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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刚工作时带的是强化班，学生整体上比较齐整。但是有一个孩子从刚接触到三年后送他毕业我都没能教育好他。他是个顽皮的孩子，作业能不写就不写，上课小动作做不停，成绩在后几名的位置上稳如泰山。 那时候我血气方刚，一心想按自己的理想把叫这个叫涛涛的男孩改造好。可是，我费的心思越多，他越反感。因为他的不用心，我苦口婆心地找他谈话，一次又一次，很多时候我把自己都感动了，可就是感动不了他。他有哪怕一点点进步，我都欣喜地表扬他，而他在表面上微微脸红表示害羞外，几分钟后狐狸尾巴又露出来。我自己觉得从没有歧视过他，真的做到平等地对他，可他在班主任评价表给我的仍是差评。 我很是委屈，问他我怎么不好了。他半天不说话。你不说，我说。我把雪天陪他一起站在外面体验他父亲在寒风刺骨的野外干活的艰辛，把他生病后不止一次地去看他的真诚，把赏识鼓励他的一个又一个故事说给他听。他的态度比雪天里的石头还冷。我觉得我的教育是多么的失败。 教育中的无奈岂止这一个？ 送走涛涛他们班之后，我接着带初三。班里一高一矮两个形影不离的孩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高的人高马大，像大力士。矮的小巧机灵像猴子。原本不失可爱的两个人却常常惹是生非，走路横冲直撞，像被人踩了一脚的螃蟹，处处张牙舞爪。大个子因为长相成熟大胆些也就算了，小个子也想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实在滑稽。然而，我到底还是低估了小的爆发力。他从偶尔上学迟到，发展到后来每节课都迟到，从跟别人打架，到组织人去校外打架，将顽劣愈演愈烈。而作为班主任的我除了找他谈话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大个子比我还高还壮我拿他没招，小个子我一个巴掌就能把他打倒，可是我还是没招。只好每节课守在教室前门等他们进来。像故意气我似的他们就迟三分钟。差不多天天如此…… 你们这些孩子，不听老师言，总有一天吃亏在眼前。说服不了你们，我就说服自己凡事别这么较真。各人有各人的命。他们天天迟到，我就接受现实；他们上课睡觉，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考试时听音乐玩手机，我就全当没看见。有人会说他们这么放肆你怎么不带家长？家长要是有用，他们怎么会这么放肆？怎么不交给学校？学校说自己的问题自己处理。 终于，我低眉顺眼地熬过一年。 不想在支教的这一年又遇到小宋。 他学习上不像涛涛那么懒，行为上不像大小二蟹那么不规矩。他看起来是个非常不错的学生——瘦高个，直身板，笑咪咪，勤恳恳。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孩子让父母亲操碎了心。 由于从小体弱多病，医生下过他可能活不过十岁结论。十岁以前家里人把他捧在手心里，生怕摔下来。挣脱“魔咒”后，家里人更小心谨慎地把他含在嘴里。所以他养成了大胆、任性、冲动、自私的性格，脑子一热会做出许多荒唐事来。他与初三学生打架，从学校逃到网吧去“包夜”，偷亲戚前买游戏装备，夜里手机上网玩通宵…… 我刚接班时就听这里的老师讲过他在小学的掌故，说他逃学，说他离家出走，说他上网痴迷。一开始，我还觉得他们在冤枉他，还觉得自己有一套把他感化了。哪知他道行比我深多了。他出来兴风作浪的时候，我这个道士还没出师呢。 当所有的说教都不起作用时，我遵照他三爷（支教学校的老师）的旨意开始用武力解决问题。然而，终究还是以失败告终。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一类。我根本拿他没办法。 她妈妈来过许多次，每一次我都为这位母亲感到难过。作为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我理解她这个母亲的心情。可是理解又怎样，小宋根本不理解。不光不理解，在我看来他都有些铁石心肠。他妈妈几经周折把他从网吧里找到，在回家的路上他又偷偷溜走，任妈妈在后面哭喊他也不回头。 我为这位谦卑可怜的母亲写过一篇文章《难忘那张脸》，把她的苦心一一道尽。我想趁小宋再犯错时，把文章拿给他看。真拿给他看时，我才知道自己多么天真。他当时说一定改正。一转头又把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就在昨天，小宋又闯了祸。体育课他在断球时把一个同学绊倒，那个同学胳膊肘划破了，血淋淋的。他竟然在体育课结束后嬉皮笑脸地说“我是故意的。”气的人家家长今天来找我主持公道。 我真不知道该对小宋说什么好。他几时才能成熟，才能有责任心？我多么想教育好他，可我又多么无奈！ 我想做一个想学生之所想，急学生之所急，受学生欢迎，一呼百应的好班主任。可是在现实面前，梦想多么遥不可及。人说教育是一个带有缺憾的事业，是否意味着教育本身就存在许多无奈之处。教育不是万能的，可这些孩子身上的问题究竟通过什么来解决，送到社会还是交给时间？
火炉主人说： 这是写于四年前的一篇短文了。四年过去了，无奈的故事里又多了多少主角？我自己知道。 打交道的孩子越多，越觉得自己的无奈、无力、无能。于是，慢慢地接受自己平凡、平庸的现实。 很多事我做不了，很多孩子我也教不好。 只希望时间能证明我的坚持是有意义的，也期待那些故事的主人公有长大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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