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黄石文坛]冯韦光的散文《书趣》

 黄石新东西 2022-04-24

书   趣

——读《随园诗话》有感

冯韦光

我手中的袁枚(清)《随园诗话》(武汉,崇文书局,2007年)是雷芳注译的摘录本。原著有诗话16卷1363篇,补遗10卷654篇,共2017篇。而摘录本仅139篇,加补遗21篇,共160篇,仅占原著的十二分之一弱。《随园诗话》采用一事或一诗一评,以随笔的方式呈现,每则短小精悍。原著每则无标题;摘录本对每篇加了标题,作了翻译,还对一些疑难字词进行了注释。

读《随园诗话》那些名人轶事与趣闻,令人捧腹。现有两则从《随园诗话》中淘来两则关于书的逸趣:

卷二载:康熙间,曹练亭为江宁织造,每出,拥八驺,必携书一本,观玩不辍。人问:“公何好学?”曰:“非也。我非地方官,而百姓见我必起立,我心不安,故借此遮目耳。”

曹练亭是曹雪芹之父,是一个怪老头。他怕百姓见他起立示礼,每次出门,都要带一本书,不停地阅读玩赏。不是好学,而是为了掩饰内心不安,来遮掩耳目。曹练亭虽说只是一个五品厅官,因织造是钦差,皇帝心腹,随时能密奏地方各种情况,是皇上耳目,实际地位与一品总督、巡抚相差无几。与那些颐指气使的官僚相比,曹练亭是不是怪异了些。

我不是曹练亭,他每次外出带书,只是为了遮掩耳目。我也喜欢带书,不论是公干或是旅游或是走亲访友,只要外出,其他物件可以不带,书必须要带;出门在外,可以不玩手机不看电视,但不能不看书。乘飞机或坐火车或搭轮船,那怕在崎岖山路奔驰的汽车上,也喜欢手捧一书。

2007年去越南旅游,带的两本书在中途的火车上读完了,停歇南宁的片刻,去新华书店淘了一本季羡林传;一路上,将“季羡林”从南宁背到越南,再从越南背回家。2009年去台湾,逛了几家书店,想买几本民国人物传,导游警告说,台湾出版物不能通过大陆海关安检;只好忍痛放弃。

每次回老家,其实可以不带书,老家有些藏书还没读;再说回家了,哪有时间与心情专注于读书?每天与兄弟们喝点小酒,抹点小牌。有次与兄弟几个玩牌,输得特惨。妻笑说,你不输才怪,每次回家带着书(输)

卷五载:余少贫不能买书,然好之颇切。每遇书肆,垂涎翻阅,若价贵不能得,夜辄形诸梦寐。曾作诗曰:“塾远愁过市,家贫梦买书。”及作官后,购书万卷,翻不暇读矣。有如少时牙齿坚强,贫不得食;衰年珍羞满前,而齿脱腹果,不能餍饫,为可叹也!偶读东坡《李氏山房藏书记》,甚言少时得书之难,后书多而转无人读,正与此意相同。

袁枚小时候十分喜欢书,却因家贫而无法买书……等做了官之后,买了许多书,反而没有时间读了。他说,这好比年少时牙齿坚固,但家穷没东西可吃;年老时面前摆满了山珍海味,却牙齿脱落,不能尽兴大吃,实在是可叹啊!这个比喻是多么的形象、贴切呵。他偶尔读苏轼的《李氏山房藏书记》,也大言小时候得书艰难,后来有许多书反而没有人读了。袁枚感叹他与苏轼的情况何其相同。

我2006年购一套三居室,装修新房时,用整面墙做了书橱(10扇玻璃门)。乔迁新居时,藏书不满两书橱。十几年来,如燕子衔泥,在书摊或书店或网店一本一本地淘,终于摆满了一面墙;还有些装不下的书,往山南屋里搬,往废品收购站送,还捐赠了一些朋友;书桌上、沙发上仍然到处扔有书报杂志。无奈,又添置了书柜,占了另一面墙。现在,每当坐在书房,面对两面墙的书籍时,除了满心的自豪与喜悦,也有袁枚的概叹。

小时候,家里没有一本可读的书;读高中时,才慢慢接触一些当代国产小说;读大学时,见到图书馆浩如烟海的藏书,如饥似渴地埋入故纸堆里。刚参加工作时,因经济所限,买不起书,藏书极少;现在能买书了,藏书也丰富了。可好多书只是装门面、摆设,并没有读;原想留到退休后再慢慢品,现在退休了,也没有履行诺言;有的书恐怕永远也不会翻开。

这与袁枚的情况也是何其相似哟。

                                                 二〇二二年四月二十日


冯卫光(乳名和平、笔名冯韦光)。黄石市汪仁镇人。1984年毕业于华中师范学院数学系。中国数学奥林匹克壹级教练员、湖北省数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教育无痕》《消逝的故乡》《杏坛拾遗》三部文集。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