事的评价：你是我见过“最超然”的人。是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至于我再看这个剧时，仿佛找到了自己，无关乎性别与时代。  我喜欢《人世间》，是因为它于细微处描摹，却是见微知著百看不厌。我喜欢《人世间》，是因为它虽以故事见长，却有着超脱时代的灵动。我喜欢《人世间》，是因为它虽为鸿篇巨制，却不信奉什么金圭玉臬。言而总之，这部“五十年生活史”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人世间》不仅仅是周家三代的起居注，也是一个时代的奥义书，值得一看。 文首题字：沈强民 文末篆刻：孙新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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