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皇帝的黎明——小谈三世纪后罗马帝国的政治转变

为了适应新的政治现实，帝国发明了许多形式礼节与象征徽记，其中很多都来自东方王朝的习惯与罗马自己的军事传统。最早的罗马领袖如大西庇阿，便对来自古希腊文化有关君王的礼节与符号颇感兴趣。而罗马皇帝塞维鲁在自己召开廷议的房间天花板上装饰着星形图案，除了像亚历山大大帝一样重新引进波斯宫廷的跪拜礼（proskynesis），他还曾把自己描述成埃及神话中的睡梦之神塞拉皮斯（Serapis），这都不禁让人联想起埃及托勒密王朝的王室传统。在整个公元三世纪，罗马帝国的皇帝们一直不忘对自己进行神化、圣化，包括四帝共治时期，戴克里先与他的助手、养子们也不忘圣化自己，他们把自己居住的宫殿化作圣地，并将共同的生日设为全国欢庆的节日。

晚期罗马帝国的士兵

相比于繁文缛节，罗马皇帝的军权变化对罗马帝国集权体制的影响更大，在这一点上，赛维鲁同样发挥了莫大的作用。罗马皇帝作为最高统治者在各个行省拥有军队的指挥权，但在依旧崇尚过去共和国传统的意大利和罗马，皇帝也会稍有收敛。赛维鲁则是第一个完全在罗马城内穿军装的皇帝，在他的统治中军人也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使他的王朝充满了强烈的军事化色彩。

曾经的罗马皇帝和他的近卫军侍卫都不会在罗马城内随便穿军装

也许在公元235年之前，领导帝国军队的皇帝并非全都有深厚的军事履历，但在皇帝马克西米努斯·色雷克斯（Maximinus Thrax）继位之后，大部分继位的罗马皇帝都是职业军人出身，同时元老院身份的贵族不再长期霸占皇位，罗马骑士阶层（equestrians）乃至更低出身的人也能触及皇位。自三世纪危机发生后，元老院议员们在军事上所发挥的作用日趋衰弱，罗马历史学家奥勒留斯·维克多(Aurelius Victor)曾将这一现象视为罗马皇帝伽利埃努斯的政治意图：“事实上，不仅是罗马世界感到普遍不适，元老院议员也对滥用的权力感到不满，因为（伽利埃努斯）担心会因自己的怠慢而导致权力落到优秀的贵族手中，所以正是他首次下令禁止议员参加军务或者入军服役。”

在议员的军事掌控力衰弱同时，帝国军人则在皇帝继位的权重则越来越大。罗马皇帝亚历山大·赛维鲁虽有26岁，但被属下认为乳臭未干，依然受到其母亲的影响，宁可和蛮族议和而不是砥砺厮杀，最终导致了在东方前线的失利。这段出自赫罗提安的记述或许有所夸大，但却从侧面反映了军队对他的不满，也正是如此，军队之后选择拥立马克西米努斯·色雷克斯为皇帝，后者出身低微，来自蛮族，但更能征善战。马克西米努斯的统治并不稳固，但他的继位毫无疑问反映了一种趋势，那就是军事素养成为了候选人胜任帝国皇帝的关键要素。在这一时期的罗马帝国铸币上也开始反映了这一点，钱币表面除了刻画皇帝的肖像外，还会倾向展示他们勇武一面的映像，例如菲利普二世皇帝的铸币上描绘了他一身戎装，手执长矛的样子。

进入公元三世纪后，众多发生的现象无比表明，属于罗马武士皇帝的时代即将到来，伴随新的危机与现实，罗马帝国亦将进入崭新的发展舞台。

菲利普二世时期的铸币，上面雕刻着他的肖像和他手执长矛与宝球的身影。

菲利普一世时期的铸币 背面是菲利普一世和菲利普二世共同骑马的身影，其中一人手执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