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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因果律 陈存仁非常相信因果律，特别指人们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得到的报应结果。书中符合这样因果律的人形形色色，不仅仅有大汉奸，也不乏商人、恶霸、日本兵这样的小角色。 （一）贪婪的药房 在当时物资匮乏的上海，有人靠着囤货借机发财。囤米屯油虽然可恶，但囤药的恶劣就严重许多了。 从前一箱金鸡纳霜内有一百瓶，不过二十四元。华美药房的老板徐翔荪家中堆满了金鸡纳霜这种必需的药品，却每天只卖四瓶。另外，他还囤了不少奶粉，价格也要卖上千万倍，法国九一四在市上早已绝迹，他卖的都是假货。徐翔荪就是这样，不顾人命的一味赚钱，他的财产已经多到自己都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了。 然而，财富未必给他带来好运。他的小儿子小徐为了追捧一个舞女陈云裳，向哥哥大徐借一笔巨款，被大徐一口拒绝。在两兄弟争执中，大徐竟被小徐以斧头劈死。徐翔荪四处撒银弹，希望不要声张家丑，保住小儿子的性命。最后，小徐还是以谋杀罪被处以死刑。于是，他的两个儿子都死了。 舞女陈云裳是这起命案的缘起，如果不是她硬要小徐送貂皮大衣和名贵手表，也许不会闹出两条人命来。她内心有愧，尽管隐姓埋名逃到广州，还是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每晚入睡后，常被小徐的鬼影惊醒。此时，她的容光已不再，舞女的生涯无以为继，生活极为困难，又吃上了白粉。最后，一个曾被人热捧的舞女竟死在夜晚的街头。 （二）敲诈的因果 一次，陈存仁被日本宪兵逮捕，经他的一个房客（真实身份是日本黑龙会驻苏、浙、皖三省的头目）打电话疏通，才被放回。然而，有一个姓刘的日本翻译和一个日本宪兵仍要敲诈陈存仁一千元美金，否则还要逮捕他。 陈存仁经过此番的惊吓，不得不破财消灾，答应每月一百美金，分十期付清。在第二次收钱的时候，这个无耻的刘翻译，硬要他请日本人吃湖南菜，还声称可以帮他报复冤家或者仇人。陈存仁根本不愿和日本人搅合在一起，于是勃然大怒，声色俱厉地拒绝。那日本宪兵反倒不再勉强，态度缓和，离开前还鞠了个九十度躬。原来日本人的根性如此，就是欺软怕硬。 这两位的下场也极具因果报应。刘翻译在第三个月就被日军枪毙，临死前还通知老婆每月找陈存仁来拿一百美元。虽然孀妇可怜，但刘翻译死有余辜，根本不值得同情。最后，陈存仁赶走了这个妇人，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那位日本宪兵也被控告，开赴前线作战。战后，陈存仁到日本收集旧医书，竟在神社摄影时，与这宪兵重逢。这时，他的一只手臂已被炸掉，一手用纸遮脸怕被认出。陈存仁以德报怨，给了这日本兵一些钱，引得他又惭愧又感激，泪如雨下。 （三）地方恶霸 陈存仁有一位邻居叫黄雨斋，此人以放高利贷为生，大抵借出一百元，每天就要收四元利息。如果借钱的人还不上钱，就会被他的打手打个半死。 黄雨斋对钱财痴迷之深，在平时的待人接物中就显露无疑。对于有钱的人，他就堆出满面笑容，大拍马屁，而对穷人则会立刻露出狰狞的面目。在他自己没有钱的时候，倒也和蔼可亲。一旦有了钱，他就开始趾高气扬，摆足富翁的架子。 货币贬值之后，放高利成了蚀本生意。于是，他就买地皮，买房屋，囤货，又从伪政府搞到一张银行执照，居然开起了“汇中银行”。之后，他还在“七十六号”特务机构中当了一名经济特务，身上佩着两支手枪，不可一世。从此，他就自以为是伪政府有头脸的人物，连陈存仁的诊金都不付。就这样，他还声称自己一直在保护陈，为其免去了许多歹徒的骚扰和袭击。 抗战胜利之后，黄雨斋又摇身一变，从汉奸变成地下工作者，反而去专门捉拿之前的朋友们。然而，哪怕再聪明的手段也终难掩人耳目一世。最后，他被法院判处极刑，斩首示众。 （四）绑票头子 当时上海常常发生绑票案，闹得满城风雨，连陈存仁的老师丁仲英都被绑过。这些案件大致是四个团伙做的，分别是是打着游击队旗号的丁锡山、专绑有名绅商人士的林之江、七十六号，以及浙江帮。这些绑票头子都没有好下场，比如吴四宝被日本人毒死，丁锡山的头颅还被挂在青浦的电线杆上。只有林之江在抗战胜利来临时，靠着抓汉奸立功，又趁机携款逃到了香港。 当年为了权势与金钱，林之江杀了两百多人，毫无心理上的影响。直到有一次，他枪杀了一名壮汉，就觉得这鬼魂追随身旁，而且这样的鬼魂愈来愈多。为了驱鬼，林之江四处求医问药，先后皈依了道教、佛教、基督教，然而都只能取得短暂的清静。 当他向陈存仁求救时，陈认为这只不过是一种由旧时作孽太多带来的幻觉，来源就是林之江见到的这个壮汉的恐怖死状。他身上的青紫色瘀痕也不是“鬼打块”，而是心理紧张造成的静脉膨胀。现在林之江身体日渐衰弱，精气神尽失。起初的神经衰弱会逐渐恶化，继而变成神经错乱，然后是精神病、思想崩溃，最终则精神分裂。陈存仁建议他，用体力劳动转移心理上的负担。 经过了一年光景，林之江的情况已有所好转。然而病情又突然变化，他被鬼魂侵扰得无片刻安宁，在医院日夜号泣，渐渐半身不能转动，呕血不止而亡。 心理疾病比生理疾病还严重，简直是无药可救。世间原本无鬼，但是他困在自己想象的鬼域，饱受折磨，必定走向死亡。陈存仁再次强调：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不可磨灭的“循环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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