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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儿防老 ----千凤伊人 黄婆婆左手提着塑料袋，几棵硕大无朋的菠菜叶露在外面，娇嫩的穗子摇头晃脑。这是路过菜市场，买菜的熟人知道她一个过活，没人经管特意给她拿的，放在乡下，这都是喂猪的。夏天疯长的菠菜是没人吃的。右手的拐杖汗晶晶的，已经走了几里路的她，实在没力气了，屁股一沉颓坐在地上。同行的外孙女吓了一跳，赶忙蹲下来，看着脸发白大口喘气的外婆不知如何是好。打电话叫大舅吗？她不敢，刚才在他家，大舅就没给她好脸色，好像她上门白吃白喝去了。按乡下规矩，她好歹也提了十个麻花，一个西瓜去。花的是她的生活费，那些钱够她在学校吃几顿呢。大舅吓得就没敢给她让饭吃，只是给外婆稀溜溜的端了一碗清汤寡水的挂面，零星的飘着几片菜叶子，清油辣子若有若无，看着都没食欲。让她想起杜甫的诗句：三峡星河影动摇。但是外婆没有嫌弃，一口气将饭吃完了。大舅还假惺惺地说：“雅雅，不好意思，舅舅买的挂面刚下完了，没你的了，你回学校吃饭吧！”走在路上，外婆说，她已经饿了一天了。碎舅走时买的面吃完了，由于碎舅一直在外打工，外婆一人孤守廉租房六楼，无人照顾。今天为求活路她陪外婆踏进大舅家门，被一碗稀挂面就打发了，还不如外人。为了不让外孙女胀气，老太太劝慰外孙女：“你大舅也不容易，儿要娶媳妇，你舅妈也有病，得攒钱，不管就不管吧，你不要告诉你娘，你娘那脾气不好，气坏了身子没钱看病。”但是看着大口喘气，不能站起来的外婆，外孙女只能搀扶着挪到路边的台阶上坐着。她心里一片灰暗，小小人儿愤愤不平，舅舅兄弟四人，大舅奸，二舅猾，三舅就是个狐狸精，唯有憨厚的碎舅舅不嫌弃外婆，为了照顾老娘，三十多了连个媳妇都没找下。想到现在人在城里都有房，辛苦了一辈子的老娘听着“电视电话，楼上楼下”长大，看着高楼大厦冒热气活老，还从来没离过土炕，不知道城里的暖气是啥呢？就拿出自己准备找媳妇的钱买了套廉租房，让娘也享受享受城里人的生活。另外城里有房了，媳妇也会好找一点。他最近几年一直出外打工挣钱还贷款，养活娘。眼下手头活忙没有回家看娘，但是钱不少娘的，心里老想着他不在跟前，还有三个哥哥呢，最坏也会给一口吃的。但二舅从来不闪面，外婆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二舅一家几次。三舅最过分，她和外婆先找的三舅，因为和三舅一个院子住，碎舅钱欠，买的一号楼顶层，三舅有钱买的二号楼二层。三舅懒洋洋的葛优瘫在沙发上，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娘：“娘，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年龄了，跑城里来干啥，咱屋房子大，院子大，你一个待在乡下，想吃什么自己做，自由自在，干嘛要到城里来？像你这次没面吃，放在老家，一出门都是平展展的麦地，现在联合收割机割麦，遗了的漾了的太多了，就说你用不了几晌，把你吃的麦就拾了回来，咱又不是没拾过麦。秋天了，蕃麦杆杆上遗下的蕃麦棒棒也不少，你去掰些来，你一个人吃的蕃麦糁子也有了。城里一袋面50斤就要快一百块钱。我没有钱给你买，你跟谁过，就叫谁给你买去！”这话在老人的心里生了根，回想她苦难深重的一生，为了谁？为了四个儿子能平安长大，她当了男人当女人，谁叫死老汉活不长久呢？丢下她孤儿寡母六人相依为命，为了儿子她让唯一的闺女没上过一天学，供着聪明的二儿子大学出来，人家娶了个城里独生女媳妇，就像上门女婿样，早把老娘养育之恩扔到爪哇国了。好几次他都听外人说，小二给别人说：他丈母爸丈母娘对他比他自己亲爹娘对自己还要好。哎，罢了罢了，不想也罢，想了全是气。今天外孙女能来陪她去大儿子家，也是她托人给闺女捎话。闺女家里农活忙，走不脱。就派这15岁的外孙女陪她去的！雅雅，你回学校吧！你还没吃饭呢。回去看看灶上有饭赶快吃点好上课。我找街坊邻居借钱买面，让卖面的给我送回家，等你碎舅回来了还钱。好在这已经是碎舅的六楼楼下了。她也不怕外婆走丢了！老太太看着走远的外孙女，赶忙埋下了头，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横在了褶皱里！哎，谁让自己相信“养儿防老”的胡话呢？还一口气生了四个，活该活该！【作者简介】 千凤伊人，原名张燕萍，1996年毕业于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教师，文字爱好者。从2017年开始在读书村推出习作，两年来，约有60篇文字散见读书村、千阳微生活、千阳宣传、凤县宣传。曾几次参与征文比赛，在城固酒征文大赛中以不到1500字的散文获得大赛二等奖。 
-----------------本期编辑 宋筱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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