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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山西寺观壁画系列之三:命运多舛的广胜寺壁画

 晋见人文 2022-03-24

寻访广胜寺——水神庙明应王殿

水神庙明应王殿壁画绘制完成的年代是在元泰定元年(1324年),其绘制完成的年代在晋南壁画群中并不算早,对比稷山兴化寺壁画和毗邻的广胜寺下寺大雄宝殿壁画早就分别在1298年和1303年左右完成绘制,稷山青龙寺各殿壁画最早绘制于1289年,而著名的永乐宫三清殿壁画也将于次年(1325年)绘制完成。

1926兴化寺壁画被盗卖,1939年寺庙被日军焚毁

寻访稷山青龙寺

寻访稷山青龙寺

永乐宫壁画及最近游学活动

明应王殿的壁画在绘制过程中采用了当时非常盛行的分画制,东半部分是北霍渠用水村庄集资绘制的,西半部分的壁画是南霍渠用水村庄集资绘制的。在东西两壁分别有两班画师的题记,东壁题记有:待诏王彦达,男王小,待诏胡天祥等。西壁题记有:待诏东安赵国祥,周村商君锡,南祥景彦政。这些画师本身都是赵城县和洪洞县本土画师,虽然他们并非名家,但是相比襄陵画派的朱好古、张伯渊,绛阳刘士通父子等知名画师作品毫不逊色,元代晋南平阳府一带经济文化发达,各种宗教十分盛行,为众多民家画师提供了施展自已才华的绚丽舞台。

中国在清朝末年到民国初年大量的珍贵文物被组织贩运出国,流入西方各大美术馆、博物馆和收藏家手中,其中广胜寺下寺四幅元、明两朝佛教壁画的流失尤为可惜,与其它寺观壁画的流失不同,这四幅壁画的流失过程和轨迹十分清晰。上世纪20年代由于社会动荡,民不聊生,广胜寺下寺殿堂破败,僧侣出走,由于无力修缮寺院,寺内僧人贞达与乡绅李宗钊、张瑞卿、王承章,赵城县长张梦僧共同运作将大雄宝殿东西壁两铺元代壁画和前殿东西壁两铺明代巨幅精美佛教壁画剥离切割,以1600银洋出售于美国文物商人华纳尔、普艾伦等一行,所得收入用于修缮寺院,就这样无价之宝以极低的价格被贱卖,即便如此,出售壁画的所有参与者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然还造《重修广胜下寺佛庙记》大肆褒奖,并且在售卖过程之中竟然还有一县之长参与其中,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广胜寺下寺前殿  郭静摄

广胜寺下寺前殿内残存的壁画

广胜寺下寺大雄宝殿  郭静摄

四幅壁画后来被中国古董商人卢芹斋贩运到美国,大雄宝殿东壁《药师净土图》被纽约收藏家赛克勒收购,1964年赛克勒以其母亲的名义,将《药师净土图》捐献给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赛克勒厅”永久珍藏展出;大雄宝殿西壁《炽盛光佛圣众图》在1933年被卢芹斋转卖于美国堪萨斯城纳尔逊阿特金斯博物馆“中国庙堂厅”永久珍藏展出。而前殿两幅明代绘制的同名同题材佛教壁画则被卢芹斋转售美国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珍藏。

围绕广胜寺的这4幅壁画长期以来有许多的疑问困扰着人们,其中之一就是它们原来的位置到底在什么地方?先说大雄宝殿,很多资料中所提到的广胜寺后殿,其实就是指大雄宝殿,元代《药师净土图》和《炽盛光佛圣众图》出自这里是没有问题的,现在的争议在于这两副壁画对应东西两壁的位置,许多的资料和学者都众口一词认为《药师净土图》位于东壁,纵观中国古代佛教寺院,确实是有药师佛类题材的壁画或佛像绘制于殿堂东壁的情况,并且药师佛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教主,大都会博物馆珍藏的广胜寺《药师净土图》中药师佛端坐中央莲花台,与左右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合称为药师三尊,或者是东方三圣。在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四周各有有四位接引菩萨,壁画两边各有六尊药叉和护法共同护持东方净琉璃世界。由此认为这幅壁画绘制在大殿东壁理所当然,是符合药师佛东方净琉璃世界教主身份的。

然而近年来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孟嗣徽先生根据1934年营造学社梁思成、林徽因考察记录,辨别广胜下寺大雄宝殿东壁残留壁画的旌幡,与纳尔逊博物馆所藏《炽盛光佛圣众图》中炽盛光佛右上方的旌旗可以拼接在一起,故而认定大雄宝殿东壁应当是《炽盛光佛圣众图》那么这样的话,西壁自然就应当是大都会博物馆珍藏的《药师净土图》了。

另外就是广胜下寺的前殿壁画,前殿的壁画题材也是《炽盛光佛圣众图》和《药师净土图》是绘制于明代的两幅壁画,现收藏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壁画在剥离墙壁后被切割成若干块,在壁画修复的过程中,并没有将被切割开壁画全部都拼和在一起。但是如果将所有壁画拼合在一起的话,壁画总面积将大于广胜寺下寺前殿的墙壁面积,那么这幅壁画究竟来自哪里?

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广胜寺《药师净土图》(明)

宾夕法尼亚大学广胜寺《炽盛广佛圣众图》(明)

关于药师佛,药师佛净土也称东方净琉璃世界,所以药师佛也叫琉璃光佛,在《药师净土图》中我们可看到药师佛面相慈悲庄严,双耳垂肩,坦胸露右臂,身上披珠红色佛衣右手结印,左手抚膝,跏趺坐于莲花宝座之上,药师佛左胁侍为日光菩萨,右胁侍为月光菩萨,在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四周各有四位一共有八大接引菩萨,药师三尊莲花宝座下各有二供养菩萨和二献花童子,壁画顶部药师三尊上方有两飞天,壁画两边有大梵天、帝释天十二药叉神将和护法天神部诸眷属共同护持东方净琉璃世界。广胜寺《炽盛光佛圣众图》中心绘制炽盛光佛,左右分别为日曜菩萨和月曜菩萨,在一佛二菩萨构成的佛三尊前后位置各绘制了四位一共八身供养菩萨,外侧绘制力士天王,供养童子,金、木、水、火、土、日、月、计都、罗睺、月孛、紫炁十一曜星群。广胜寺《炽盛光佛圣众图》的构图和造型堪称完美,与唐宋时期如早期敦煌藏经洞《炽盛光佛及五行图》绢画中“乘车出巡”的形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广胜寺这四幅元明壁画中,可以看到与早期净土变相有相似之处,并且许多特征一直延续并影响以后明清的壁画。这两幅佛教壁画在艺术角度审视也达到了非常高的水平,民间画师在传统壁画绘制技艺中融入佛教造像的绘画技法,延袭了唐代“周家样”式丰满的审美,主尊造像的脸庞圆润犹如满月,仪态端庄,法相庄严,彰显佛法的慈悲包容之怀,药师佛和炽盛光佛都身着朱红色佛衣,胸口袒露,衣纹紧密,而其他诸菩萨长袍宽带,袖口下摆褶皱层叠,轻薄犹如蝉翼,异常洒脱飘逸;护法神将秉持法器,或动或静,不怒自威,罩袍衣襟满壁生风,衣带飘扬,颇有吴带当风之意境。

广胜寺上寺由山门、飞虹塔、弥陀殿、大雄宝殿、天中天殿、观音殿、地藏殿、厢房、廊庑等组成。创始于汉,屡经兴废重修,现存为经明代修缮遗物,形制结构仍具元代风格。山门内为塔院,飞虹塔矗立其中,后为弥陀殿五间,东壁及扇面墙上满绘壁画,内容为三世佛及诸菩萨,为1978年修缮时发现,剥离外层泥皮,原画得见,大部分内容可以辨别,绘制内容为水陆壁画。毗卢殿五间,四周壁画,以后壁十二圆觉菩萨技艺最佳。弥陀殿壁画中祥云环绕,诸位菩萨头戴华冠,胸佩璎珞,腰系软带,身着袈裟,十分富丽,在明代壁画中亦属杰作。

广胜上寺水陆画(明)

广胜寺上寺十二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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