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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尿病患者尿蛋白降不下来,到底是哪儿出了错?

 caimin133 2022-04-07
*仅供医学专业人士阅读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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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断不盲目


前段时间出门诊,我正与一个患者交代着病情,就听见诊室的门吱呀一声,好友老刘探进头来说道:“老高,今天你上班呀,最近有些新情况得请教你。”

我点了点头,面带笑容地说道:“坐吧,稍等一会儿。”

送走前面的患者后,我便让老刘坐了过来,关切地问道:“老刘,你这是怎么了?又出去胡吃海喝了?

(前景提要:老刘是我同学的朋友,查出糖尿病已经五六年了,但他总是不当回事,平时酒场又多也不注意节制,血糖控制的非常不好。有些身体的情况他总是喜欢咨询我,我劝诫他好多次让他控制好血糖,他总是嘿嘿一笑不当回事。这次看他面色不佳,估计又是身体上的问题了)。

老刘赶忙回道:“兄弟啊,这次我遇到大问题了。2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泡脚的时候,发现脚背上总是一摁一个坑,睡一觉早上就稍微好些,上一天班晚上就严重,而且一开始仅局限于脚背上,后来逐渐向上蔓延,现在眼皮都有点儿肿了。”

我抬头看了一下老刘的眼皮,忙说道:“哥,你把鞋子脱了,把裤腿挽起来,我看一下。”我一按左侧的脚踝,至少是中度水肿了。

“哥,这段时间测过血糖吗?血糖控制得怎么样?”我又问道。我一边与老刘交流着病情,一边认真地给老刘查了一遍体,查体没有发现其它阳性的体征。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血糖,”老刘回道。

“哥,这次你得需要住院检查了,通过检查后才能知道什么原因”,我说。

“这次总感觉没有力气,你不想让我住,我也得住院了”,老刘垂头丧气地说道。

脚裸中度水肿,原因究竟为何?

给老刘安排完住院后,我仔细地分析了他的病情,老刘除了有五六年的糖尿病史,没有其他的情况。

关于水肿,在人民卫生出版社第九版的《诊断学》中给出了详细分类。

首先根据分布范围,水肿可表现为局部性和全身性水肿。全身性水肿时往往同时有浆膜腔积液。从老刘水肿的分布情况来看,很显然属于全身性水肿。

水肿的程度可分为轻、中、重度水肿。中度水肿的病人全身疏松组织均有可见性水肿,指压后可出现明显的或较深的组织凹陷,平复缓慢。老刘目前来看应该属于中度水肿。

水肿根据病因分成了心源性水肿、肾源性水肿、肝源性水肿、营养不良性水肿以及内分泌疾病所致水肿、特发性水肿、药源性水肿、老年性水肿等。

结合患者的症状和体征:

  • 心源性水肿不太符合;

  • 患者是中年男性,很显然排除老年性水肿;

  • 除了应用二甲双胍,未曾服用其他药物,很显然药物性水肿排除;

  • 饮食正常,还经常出去胡吃海塞,营养不良性水肿排除;

  • 既往也没有肝病病史,肝源性水肿不太符合,不过也不能排除隐匿性肝病可能;

  • 剩下的也就是肾病性水肿、特发性水肿和内分泌疾病所致的水肿,这几项也不好轻易明确,只得等着住院后详细的检查结果了。

为了能尽快地揪出现象后面的本质,我也是尽量的考虑周全,给他来了全面的检查,三大常规(即血常规、尿常规、粪便常规)、肝肾功能、血脂、血糖、心肌酶谱、心衰指数、甲功五项、皮质醇节律等能想到的指标。

第二天上班,我就在不停地刷新着检查结果。

首先回来的是双下肢静脉彩超、泌尿系彩超和腹部彩超。下肢静脉彩超中发现左侧下肢静脉曲张并有瓣膜功能不全,双下肢皮下软组织水肿;泌尿系彩超发现双肾体积增大;腹部彩超未见明显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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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下肢静脉彩超结果

泌尿系彩超发现双肾体积增大;腹部彩超未见明显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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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泌尿系彩超结果

随后,化验检查结果也陆续出来了。血常规、大便常规+OB、离子分析正常,乙肝五项有抗体,甲功五项、心肌酶谱、脑利钠肽(BNP),8am的皮质醇和促肾上腺皮质激素正常。

  • 尿常规中尿糖(+)、尿蛋白(3+)

  • 尿微量蛋白中2190mg/L↑(0-25)

  • 空腹血糖11.9mmol/L↑(3.9-6.4);

  • 糖化血红蛋白9.5%↑(3.8-5.8)

  • 血脂中甘油三酯1.74mmol/L(0.4-1.86),总胆固醇8.41mmol/L(0-5.2),低密度脂蛋白6.31mmol/L↑(2.07-3.1)

  • 肝功能中白蛋白22.5g/L(35-54),血清总蛋白42.2g/L(62-88)

  • 肾功能中尿素氮8.53mmol/L↑(2.86-8.2)、胱抑素C1.18mg/L↑(0.56-1.15)

  • 糖代谢两项中空腹C肽1.18ng/ml、空腹胰岛素13.1μU/ml。凝血五项中D-二聚体0.70μg/ml↑(0-0.5)

从目前得到的所有的证据基本指向了肾病综合征(NS)。我们再回顾一下NS征诊断标准:①尿蛋白大于3.5g/d;②血浆白蛋白低于30g/L;③水肿;④高脂血症。其中①②两项为诊断所必需。

虽然我们没有测24小时的尿蛋白,但基本可以诊断肾病综合征,有了方向,治疗就顺理成章了。

首先是低盐优质蛋白饮食以及通过静脉补充蛋白,同时应用利尿剂消肿、降血脂,抗凝预防血栓,以及应用激素和他克莫司胶囊抑制免疫与炎症反应治疗。由于我们应用了激素,为了更加方便的控制血糖,给予精蛋白人胰岛素混合注射液(30R)早晚餐前皮下注射。

由于我们医院暂不能进行肾脏穿刺,因此只能经验治疗。按以往的经验,2周以后患者水肿会逐渐减轻,血脂下降,同时尿微量蛋白的逐渐下降。可是老刘住院2周后虽然水肿明显减轻,但是复查白蛋白24.6g/L(35-54)以及尿微量蛋白2580mg/L↑(0-25)仍未好转。

经验治疗未见好转,

接下来怎么办?

鉴于老刘检验指标仍不见好,因此隔天我查房时我跟老刘解释道:“哥,治疗了2周尿蛋白还是降不下来,最好去上级医院做个肾脏穿刺,明确一下病理分型,有了病理分型治疗才能有的放矢,治疗方案才能更加明确。”老刘对我还是比较信任的,在这边出院后立即前往上级医院(山东省千佛山医院)住院治疗。

老刘出院一周后,本想打电话问问老刘在上级医院治疗得如何,但最近科里特别忙,几次刚想打电话又被其他事情耽搁了。

不过老刘给我打了过来,接通电话后,老刘便说道:“兄弟,真该早点听你的话,把血糖控制好。我来了这边,人家先给我做了肾脏穿刺,病理分型也出来了,考虑糖尿病肾病综合征。”老刘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们给我停了激素和他克莫司胶囊,让我好好控制血糖,监测血压。”

“用的什么降糖方案?”我忙问道。

“一天打四次,三次短效胰岛素,睡前一次长效胰岛素”,老刘答道。

与老刘通完电话,我很快地陷入反思,此前虽然经常翻看糖尿病肾病的相关指南,但是忽略了糖尿病肾病时继发肾病综合征。

反思

与老刘通完电话,我很快地陷入反思,此前虽然经常翻看糖尿病肾病的相关指南,而且平时也处理糖尿病肾病的患者,但是在看指南时还是忽略了糖尿病继发肾病综合征的段落。处理的糖尿病肾病患者中,基本处于早期阶段,以致于碰到大量尿蛋白时忽视了继发性肾病综合征。

肾病综合征根据病因可以分为原发性肾病综合征、继发性肾病综合征以及遗传性肾病综合征。

继发性肾病综合症是由明确病因如免疫性疾病、糖尿病以及继发感染、循环系统疾病、药物中毒等引起的肾病综合症。其中糖尿病继发肾病综合症占糖尿病的比例不到10%。

有资料统计[1],2型糖尿病患者中只有30%-40%的患者罹患糖尿病肾病。若糖尿病患者出现蛋白尿或肾小球滤过率下降,需通过肾活检病理来区分诊断。

在治疗方面,糖尿病肾病综合征与原发性肾病综合征也有不同。原发性肾病综合征可以通过激素和免疫抑制剂进行治疗,而糖尿病肾病综合征治疗只有在严格控制血糖、血压、血脂和尿酸等基础上,使用肾素-血管紧张素系统抑制剂以及改善肾脏微循环药物。

总结此例患者诊治经过,可谓收获满满,糖尿病肾病及肾病综合征不能盲目的诊断,需要在肾活检病理的基础上协助我们诊断和治疗。

参考文献:
[1]中华医学会内分泌学分会.中国成人糖尿病肾脏病临床诊断的专家共识【J】.中华内分泌代谢杂志,2015,31(5):379⁃385.

本文首发丨医学界内分泌频道

本文作者丨高广龙

本文审核丨山东省济南医院糖尿病诊疗中心主任 王建华

责任编辑丨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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