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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克诚反对死守盐城,陈毅呵斥:大战之前,别动摇军心!

 兵说 2022-05-05 发布于云南
作者:周建伟
黄克诚原是八路军第5纵队(后改编为新四军第三师)司令员兼政委,于1940年8月率队推进到盐城、阜宁一带,策应新四军的行动。皖南事变后,接上级指令划归新四军,黄克诚担任新组建的新四军第三师师长和政委,统兵2万,是新四军7个师中兵力最多的一个师。
黄克诚之前较长一段时间都活动在华北地区,在军事指挥及应对日伪军方面有不少经验。划归新四军以后,黄克诚结合华中地区实际,开展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工作,不但恢复和巩固了皖东北的根据地,而且还打通苏皖之间的联系。
新四军在盐阜一带活动越来越频繁,队伍不断壮大,群众基础也越来越牢,日伪军开始有计划地向苏中、苏北及运河沿线增兵。其中李长江、杨仲华等地方亲日势力就有近万人的队伍,另有日军第15师团、第11旅团及第12混合旅团等7000人,形成多股强有力的扫荡势力。
盐城是新四军军部及华中局所在地,军政首长对盐城有很深的感情,为了挫败敌人对盐城一带的扫荡,提前对根据地军民播发《粉碎敌人“扫荡”的指示》,号召军民团结一心保卫盐城、守护革命根据地。
作为新四军人数最多的第三师的指挥员,黄克诚向华中局及新四军领导,提出自己对于目前敌我形势的看法:“日伪军来势凶猛,华中局及军部等相关机构应尽早撤离盐城,先转往阜宁地区。”
这样做是为了把新四军的主力隐蔽起来,避开敌人的锋芒;主动跳出敌人的包围圈,有助于展开分散的游击战;待敌人兵力分散后,我军再择机攻其一部,逐步吃掉敌人。
然而,黄克诚的意见却没有被采纳,因为大部分指挥员都认为:盐城是华中局和军部的所在地,不可轻言放弃,必须全力保卫盐城。
随后,在一次华中局及新四军主要领导参加的重要会议上,陈毅代表新四军及华中局作“反扫荡”部署,明确提出“保卫盐城、保卫苏北根据地”的战斗口号,要求苏北及苏中各部要联合起来,共同面对这场来势汹汹的“大扫荡”。
陈毅的讲话激发了与会人员的强烈共鸣,他们纷纷表示要用生命保卫盐城,誓与苏北根据地共存亡,热血沸腾的会场正是领导们所希望看到的。然而,此时黄克诚却突然站了起来,大家知道他有话要说,便安静了下来。
黄克诚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不同意陈军长的作战部署,也不赞成'保卫盐城’的口号。”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陈毅的脸色有点难看,想说却又忍住了。
这时,华中局刘书记打破了尴尬的场面,他对黄克诚说:克诚同志,请你谈谈你的意见。
黄克诚表示:“我之前在八路军中,参加过华北地区的多次'反扫荡’,对日军的'扫荡’有一些认识和经验,更有惨痛的教训。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敌人的力量明显强于我军,正面对抗是非常不利的,也是不明智的。依我之见,当前新四军的首要任务是保存实力,其次才是保存根据地。大家想想看,根据地丢了,只要部队还在,早晚还可以夺回来。但是部队主力若损失了,根据地也很难守住,而且损失的主力在短时间内是很难恢复的。因此,我个人的建议是,华中局和军部主要机构应尽快撤出盐城,转移到阜宁地区的农村去,这样便可以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只要我们的主力部队在,完全可以分散游击,在运动中寻找战机,抓住有利机会给予敌人致命反击。”
【黄克诚】
黄克诚已不是第一次提出这样的建议了,早在几天前,他就曾讲过类似的话,但是没有人听。会场上议论声不断,刚开始还是小声小范围地议论,后来便演变成大声大范围地声讨,有人大喊:“黄克诚不了解新四军的情况,生搬硬套华北地区的经验,太教条主义了!苏北根据地是新四军费尽千辛万苦才开辟出来的,黄克诚才来几天,对根据地没有感情;部队主力走了,根据地的百姓怎么办,不能光想着保存实力,我们拉队伍不就是为了保护百姓吗?好好的根据地拱手让给日本人,我们不同意,坚决不答应。”
当然,还有其他各种难听的议论。刘书记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从大局上谈了保卫苏北的意义和影响,同时指出我们有苏区百姓做后盾,有广大民兵组织协助,一定能挫败敌人的“扫荡”阴谋,一定能打赢这场保家战争。”
随后,陈毅也向大家及黄克诚陈述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以及打赢保卫盐城这场战斗的坚定信心,希望大家心往一处使,苏北根据地一定可以牢牢地掌握在新四军的手里。
此时,会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黄克诚脸色铁青,大声地反驳:那只是我们美好的愿望而已,我奉劝大家是面对现实,保持清醒。仅凭我们现有的队伍和枪支,守是肯定守不住的。
陈毅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呵停黄克诚,不想让他在大战之前动摇军心。随即以军长的身份向黄克诚下达命令:“我以新四军代理军长的身份向大会通报,军部已经决定,由三师会同一师共同保卫盐城。参战部队必须全力以赴,保卫我们的苏北根据地,有违令者以军纪处置。”
陈毅以军令的形式下达了保卫盐城的作战命令,这是不容再议的。一师代表当即表示,坚决完成军部交给的任务,一定配合三师守卫住盐城。
【陈毅】
黄克诚师长见陈毅发令后,自然明白军令如山的道理,马上立正行军礼,大声向陈军长及少奇政委表示:“第三师坚决执行军部命令,严格按照陈军长的作战部署调动三师所有力量同敌人斗争。”
陈毅宣布散会,但表情明显僵硬,谁都看得出来,陈军长有点生气。而一旁的少奇政委一副很无奈的表情,在临走时对黄克诚会意地点了点头,既是对黄克诚敢于讲出自己意见的赞赏,也是对黄克诚关键时刻服从大局的欣赏。
敌人的大军很快就围向盐城,三师倾尽全力地守卫盐城,但却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心急如焚的黄克诚,不忍看着自己的战士无谓地牺牲,果断地向延安发出电报:“保卫盐城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我之前同军部领导陈述过撤离盐城的建议,但没有被采纳,现在部队损失太大,斗胆向主席直言,要令主力尽快撤离,保存好部队实力。”
很快,来自延安的一封电报发到华中局及新四军军部,内容是询问盐城“反扫荡”情况。此时敌人拿下盐城的决心已很明显,飞机加大炮,攻势越来越猛。加上水上船只来回穿梭于附近水域,地面上的敌人借助空中打击优势,不断向盐城压了过来,守卫盐城已经力不从心。
【日军河道巡逻船】
少奇政委马上向延安回电,直言之前的争论和现在面临的困境,同时表示已经开始考虑黄克诚提出的撤离意见。
少奇政委和陈毅在面对不利的战局时,已经很疲惫,此时又得知黄克诚向延安报告了战况,心中怒火燃烧,当即就想找来黄克诚批评一顿。
好在二位首长都有肚量,冷静下来后,二人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重新梳理战场上敌我力量对比,发现照这样打下去的话确实不行。
于是,几位领导认真地讨论起黄克诚的意见,认为黄克诚的建议是当前最好的办法。纵然万般无奈和不舍,还是做出了从710日起,把军部和华中局机构陆续从盐城撤往阜宁农村的决定;同时,还把在盐城的机关、学校、医院、工厂等重要机构也撤了出去,这等于完全采纳了黄克诚10几天前的建议。
由于晚撤离了几天,部队主力伤亡近千人,民兵组织及机关团队也有不少伤亡,其中最让人痛心的就是,鲁艺分院在转移过程中受到日伪军的阻截,二队有7名子女学员及1名女记者等8人,没能坐船渡过河,为了不被日军俘虏后羞辱,年轻的8位女子选择跳河自尽。
嗜杀成性的日军并没有因为她们自尽而停手,命令士兵把8位女子的遗体从河中一一捞出,对尸体进行了毫无人性的毁坏,其行为令在场的伪军都气愤不已,这也是盐城“反扫荡”过程中,最令人愤恨的一件惨事。
【鲁艺分校八女投江】
在华中局和军部等主要机构撤离盐城后,三师也有序撤出盐城。7月22日,日军占领盐城,此时的盐城几乎成为一座空城。
粟裕的一师主力此时在苏中发起了猛烈攻势,牵制了一定数量的敌军,迫使苏北的敌军向苏中转移,苏北各地得以片刻喘息。
稍作休整后,黄克诚指挥苏北的部队发起了强有力的反击,不断收复失地,大有一举夺回盐城的架势。日军为了守住好不容易才得手的盐城,慌忙把刚开往苏中的部分兵力调回苏北,这就给我军以运动歼击的机会。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黄克诚和粟裕带领部队作战百余次,以牺牲少量士兵的代价,歼敌3000余人,如果日军没有及时将主力部队撤离盐城,伤亡肯定不止这些。
1942年3月份,少奇同志奉令回延安,专门对华中局及新四军领导发言:“当敌人合击扫荡时,主力要避免与敌人正面作战,要分散到周边行动。”从少奇同志的留言中可以看出,黄克诚关于“反扫荡”的建议是完全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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