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选读精讲（10）《介之推不言禄》

徐子曰 2020-11-03 06:33

郑伯克段于鄢

周郑交质

石碏谏宠州吁

宫之奇谏假道

齐桓下拜受胙

曹刿论战

子鱼论战

王孙满对楚子

寺人披见文公

介之推不言禄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

晋侯：晋文公。

介之推：晋国贵族，姓介名推。也被叫做介子推。曾跟随晋文公在外流亡，有一次，晋文公饿得奄奄一息了，找不到吃的，只能靠吃野菜勉强维持。介之推就从自己的大腿上割下一块肉，做成肉汤给晋文公吃。这就是“割股奉君”的故事。介之推也算是对晋文公有救命之恩。当时晋文公许诺以后会重赏介之推。

亡：流亡，逃亡。

言：说。

及：推及，顾及。

【译文】

晋文公赏赐跟从他流亡的人，介之推不说应得的爵禄，晋文公也没有给他爵禄。

推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duì）？”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汝偕隐。”遂隐而死。

外内：国内国外。 

主：主持，掌管。

置：立。

二三子：相当于“那几个人”，指跟随文公逃亡的赵衰等人。子是对人的美称。

诬：欺骗。

况：何况。

下义其罪：义，把……当成正义。这是说贪天之功，在人为犯法，而下反以为善也。

上赏其奸：奸，伪。这是说上面的人对欺骗者给予赏赐。

蒙：欺骗。

盍：何不。

怼：抱怨，怨恨。

尤：罪过。

若何：怎么样？

文：花纹，装饰。

是：这。

偕：一起。

【译文】

介之推说：“献公的九个儿子，只有君侯在世了。惠公、怀公没有亲近的人，国内国外都厌弃他们。上天不让晋国灭绝，一定会有君主。主持晋国祭祀的人，不是君侯又是谁呢？实在是上天立他为君，而那几个人以为是自己的力量，不是欺骗上天吗？偷别人的财物，还被称为盗，何况窃取上天的功劳认为是自己的功劳呢？下面的人把罪过当成正义行为，上面的人给欺骗者赏赐，上下相互蒙蔽，难以和他们相处了。”他的母亲说：“你为什么不去请求赏赐？因为这样死了，怨谁呢？”介之推回答说：“明知是错误而效仿它，罪过更大。并且我发出过怨言，不能再吃国君的俸禄了。”他的母亲说：“也要让国君知道这件事，怎么样？”介之推回答说：“言语，是身体的纹饰。身子将要隐居，哪里用得着纹饰？这样做就是为了显露了。”他的母亲说：“能够像你说的这样去做吗？我和你一起去隐居。”他们就隐居而死。

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

绵上：地名，介之推隐居的地方。在今山西介休县南、沁源县西北的介山之下。

田：祭田。

志：记下，记载。

过：过错，过失。

旌：表彰。

【译文】

    晋文公寻坊介之推没有找到，就把绵上作为他的祭田。晋文公说：“用这个来记载我的过失，并且表彰好人。”

【关于清明节】

据说，晋文公听说介之推母子去绵山隐居的事情之后，羞愧莫及，亲自带人去请介之推，然而绵山山高路险，树木茂密，找寻两个人谈何容易。这时候有人献计，让晋文公派人从三面放火烧山，想逼出介之推。可是大火烧遍绵山，也没见介之推的身影。大火熄灭后，人们上山寻找，才发现背着老母亲的介之推已坐在一棵老柳树下死了。晋文公见状，失声痛哭。装殓时，人们从树洞里发现了一封血书，上面写着一句诗：“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为纪念介之推，晋文公下令把这一天定为寒食节。第二年晋文公带领大臣们登山祭奠，发现老柳树死而复活。便赐名老柳树为“清明柳”，并且昭告天下，把寒食节的后一天定为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