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派大咖莫奈：我的成就都是因为一个女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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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讲人：郭炜

节目编辑：于达 程涵

小剧场配音：赵熠彤 陈光

        话说在1865年的一天，一个年轻的画家正在自己位于巴黎的画室中搞创作，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请问，是莫奈先生吗？”

“我就是，请问小姐，您是？”

“我叫卡米耶，是巴齐耶先生推荐我来的。他说您正在寻找画油画的模特。他还说，每画一幅画，您愿意支付给模特两法郎的报酬……”

“呃，是的！小姐！快请进！是巴齐耶请您来的……没错，我是在找模特……对，画一次是给两法郎……”

“所以…您觉得我适合做您的模特了？”

“当然！当然！我的小姐！您简直是太美，呃，不是，您简直是太合适了！抱歉。”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画呢？”

“随时，我的好小姐，我们随时可以开始。”

        提起莫奈的名字，即便您不关注艺术，估计也一定不会觉得陌生。作为最重要的印象派画家之一，莫奈已经成功出圈，他把他的艺术、思想早就拓展到了绘画之外的领域。

      最近这段时间，北京正好有一个沉浸式的光影大展，名字就叫“莫奈和他的朋友们”，展览用现代科技的方式，重现了以莫奈为首的15位印象派大师的画作，堪称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受疫情影响，展出地点杜威中心临时闭馆，暂定5月8日恢复开馆）

“莫奈与他的朋友们”沉浸式光影大展

        说起来，后世有人做过一个统计，发现在莫奈存世的画作中，画过最多的人物，就是刚才出现的那个名叫卡米耶的姑娘，而她后来也成为了莫奈的第一任夫人。从这个角度看，莫奈和他夫人的感情，想必是很好了。

      然而，就是这对恩爱的夫妻，在他们的人生中，却也曾经历过种种坎坷曲折。这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沙龙门关闭 爱情窗开启

        莫奈出生于1840年的巴黎，童年时，他随家人移居到法国北方的港口城市勒阿弗尔。莫奈的父亲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商人，靠开家居店养活全家人。

      22岁的时候，莫奈来到了巴黎，进入一家画室边学习边创作，在这里，他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像是巴齐耶、雷诺阿和西斯莱，这几位后来可都是绘画史上响当当的名字。几个人经常相约去巴黎郊外写生，同时也在探索着属于自己的绘画风格。

巴齐耶

        在这里，我们得插一句，莫奈当时生活的1860年代的巴黎，正是传统绘画艺术和新兴绘画技法开始碰撞的时期。当时传统的绘画技法，讲究越逼真越好，这画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要足够清晰，那才叫好画。

      举个例子来说，当时有位画家，为了画出马蹄踏在雪地上的场景，不惜买来好几大袋白糖，洒在自己院子里当成白雪，再牵着马过来直接踩过去，这糖被踩完肯定是不能吃了，可真够浪费的。

白糖营造的雪

      可能有人会说了，画得逼真不好吗？按当时一批年轻画家的说法，画得逼真当然有它的好，可也有它的问题，什么呢？就是太假。

      诶？越真就越假是几个意思啊？咱举个例子：一幅人物画，鼻子眉毛眼睛都画得倍儿清楚，可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所有部位都一个亮度，人脸看上去就是扁平的，您想，谁的脸真的长成这样啊？

        除此之外，当时传统绘画，一般是画宗教题材或者是为贵族家庭绘制肖像画。可是年轻的画家们觉得，这会儿都是19世纪了，谁还要看你画那么老套的题材，要画就得画咱们身边的老百姓！

学院派绘画作品

        正因为如此，当时的老牌学院派画家，和一批新出现的年轻画家之间，开始在艺术领域出现越来越大的分歧。这种分歧在1863年达到了巅峰，那年出了什么事呢？

      1863年，巴黎举办了一年一度的绘画沙龙大展，这是法国艺术界的一件盛事，如果画作能在这个沙龙里展出，那就意味着这个画家的水平得到了认可。同样的，对参展画作的审查也是非常严格的。

      而那届沙龙大展，审查工作被一批学院派画家把持，自然的，许多年轻、新兴的画家作品，就被排除在了外面。年轻人觉得不服气，他们联合起来，想要搞一次自己的沙龙展。

      这个提议自然遭到学院派老人的反对，两边的意见越闹越大，最终惊动了当时的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

        皇帝倒是谁都不得罪，他大手一挥就说了：小伙子们，别闹事啦，想多搞一个展那就搞嘛；同时为了安抚学院派，他也下旨：老艺术家们也别动气，这个新的沙龙展，朕要叫它“落选者沙龙”，意思是只有你们学院派看不上的落选者，才能参加这个展，行不啦？

      讲了这么半天，其实就是想告诉您一点，这个落选者沙龙，成了属于年轻画家们的舞台，早期印象派的一大批画家，最初都是利用这个舞台崭露头角的。

       对于年轻的莫奈来说，他也不例外。

青年时期的莫奈

        1865年，对自己的画作逐渐有了信心的莫奈，打算参加这一年的落选者沙龙，为此，他托自己的好友巴齐耶，帮忙找一个合适的模特，于是，就有了咱们开篇小剧场里的那一幕。

      巴齐耶为莫奈选中了一个名叫卡米耶的18岁姑娘，没想到莫奈对这姑娘一见钟情，俩人迅速住到了一起。这人一谈起恋爱，基本就啥事儿都不想干了，于是，莫奈就生生错过了1865年的展览。嗨，谁没年轻过呢？

事业小有起色 婚姻却受阻挠

        转过年，莫奈决定振作起来，要完成他之前以卡米耶为模特的画作。这幅作品让他成为了艺术界的新星，也让莫奈有了娶卡米耶为妻的勇气。

      可是就在这时，两人婚姻的第一道障碍出现了，发生了什么呢？

      从1865年起，莫奈一直在创作一幅名为《草地上的午餐》的油画，这幅画使用了大量印象派的技法。

      可能您会问了，印象派的技法是什么样的呢？简单来说，印象派的绘画猛一看上去像是由一片片颜料涂抹的色块组成，这也是他们饱受传统学院派画家攻击的原因。

      按照学院派的观点，你画树就是树，草就是草，每片树叶每根草梗都得画清楚。可是对印象派画家来说，那样画出来的，并不是我们肉眼见到的景象，我们见到的阳光下的树荫和草地，就是一片光影斑驳的景象，投射到画布上，自然就是一堆色块拼接出来的。只有这样画出来的，才是人们亲眼见到的场景，这才是绘画的未来。

       说回莫奈的那幅画，由于当时他正和卡米耶处于热恋之中，所以在创作《草地上的午餐》时，画中所有的女性全是以卡米耶为模特、选择不同角度画出来的。可想而知，这样的创作方法，速度当然快不了。

莫奈《草地上的午餐》

        更何况当时的莫奈，觉得自己女朋友的每个角度都美得不得了，经常画着画着就停了下来，嗯……停下来干什么咱们就不描述了，反正绘画的进度一拖再拖，照这个速度画下去，估计这一年的落选者沙龙同样也赶不上了，这可怎么办？

      莫奈急中生智，干脆我再画一幅新画算了，这次不画那么多人物了，就画卡米耶一个。这里我忍不住吐个槽，其实之前那画，也只画了你女朋友一个人啊！谁让你变着法的换角度画呢？！

      总之，莫奈请人租了一条长大的绿色裙子，让卡米耶穿上后、背对自己，摆出回眸一笑的姿态。

      对着这个场景，莫奈咬牙坚持连画了四天，总算完成了这幅名为《绿衣女子》的作品。这幅作品在沙龙上一经展出，立刻得到了一大批评论家的赞赏，展览结束后，这幅画就被人用800法郎的价格买走。要知道，对于一个新出道的画家来说，800法郎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高价了。

莫奈《绿衣女子》

       事业上的成功，让莫奈跟卡米耶的感情更上一层楼。可是很快，这对小青年面临的考验就出现了：卡米耶怀孕了。

      按照莫奈的想法，那就结婚呗，奉子成婚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这个结婚的想法，居然遭到了莫奈家人的一致反对，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那时的法国社会，女性地位比较低，在当时人的观念里，好女人是不会去给画家当模特的，一个女人如果选择去做模特，总让人觉得有那么点色情的意味。

      现在看来，这种观点简直荒谬，画家通过临摹模特的身体创作出来的画作，可以得到人们的一致好评，可是作为模特本身，却非常没有社会地位，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可问题在于，这就是当时的现状，也正因为如此，女模特的薪水很低，按咱们开篇小剧场提到的，卡米耶最初给莫奈当模特，一幅画只能领2法郎的报酬，可当时莫奈一幅画的售价，动辄就是一两百法郎，差距非常明显。

      总之，莫奈的家里人威胁：你绝对不能娶一个女模特为妻，否则家里每个月就再也不给你寄钱了！要知道，莫奈虽然已经小有名气了，可还是得靠家里接济才能活下去，更别提养活老婆和孩子了，这可怎么办？

      关键时刻，还是莫奈的好朋友--画家巴齐耶伸出了援手，他决定用分期的方式买下莫奈的一幅画，每月给莫奈50法郎，用来满足莫奈和卡米耶之后的生活支出。

虽贫困 但幸福

        靠着朋友的帮助，莫奈和卡米耶继续生活在了一起，两人的感情也是越发稳定，莫奈也为卡米耶画了一系列的肖像。那么二人婚后的贫苦生活会幸福吗？

      1867年，卡米耶生下了莫奈的长子吉恩，她和莫奈虽然没有正式结婚，可是也已经像家人一样生活在了一起。

      莫奈经常带着妻儿一起在户外作画，每到这个时候，就是莫奈画画、卡米耶绣花，幼小的吉恩先是在摇篮车里，之后则是干脆靠在母亲身边玩耍或者晒太阳。

      也是在这个时期，莫奈创作了一大批关于妻儿的画作，像是《摇篮中的吉恩》、《班库尔水畔》等等。

《摇篮中的吉恩》

《班库尔水畔》

       这个时候的莫奈一家，生活其实非常艰难，父母不再每月给莫奈寄钱，卖画的收入也并不稳定，莫奈他们只能靠朋友们的接济才能勉强维生。

      在生活的重压下，莫奈一度陷入了绝望，他甚至想用自杀的方式来逃避，万幸被抢救了回来。

      相比于敏感脆弱的莫奈，卡米耶反而是更加成熟稳重。虽然她比莫奈小了7岁，可或许是因为早早成为了母亲，卡米耶不仅把繁重的家务操持得井井有条，把儿子照顾得结结实实，还格外善于照顾感情丰富的莫奈。全靠卡米耶的宽慰和陪伴，莫奈总算适应了艰苦的生活，绘画水平也在不断提升。

      另一边呢，莫奈的家庭眼看无法拆散两人，最终默许了他们的婚姻。

      1870年，莫奈和卡米耶总算结为了正式夫妻，然而婚礼办得格外低调简朴，莫奈家族也没有任何人出席。不过对莫奈夫妇来说，这些都不重要，能相爱相守才是最关键的。

      在朋友们的建议下，婚后的莫奈夫妇，带着儿子一起去了法国特鲁维尔的海滨度假，也算是补上了一个迟来的蜜月。

      在这个假期里，莫奈也以《在特鲁维尔海滩上的卡米耶》为主题，连续创作了多幅作品。从名字里就能看出，这些画作完全是围绕卡米耶画的，画面色调明亮，完全体现出了莫奈幸福的心情。别看俩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了4年，连孩子都3岁了，可是要论他们之间的感情，那可真是亲密无间没的说。

《在特鲁维尔海滩上的卡米耶》

        可惜，幸福的生活总是短暂的，就在莫奈夫妇还在度蜜月期间，法国出了件大事——普法战争爆发了。关于这次战争，我就不在这跟您做过多介绍了，总之，法国陷入了混乱之中。

      为了家人的安全，莫奈决定带着家人去英国避难。在英国的时候，莫奈收到消息，他的好朋友、之前一直赞助他的生活的画家巴齐耶，在战场上阵亡了。

      这对于莫奈一家无疑是个晴天霹雳，或许您还有印象，巴齐耶可是莫奈夫妇的介绍人。夫妇俩万万没想到：巴黎的匆匆一别，竟成了和好友的永别。

      普法战争结束后，莫奈一家返回了巴黎，在巴黎郊区塞纳河畔的小镇阿让特伊住了下来。他在租住的农家小院里创作，也接待来自各地的朋友们的拜访。

      套用咱们中国的一句老话，莫奈在阿让特伊的这个家，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能来这里拜访的，大都也是后来响当当的大画家。

      既然是画家聚会，少不了总得留下点画作，那在这阿让特伊，画点什么主题最合适呢？当然是莫奈一家的幸福生活了！

        这还真不是我夸张，随便给您举几个例子，比如画家马奈，就画过名为《在阿让特伊花园里的莫奈一家》，画面上是正在浇花的莫奈，以及坐在草地上的卡米耶和儿子吉恩。

《在阿让特伊花园里的莫奈一家》

        画家雷诺阿也画过一幅《采花女子》，画面上那个采花的少妇正是卡米耶。

      至于莫奈本人，这个时候画的就更多了，像什么《阅读中的女士》、《在窗前的卡米耶》、《在黄水仙丛中》、《在刺绣中的莫奈夫人》、《在艺术家花园里的卡米耶和孩子》等等等等。

      这些画作的角度、背景各有不同，但是核心主题却无一例外，不是卡米耶本人，就是卡米耶带着儿子一起。这个时期的莫奈，过上了一生中难得的平静幸福的生活。

左右滑动查看不同的卡米耶

意外接二连三 记忆永存

       1874年，莫奈创作出了名为《日出·印象》的名作，印象派的名字就是从这幅画作而来。

      从此以后，莫奈的名声越来越大。可是就在此时，又一个意外发生了，这会给莫奈带来怎样的打击呢？

《日出·印象》

        卡米耶病了，她经常咳嗽，有时候即便阳光明媚，她也会因为怕冷而不得不穿一件厚外套。

       1877年，卡米耶给莫奈生下了第二个儿子米歇尔。可是就在莫奈还来不及高兴的时候，医生的一纸病危通知被送到了眼前。原来，卡米耶早就患上了盆腔癌，但是温柔的她隐瞒着自己的病情，没有告诉一直沉醉于艺术事业的丈夫。

      得知此事的莫奈深受打击，他失去了创作的欲望，转而想尽一切办法筹集医疗费，只为能保住妻子的生命。可惜在那个年代，能够治疗癌症的方法非常有限，尽管莫奈动用了一切可能的力量，却最终没能保住爱妻的生命。

      二儿子出生两年后，卡米耶在家中病逝，年仅32岁。莫奈失去了他最爱的亲人，在妻子临终前，他画下了以爱妻为模特的最后一幅作品，题目是《临终的卡米耶》。

《临终的卡米耶》

        对莫奈而言，失去爱妻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以至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失去了创作的动力，他甚至拒绝了朋友们的邀请，连续两年缺席了在巴黎举办的“印象派画展”。

      直到1882年，莫奈渐渐缓了过来，他一边抚养孩子，一边继续自己的创作，后来又结了婚，创作的作品中也逐渐恢复了之前温暖的色调。

      可是，命运仿佛特别喜欢和莫奈开玩笑。1911年，他的第二任妻子因为白血病去世。3年后，莫奈和卡米耶的长子吉恩，也因病走在了父亲的前面。

      接连失去亲人的莫奈，健康和视力开始极具恶化，画笔下的世界也变得越发阴郁。与此相对应的，是莫奈的名声越来越大，他环顾四周，早期的印象派画家先后凋零，只有他还一直活着，成为了历史的见证。

        1914年，就连著名的卢浮宫都打破了“不给在世的艺术家办画展”的惯例，专门为莫奈举办了一次个人展。

      1916年，莫奈应橘园美术馆的邀请，开始创作自己的名作《睡莲》系列。在画作完成后，整个橘园美术馆用了三个最主要的展厅，专门用来展示莫奈的这一套《睡莲》。

左右滑动查看《睡莲》图集

        在之后的几年间，莫奈一边和眼病做斗争，一边对《睡莲》进行各种修补，直到1926年他以86岁的高龄去世。

      时隔多年以后，当人们再次看到莫奈留下的、那些以卡米耶为主角的油画时，里面那种明亮而又温柔的色彩，足以让人们感受到，他当年与卡米耶爱情生活的甜蜜与幸福。

      这种幸福是如此的短暂，却又是如此的炽热与浓烈。带着对他们爱情故事的了解再去欣赏这些画，或许您也会有新的感受。

编辑：亚特

素材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