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笔记108—从《枫桥夜泊》到寒山寺(2) 2014-6-12 23:55 晚唐诗人杜牧,有首名作叫《江南春》,诗中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之句。记得以前学这首诗时,以为四百八十所寺庙,就已经很多了。近来翻看史料才知,仅仅南朝梁就有寺庙两千八百多所,更不用说再加上南朝宋、齐、陈了。 梁武帝天监年二年(503年),在今苏州城西阊门外五里许的枫桥镇,为供养妙利普明菩萨的舍利,建立了妙利普明塔院。在鳞次栉比的寺庙丛林中,它很是默默无闻。 “物换星移度几秋”,一百多年后,历史的车轮,驶到了唐贞观年间(627-649)。在长安城中,有位出身于官宦人家的子弟,名为寒山。他因屡试不第与遭受排挤,选择遁入空门,成为著名诗僧。在他“寻游天台寒岩”之前,曾与拾得“披蓝缕衣,掣风掣电,笑歌自若”,来到妙利普明塔院栖居。 时过不久,希迁禅师于此“创建伽蓝,遂额曰'寒山寺’”(上三条引道衍《寒山寺重兴记》)。从此以后,寒山就被尊为寺院祖师,寺名被称为“寒山寺”。两宋之际,寒山寺一度易名“普明禅院”与“枫桥寺”,元代又改为“寒山寺”,历经明、清、民国,直到今天,寺名再未换过。 一千五百多年中,寒山寺的金身和它的名字一样起起伏伏,历经了至少五次毁灭与重生。元明交际时,朱元璋与张士诚的鏖(áo)战,让寒山寺成为一堆凄凉的废墟。清代太平天国运动,清军与太平军交战的一场大火,又使寒山寺遭受灭顶之灾。劫难后的寒山寺,荒草漫漫,一片萧瑟。 无锡人张选在《寒山寺小志.序》中说:“顾寺屡建屡圮,遭粤(yuè)匪(太平军)之乱,荡然摧毁无遗,惟唐解元(唐伯虎)、文待诏(文徵明)二残碑矗然植立于荒榛瓦砾之间,虽有一二枯僧诛茅牵屋,与江枫渔火点缀,而荒江寂寥,无登临眺揽之观,徒令访古者致谭名胜之荒芜而已。”凄凄之意,自在不言中矣! 之后几十年时间,寒山寺“荒烟冷雨”的景象,并未得到改观。1906年,已是清帝国的尾声时,时任江苏巡抚的陈夔(kuí)龙,有感于寺庙损毁严重,于是发无上菩提心,重修寒山寺,并将碑刻集中于今碑廊等处。他还请来了86岁高龄的学者俞樾,书写《枫桥夜泊》诗碑,并在诗碑之后跋语:“寒山寺旧有文待诏所书唐张继《枫桥夜泊》诗,岁久漫漶。光绪丙午,筱石中丞于寺中新葺数楹,属余补书刻石。”文徵明所书的残碑,仅剩“霜、啼、姑、苏”等数字,而之前北宋宰相王珪书写的第一块诗碑,早已随战乱而烟消云散了。俞樾的这块诗碑,就显得弥足珍贵,现存于寒山寺,成为寺中一绝。 辛亥革命后,军阀混战不休,兵燹(xiǎn)所指,生民涂炭。千年古刹寒山寺,因门庭冷落香客稀少,致使僧人离散。日本侵占苏州后,寒山寺的殿堂房舍,竟沦落为日军的仓库马厩。仅有少数僧人,守着寺庙一隅,靠卖字帖或经营浴室、菜馆,勉强糊口度日。 新中国成立初期,苏州名士宋鸿钊、宋鸿锵(qiāng),将精雕细刻的楠木花篮楼,无偿移筑于寒山寺,以作招待贵宾、休憩之用,并题横额“枫江第一楼”。和一般的楼房相比,枫江楼只有两根主柱,恰似花篮的提手,承受着全楼之重。它已成为寒山寺的一大景点。 文革期间,寒山寺遭遇红卫兵、“破四旧”的打击。它一度成为造反派刑讯逼供的牢房,有人甚至被活活拷打致死。在佛门清净之地,上演了一幕幕野蛮愚昧的血腥游戏。另外,寺藏文物也被查抄,殿阁、佛像、法器,受到很大程度的损失。 “四分帮”灰飞烟灭后,寒山寺和无数蒙冤的人一起,纷纷得到拨乱反正。1978年,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第一次专程到苏州视察,并指导修复寒山寺的工作。他在大雄宝殿题了楹联一幅: 千余年,佛土庄严,姑苏城外寒山寺; 百八杵,人心警语,阎浮夜半海潮音。 之后的寒山寺,越发热闹起来。重建重建,接着重建;修缮修缮,还是修缮。国内的游客,也越发多起来,国外的游客,也纷纷慕名而来。或祈福、或求平安、或冲着《枫桥夜泊》的魅力听钟声,或附吟风弄月附庸风雅。游客云集的寒山寺,多多少少冲淡了寺庙的宝相庄严,也多少被包装成了商业的宠儿。这该是寒山寺的幸运,还是寒山寺的不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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