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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卫经常剪掉一些大明星尚称精彩的镜头。以至于大概是实在交不出作业的时候，这些被剪镜头也被结集成纪念短片《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去年底上线腾讯视频成为给影迷的付费“礼物”。王家卫大刀阔斧的咔嚓咔嚓让不少人觉得可惜，宁愿再掏钱买来看。如今综艺们不舍得剪掉的镜头却让人觉得糟心，觉得应该倒找钱给我，弥补这巨大的时间损失。动辄2小时起步的时长，今天的综艺实在让人望而却步。受相关政策限制，卫视综艺尚在可忍受范围，网综则从2020年开始进入“时长军备竞赛”。《青你2》每次更新上下两期，一期时长在90分钟左右；《乘风破浪的姐姐》首期时长直奔4小时；《创2021》成团夜更长达4.5小时。再加上加长版、独享版等衍生综艺，看一期综艺相当于在电影院看两部大片。进入2022年，秀综叫停，恋综、慢综等挑大梁，可时长问题还是没得到解决。以最近热播的《了不起！舞社》为例，虽然单期时长控制在了1小时出头，但进入主题的速度不仅慢，更有不少无效镜头充斥其间。让人又想拖拽进度条，又怕错过精彩内容。观众嫌弃电视剧长，后来电视剧果然短下来了。综艺精简时长的呼吁也喊了好几年，却效果甚微。莫非综艺在内容和商业上有什么难言之隐，就非要这么长？2007年至2015年，被综艺人称为“网综的八年抗战”。摸着石头过河的网综终于进入爆发期，《奇葩说》在社交网络走红引来金主对网综的关注。加上互联网大厂进军娱乐圈，大量电视人跳槽，有钱又有人的网综正式进入大制作时代。起初，网综还只是从30分钟左右延长至50-60分钟，也是大多数台综的标准时长。但随着剧情真人秀进入并深刻影响中国综艺市场，1小时的时长显然不够用了。剧情真人秀运用最多的当属秀综。当年韩版101能够在韩国甚至亚洲引发现象级关注，正是得益于将舞台、选手故事线交织在一起。你以为自己是在看综艺，其实是在看一部成长剧集。观众与选手之间产生情感共鸣，氪金打投时才会更疯狂。受这股风潮影响，国产秀综也开始在故事线上做文章。2017、2018年的几档秀综，得益于观众对这种叙事方式尚有新鲜感，大众反馈还算不错。但从2020年的《青春有你2》开始，秀综走上越来越长的不归路，甚至还影响其他类型综艺一起变长。《青你2》的变长，最初其实有几分无奈和偶然性。据参与项目的工作人员透露，节目录制不久突遇疫情，其中两位导师只能以视频连线方式指导学员。加之疫情中诸多录制限制，所以在剪辑时比过去保留了更多细节，“免得存货不够用”。不料，这种剪辑方式在粉丝中竟颇受好评。节目在播期间不少粉丝表示，希望《青你2》能把每个选手的故事线展现得更细一些，“练习室的故事太感人了”。节目组当然乐见其成。《青你2》成为2020年的爆款，其他制作团队看到了细化剧情线带来的好处，哪有不群起效仿的？于是综艺尤其是秀综时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其他综艺类型，比如恋综，虽然不需要投票氪金，但也要建立观众与嘉宾的感情联结。于是也走上了剧集式叙事之路，通过细化每一条故事线留住观众的心。进入2022年，伴随着秀综被叫停，其实综艺时长较过去已经有所缩短。比如《了不起！舞社》上下集总时长控制在两小时左右，《半熟恋人》也差不多是两小时，稍长一点的《新游记》则在3小时左右。但时长回缩至2小时，并不意味着综艺变得更好看了。反倒是过去拖沓的毛病没改，不该省略的地方还被省略了。大概是看到韩国的综艺PD一个个从幕后走向台前，国综部分制作团队自我意识也开始过剩，通过各种形式与观众隔空对话。以《舞社》第二期为例，播了20分钟才真正进入主题，除导师舞台占去了一部分时间，还包括节目组以画外音及动画形式阐述“我们特别注重观众反馈，所以把原定于后面播出的导师舞台提前了。”“我觉得以后S级网综的时长还是会固定在2小时左右，不太可能更短了。”一位国综PD告诉硬糖君。3-4小时的时长确实有些“为了长而长”，但如今的网综也不会回到50分钟的时代。这与观众的收看习惯、金主爸爸等有关。“你觉得那些2个多小时的节目太长看不下去，但人家的目标观众其实根本不是你。”和台综时代不同，网综的主要用户与饭圈有较大重合，也最爱“维权”。因此不少综艺会本着“端水”心态，给每个出演者尤其是人气高的出演者多一些镜头及故事线剪辑。粉丝对这种极其细化的故事线不仅不反感，反会感谢节目组“记录我们家小孩私下的状态”，甚至要求节目组放出“一刀没剪”的原始版以供粉丝反复观看。于PD们而言，普通观众贡献有限且很容易中途跑路，还是讨好粉丝最要紧。粉丝不仅要求故事线，还要求节目中的“有效镜头”。因为镜头及露出多，才便于粉丝制造话题在社交平台上为偶像维持热度。虽然秀综没了，但类秀综的选拔类节目并未从市场中消失，比如即将起航的《乘风破浪的姐姐3》。与素人或小爱豆为主的选拔类节目不同，姐姐们或出道多年有人望，或曾履历辉煌，给谁“一剪没”都不合适，一碗水端平的结果就是时长超标。其他类型综艺也是如此。普通观众留存是锦上添花，还是要先满足粉丝需求，“每个人都展现出比较完整的故事线，其实2个小时并不多。”另一个决定网综时长的则是广告商。寒冬难熬，2022年综艺市场的品牌合作很是凄凉，不少综艺“裸播”到底，所以有金主青睐自然要珍惜。“其实品牌对综艺时长是没有要求的，1小时也好4小时也罢都没所谓，但从制作角度来看，节目合作越多、时长当然也要长一些才好。”这位PD表示，在好年景一档S级综艺少说也能有七八个品牌找上门来。如果节目时长还是1小时，去掉片头片尾，那观众能看到的有效内容其实很少，而且会被广告的出现打乱观看节奏。加之如今的金主爸爸已经不满足于传统的硬性露出，而是希望通过契合品牌调性的软性场景来展现，这也在迫使综艺“加时”。当然这位PD也承认，在进行剪辑取舍的时候，有时候会陷入自High状态。节目组觉得有意思一定要保留的内容，其实观众最终的反响并不怎么样，甚至观众根本没注意这里埋了梗。“观众的喜好其实是最难把握的，差不多的东西你这次这么剪就有效，下次就不一定了，有时候就是个赌。”观众的心难以把握，所以尽量多保留一些可能会“爆”的内容及故事线，这种创作思路也导致了综艺短不下来。其实观众的不满并不是完全针对时长，而是讨厌又臭又长。如果叙事足够清晰且推进得当，长一点观众也愿意买单。比较典型的是最近上线的《新游记》。节目第一期播出有不少人表示“规则太乱，看不懂”“有些失望”。而第二期虽然时长也在3小时，但因信息量足够多，且内容推进衔接较为合理，口碑立刻转好。而有些综艺虽然缩短了时间，但内容推进让人一头雾水，该剪掉的地方被保留，该保留的地方匆匆略过。“有的综艺会出简版，我感觉简版看完了反倒看不懂，还不如长的。”在硬糖君的调查中，不止一位观众有这样的反馈。从全球综艺市场来看，欧美综艺时长多在1-2小时左右。但因观众审美偏好不同，欧美综的处理方式对国综参考意义不大。如今市面上这股剧集式真人秀的风潮是从韩国刮起来的，但韩国人也没觉得越长越好，大多数韩综还是控制在2小时以内。虽然粉丝与普通观众关心的重点不同，但两者并非不能共存。普通观众对舞台的兴趣大于真人秀，韩综在剪辑时会保留真人秀的冲突场面，那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则一带而过。即使是真人秀，普通观众也能感受到戏剧性，不至于因为过于粉丝特供而弃坑。一般来说普通观众只关注正片，最多就是搜搜自己喜欢的舞台观摩几遍。粉丝则不同，一切与偶像有关的物料他们都会看，甚至其他人的内容中出现了偶像的身影，他们也会关注。所以那些更细节的内容，韩国人会以衍生、付费等形式放在官网供粉丝自取。与真人秀部分相比，有灯光舞美加持的舞台显然更吸引眼球。所以当年日版101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正式播出版几乎没多少真人秀内容，以舞台为绝对主导，想看真人秀就去自行搜索完整版。别说，去掉冗长的真人秀，还真吸引了不少路人入坑。至于慢综、恋综则更没必要什么细枝末节都塞进去。在恋综处理上，国人很喜欢把每个人的背景故事都交代清楚。其实韩综在这方面并没有那么细化，而是通过CP间的交流自然交代过往。而主打田园牧歌生活的慢综，观众更感兴趣的是一群老友围炉夜话的环节，而非做游戏、明星受苦等。韩国慢综艺《不会伤害你》时长约为1个半小时，节目大多数篇幅都给了主MC及来做客的客人聊天，至于干活之类环节只是一带而过。此外，不是每个人都是罗PD或严敏，制作团队不要那么急着刷存在感。有些完全可以用字幕交代的内容换成画外音，并不会引起观众的好奇心或好感，只会觉得又在注水凑时间。综艺PD们也别总说素材太多难取舍，王家卫一部电影拍几年个个都是大明星那得多少好素材。学学老王，剪辑时别老舍不得，咱们攒着单卖钱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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