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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红无苔 翰林叶公迎余为其令弟诊视。其人二十五六岁，云自某日下午吃饭稍冷，是夜即发热，次日服发散药一剂，热不退。次日改用黄芩、黄连，共服四剂矣，热仍不退，亦未大便。今早忽尔若癫若痫，人事不清，不卜何故？余诊其脉却洪大，按之又觉有力，视其舌色，鲜红洁净并无苔。余甚疑之，暗自沉吟，据脉颇似热证，若是热证，服芩、连当有效矣，如何反剧？若是阴证，脉不当有力，舌当有灰白苔，今舌红、脉有力，又不似阴证。见病人伸一指，于床头边冰水碗中，略沾些许冰水于舌上点点。余因问病人曰：“尔舌干乎？”病人点首。余日：“舌既干，何不将此碗冰水大喝几口？”答曰：“怕吃。”余暗喜曰：“此一语审出真情矣，此是阴证也。若是阳证真渴，冷水一饮而尽，禁之不得，岂知怕饮？此舌之所以红者，因服寒药已多，反从火化，故色红也。若是热证，则舌当有黄苔，或舌色焦紫，岂仅如此之鲜明红色乎？其脉之所以搏指者，至虚有盛候，真阳已竭，真脏脉现故也。” 按：本案发热，据脉洪大有力，舌鲜红无苔颇似热证，即便吴氏亦犯思量。却于“怕吃”冰水而看出端倪，“一语审出真情矣，此是阴证也。若是阳证真渴，冷水一饮而尽，禁之不得，岂知怕饮？” 黄疸案 家慈氏素有脾虚腹胀之症，时增时减，已十余年矣。辛西岁年六十有四。十一月间，因家务辛苦，连夜发潮热，亦含忍不言，忽尔浑身面目俱发黄，竟成疸证矣。初用清热利湿之药，如茵陈、栀子之类，一剂服下，夜热更甚，百种不安。余思其脉坚劲洪大，搏指之极，乃革脉也，外有余而内不足，不可作寻常疸证治。又思从来内有本经之病，则本经之色必现于外。黄者，脾之本色也，素患脾虚，今又久未服药、脾虚之极，故脾之本色发露于外。至发露于外，而内里之元气虚竭无余矣。则此之发黄，正脾虚欲竭之候，当健脾补正，不可复用清热利湿之药重伤真元。况疸证有湿热者，小便必短少，兹独勤而多，则非湿热更可知。细细揣定，遂用人参一钱，佐以扁豆、山药、陈皮、茯苓、甘草、半夏、煨姜。因其夜必发热，加当归、丹皮，因平昔服术不安，故不用术。服此一剂，是夜热轻而安神，各症俱减。服过三四剂，又复大热不寐，更加参一钱，去半夏，服下又安甚。服过五剂，又复如前不安矣。内人彷徨云：“病愈数日，又复增重，必然不轻，当接高明先生商酌，不可单靠自家主意。”余日：“无益。接名医至，彼只认病之外貌，不能认病之真神，见如此洪大之脉，必谓一块实热，见如此发黄，必谓有湿。直以芩、连、栀子、茵陈之类投之，非徒无益，又害之矣。”余细思若谓参不宜服，则初用便当不安，何为多服然后不安？毕竟虚重参轻之故。因又加参一钱，每剂用三钱，余照前药服下，是夜热竟全退矣。退过三夜，又复发热，腹仍胀。又思脾虚之极，虽参术不能为功，不惟无功，且恐更添胀闷。大虚者正补无效，当补其母。火为土之母，补下元真火，能运行三焦，熟腐五谷，而胀满自除，且使参术塞药皆能运行不留滞于中焦。遂加附桂各五分，只服一剂，次日觉口中有津液，不似从前干涩，饮食知味。连服五剂，腹软大半，服半月余，腹胀全宽，饮食多进，小便减少，黄色尽退。又照前调理半月余而能复原起床。 按：此案黄疸，初用清热利湿之药如茵陈、栀子之类，夜热更甚，百种不安。因其脉坚劲洪大搏指之极，乃革脉也，判为外有余而内不足，不可作寻常阳黄论治。认为脾虚欲竭之候，当健脾补正，改予参苓白术散，热轻而复大热，腹胀。因思脾虚之极，虽参术不能为功，且恐更添胀闷。大虚者正补无效，当补其母。火为土之母，补下元真火，能运行三焦，熟腐五谷，而胀满自除，且使参术运行不留滞于中焦。遂加附桂各五分，已呈附子理中汤加味格局，次日即觉口中有津液，饮食知味，连服半月余，腹胀全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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